第七百六十七章 阴差阳错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一直以来,乌拉那拉氏都很重视西小院的动静。 这次也不例外,尔芙怀孕的消息,没等到晚上,府中大小女主子就全部通过各不相同的渠道知道了,包括李氏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恨得牙根痒痒,唯有一个人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笑了,笑得格外灿烂。 “好苦。”一口气喝光了苦涩的汤药,尔芙连连吐着舌头。 “自讨苦吃,说的就是你现在的行为了吧。”四爷却一脸古怪笑容的将装着蜜饯的小碟子,递到了尔芙的手边,轻声打趣着被苦药折磨着的尔芙,兴许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吧,四爷恢复了往常的淡定形象,他想万一出现了奇迹呢……虽然这个希望能渺茫,但是他不该彻底毁掉尔芙的希望的。 尔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含着蜜饯的小嘴儿,含糊道:“没良心的坏男人,我这般辛苦是为了谁,爷还好意思在一旁说风凉话,真真是坏透了!”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有些人就是太没有良心了,早知道你这么白眼狼,爷就该让苏培盛把这些蜜饯都藏起来。”四爷笑着回答道,同时端过一杯温热的清水,递到了尔芙跟前儿,免得她一会儿嘴里不舒服漱口,又用那些解药性的茶水,真是半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个儿。 尔芙不满地瞪着眼睛,刚要说些什么,丫儿便抢先一步的取出了那张瑶琴交给她的小纸条,送到了尔芙跟前,恭声说道:“奴婢刚刚从jiejie那里收到了这个纸条!” “递给我吧!” 说着话,尔芙就从丫儿的手里,接过了纸条。 约莫食指大小的纸条上,仅仅写着两个字,却让尔芙登时就愣在了原地,四爷瞧着反应有些奇怪的尔芙,忙将纸条拿了过来,他看着纸条上用细木炭写的假孕二字,心中涌起了一阵失落,又有着一丝隐隐的窃喜。 “这是怎么回事?”尔芙一把抓住四爷的衣襟,慌乱问道。 四爷很能理解尔芙此时心里的感受,明明已经做好了宁可牺牲都要成全孩子的准备,却突然发现有孕是假象,那种巨大的失落和不肯相信,足以将一个好好的人逼疯了,他将哭得如同孩子般的尔芙揽入怀中,对着傻愣呆滞的丫儿和苏培盛挥了挥手,轻声安抚道:“别着急,还是先让胡太医过来替你细细诊下脉吧,兴许这纸条上的内容,并不是说你呢!” “怎么可能是在说其他人,府里就我和董鄂氏有孕。 而董鄂氏的肚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四爷也不是没有亲眼看过,怎么可能是她假孕呢!”尔芙说完就再一次趴伏在了四爷的怀里,低低的抽泣着。 四爷低头看着怀中的尔芙如同受伤的小兽般无声抽泣,心疼得如同刀绞一般,无比痛恨着做下这事的幕后黑手,尔芙才刚刚回府几天,这些女人就迫不及待地对她下手了,还要用这样阴损的手段来除掉她…… 怒火在他的心中轰然而起…… 四爷一边强忍着心头恼怒安抚着尔芙,一边思索着可能做下这事的幕后黑手,别说还真让他想到了一条很是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尔芙身子不宜有孕的事情,府中那些老人儿都知道,想来就算是她们有法子找到致人假孕的秘药,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来陷害尔芙,而唯一不知道尔芙身子出现问题的人,那就只有新进府的李荷茱公主和她的试婚格格了。 是她么! 四爷不大敢肯定这个推断,毕竟李荷茱才入府,不论怎么看,她都没有办法将人手安插到西小院来,即使尔芙不善打理这些琐事,但是有他的宠爱在,那些婢仆都不是蠢人,应该不会轻易就被李荷茱收买过去的,难道这事有其他人插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麻烦了。 哭的累了的尔芙,身子一软就瘫倒在了四爷的怀里。 四爷不好再继续想下去,他忙将尔芙安置在床上,又扯过被子替她盖好,又将通风透气的窗子关好,点燃了一缕凝神香,这才转身走出了内室,叫了廊下伺候着的苏培盛进来,冷声吩咐道:“让陈福细细调查西小院所有婢仆的底细,将他们这些日子和谁走得近了,家里新置办了田产……这些事情都给爷查清楚,另外再让胡太医过来一趟,让他仔细给侧福晋把把脉,看看到底是侧福晋中了旁人的算计假孕,还是她真的有孕了。” 说着,他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促着苏培盛抓紧去办了。 四爷又把丫儿叫了进来,细细询问了瑶琴将纸条交给她时候的细节,他不好直接去见已经化名刘氏的瑶琴,只能通过丫儿的三言两语来判断,但是丫儿当时正在全身心的警惕着被旁人注意到她和瑶琴的小动作,根本没去留意瑶琴的语气和表情等等细节问题,所以她这会儿能回想起来的,基本就是零。 现在看来,唯有直接问问瑶琴了。 四爷看着对面脸红耳赤的丫儿,斥责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他看了眼内室的方向,想着尔芙连睡着都紧蹙着的眉头,幽幽叹了口气,轻声交代道:“算了算了,你去后厨取盘点心过来吧!” 当然,取点心就是个掩饰,实则是让丫儿和瑶琴能说上话。 只是四爷坐立不安等在上房里,等到的结果,并没如他所愿。 瑶琴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她所传回来的一个纸条,也不过是她跟着小生子去大厨房那边领取尔芙每日份例内的蔬果rou蛋这些食材时,无意中听来的消息,那对话的嬷嬷和小宫女之间,也并没有特别说明是谁假孕,也没有说出是什么原因假孕,她将纸条交给丫儿,不过是想要给自家主子提个醒,别让人用假孕栽赃陷害,落得个谋害皇室子嗣的罪名而已。 或者该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尔芙有孕的事情呢! “早知道尔芙会在这时候有孕,爷真不该将瑶琴重新安排。”爷看着不沉稳的丫儿,无比后悔地揉了揉脑袋,长叹一声,迈步走到了廊下,他在等胡太医的诊断结果,只有得到了最后的肯定答案,他才能确定该怎么反击。 少时片刻,大约一盏茶左右的事情,胡太医出来请罪了。 四爷看得也是醉醉的,打从胡太医来府中当差,也不知道是请罪了多少次,他就知道自己个儿不该心存侥幸,只是还不等他挥挥手,打发了跪在他跟前请罪的胡太医,胡太医的一番话,便又一次将他雷哭了。 意外中的意外,巧合中的巧合。 尔芙有孕,这是个千真万确的事实,而那个偶然被人用假孕秘药算计了的倒霉蛋儿,也确实就是尔芙这个粗心大意的傻丫头,至于说尔芙十分严重的气血两虚症状,便是因为秘药所致,唯一让四爷觉得庆幸的就是,如果排除秘药所导致的脉象变化,那么尔芙这胎保养得宜的话,还是有七成几率能将孩子平安生产下来的。 “这也怪不得你。”有了这个好消息,四爷整个人明朗多了。 胡太医胆战心惊的离开了西小院,又一次站在院门口,慌慌张张地擦了把冷汗,以前就觉得在宫里头当差风险高,没想到亲王府里的差事,更加不好干,想想他临出来的时候,四爷交代的那几句话,他忙整理好表情,长吁短叹,似是很困扰不解地往垂花门的方向走去。 “我说您这是咋的了,一天就往内院跑两趟!”守着垂花门的老嬷嬷一边伸手从抽屉里找出记档册子,递给胡太医,一边笑着打趣道。 “别提了……”我太医叹着气,接过蘸满墨的笔在记档册子上,熟练地签下自己个儿的大名,又在时辰上用下印章,一副很是困扰的摇头道,“西小院那位的身体不好,却偏偏这时候有孕,咱们王爷心里头不安稳,可不就是一趟趟的让我这个太医过去请脉,一会开安胎药,一会写药膳菜谱的,真真是折腾死人了。” “主子爷看重您,才让您伺候着西小院那位!” “得,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往外传扬,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啧啧,那我可就要倒大霉了。”胡太医也做出一副就是随口一句闲话的样子,笑着将刚刚四爷赏下来的荷包分给了老嬷嬷一半,这才深吸了口气,迈步往垂花门外走去。 老嬷嬷自是连连应承着,一转身就将这话和她的老姐妹说了,笑嘻嘻的打趣道:“没想到咱有朝一日,也能收到堂堂大太医给的好处,瞧瞧这银珠子,精致得镶个银棍儿都能当簪子戴了,要不都说西小院那位出手阔绰呢,我瞧着胡太医那荷包里的银珠子,足足得有五六两重了。” “那是了,你是不喜欢往西小院那边走动。 我告诉你吧,那位侧福晋出身满族大姓瓜尔佳氏,抬进府的妆奁就有一百零八抬,抬抬尊贵,大江南北,各处都有产业,尤其是那个炫彩坊,随随便便的一根金簪都要几十两银子,你想想那位得多阔绰吧。 就你这颗银珠子,那不过就是九牛一毛罢了。”守门老嬷嬷的老姐妹是大厨房当差的老人,尔芙才一进府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位出手阔绰的侧福晋,这会儿见老嬷嬷很是艳羡的说起胡太医的那份厚赏,登时笑着从领口拉出了一条的红线,指着那颗莲子米大小的镂空雕如意纹的金珠子,低声显摆着,“你瞧瞧我这个,这就是当初我往西小院送了一份鸡汤,那位主子赏下来的,我这些年都没舍得换银子,打算留着给我家那个小子做传家宝呢!” “哇,这金珠子得有三钱重吧。”老嬷嬷眼神发亮的惊呼道。 “足足三钱半,这不过就是那份赏赐里的一部分,另外还有颗是镂空雕吉祥纹的金珠子,除了两颗金珠子,还有一条细细的金银绞丝链子,一份赏赐就足足有一两重,不说雕工多精致,单说金银兑换比率的话,这就够在大兴那边置办一亩良田了。 当初就西小院那位瓜尔佳主子身边陪嫁丫鬟许人的时候,那府里头多少得脸的管事都凑上前去了。”曲嬷嬷笑着将红线塞回到了领口里,又很是讲究地掸了掸衣襟和袍摆上的褶皱,这才神秘兮兮的凑到了那老嬷嬷的耳边,低声说道。 “老jiejie,您真是好运道。”大厨房里伺候,本就是一份肥差,不管是往哪院送东西,总能得到点赏赐,但是一次就得到差不多十多两银子的赏赐,还是很让人羡慕的。 曲嬷嬷笑着耸了耸肩,借口身上还有差事,快步走远了。 她才不会说她这份赏赐,可不单单的因为她送过去了一份鸡汤就得到了的,但是炫耀就要这么炫耀,才特别过瘾,瞧瞧老嬷嬷那副羡慕的小眼神儿,当真是好痛快,叫她平日总是炫耀收到的赏赐多丰厚,看看和自己个儿收到的这份一比较,她那些还算的了什么呢! 这般想着,曲嬷嬷迈步拐进了管事嬷嬷耿嬷嬷的院里。 耿嬷嬷这几天都不知道怎么了,那点小伤就连门都不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脸面过不去,才会一直躲在院子里不出来的,她正好过去和她说说话,拉拉关系,也能偷会儿懒,谁不知道,今个儿是内务府送炭过来的日子,那些炭脏兮兮的,她这身袍子是新做的,她可不想弄得脏脏的。 ……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府中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尔芙有孕,且胎像不大好的事情,尔芙醒来听说了这些事,又从四爷那里听说她的身子比胡太医之前说的要好得多,却是松了口气,连误服了假孕秘药的事情,她也都不放在心上了,笑着拍了拍胸口位置,柔声说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只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就好了。” “你这个糊涂妮子。”四爷伸手拢着尔芙的长发,淡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