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六境

    一转眼二十天过去了。

    二十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是吃喝玩乐感觉也就一眨眼的事，如果是风餐露宿又委实无比的漫长。

    这支浩浩汤汤数百人组成的犹如火焰般庞大的队伍已完全没有了出发时蓬勃的劲头，眼下他们东倒西歪，松松垮垮，好像随便来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再看那些新入门弟子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写着两个大字--疲惫。

    原来修行并不比种地，放羊，行商轻松。

    路，还在继续向远方延伸，脚，麻木的向前移动着。这些刚出生就锦衣玉食，仆从成群的少爷小姐，刚开始时还会在心里计划着昨天翻过了几座大山，今天又穿过了几片平原，明天又会经过几个城镇，可就在离开云安城的第三天，他们就没有力气再记了。只盼望白昼变得短些，夜再长些，太阳不要那么热，不要下雨，不要刮风····

    队伍的行进速度是由墨行舟制定的，每日不能少于一百里。所以每天都会有人退出。五百八十多人已经被送走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不到二百人。倒是那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极少有退出的。照这样下去即使到了龙侯山也必然不会有多少新弟子了。毕不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整个人变得坐立不安，像是屁股上长了疔疮。一阵阵的唉声叹气，“这要是长老追责起来，可该如何是好？”他墨行舟自会有宗主袒护，可自己却开罪不起。而他又不敢在墨行舟面前表现出任何不满，只能在心中不住的发着牢sao。

    墨行舟对此倒是无动于衷，他从开始就未对人数多少上心，五百人还是五千人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数字，只有留下的，不被淘汰的人才是有价值的。修行本就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如果连眼前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还妄谈什么大道？还不如回去娶妻生子，踏踏实实过日子。墨行舟的话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少的可怜，求凡也就不敢多说了，两人有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有时三五天才说一句。

    晌午将至，墨行舟吩咐一声休息，众人终于如蒙大赦。

    求凡选了一块平整的青石，将背上的竹篓放下，从里面取出茶具，碳炉，然后生火烧水。一切安顿完毕方才请墨行舟坐下，“师兄请用茶”恭恭敬敬的将沏好的热茶递到近前。然后站在一旁垂手侍立。自打跟了墨行舟，自己倒是学会了泡一壶好茶，性子似乎也变得沉稳了。

    山林清寂，老藤枯树，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留下深浅不一的驳影。偶有虫鸣鸟叫自密林深处传来，更显得这一方天地安宁清幽。此处就求凡和墨行舟俩人，其他弟子都不近不远的分散在四下，似乎是有意和他们保持距离。

    “坐吧”墨行舟淡淡的道，眼前这个少年坚韧，早慧，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倒很对他胃口。

    “谢师兄”求凡规规矩矩的坐在对面，显得有些拘谨。忙活了大半天他还真是有些累了。墨行舟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在打理，开始是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好在熟能生巧，墨行舟的要求也并不高。做好做坏从来都不计较。对于这个大师兄，求凡发自内心的感激，故而每件事都做的格外认真，尤其是烹茶，更是下了十足的功夫。

    求凡从别的师兄那里听说大师兄有两大爱好，一是练剑，而是喝茶。

    墨行舟品了一口茶，茶香透齿，回味无穷，火候也是恰到好处，他不喜欢浓茶，这淡茶正对了他的喜好：“连日赶路可还吃得消？”

    求凡摸了摸鼻子，笑道“累是累了点但是能坚持”。

    墨行舟满意的点了点头，心地质朴，不阳奉阴违，确实不错，更让他对求凡看重了几分。

    求凡见墨行舟神色缓和，也慢慢放松下来，不那么紧张了，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求凡也将墨行舟的性格琢磨了一些，不自觉的将他和苦婆婆归于面冷心热的一类。苦婆婆是言辞犀利，而墨行舟话却不多，鲜有什么情绪外露，所以才看起来不近人情。因为感激所以他对墨行舟尊敬的同时还产生了亲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