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商量

    这边橙香在屋里一边自在的哼着小曲，一边用昨天刚和玉润学的针法，试着给自己缝个胸衣。【】那边桂嬷嬷总算送走了三位祖宗。一向奉行‘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的桂嬷嬷，今天居然顾不得回屋擦汗整理妆容换衣服，就急匆匆的奔向了秦嬷嬷的居仪堂。

    秦嬷嬷今天没有课业，正静心凝气的握着毛笔练字。虽说一个宫里的管事嬷嬷不忙着办差，有空了不做针线，却在房里舞文弄墨会让人觉得有种不务正业，不自量力的荒谬之感觉。可是放在秦嬷嬷这儿就要另当别论了。她的书法是当年皇上手把手亲自教的，练了快三十年，中间一直没有停过，到现在也算有小成了。可是今天这一贴还没有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桂嬷嬷打断了。

    “嬷嬷，您在吗？我有急事儿跟您说。”桂嬷嬷一路顶着大太阳过来，早就生出一脑门子汗，一向精致的妆容也有些花了。秦嬷嬷看她一眼，收了笔，先倒了一碗凉茶给她，才道：“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似个小姑娘一样毛毛躁躁。让下边的小丫头们看到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吃碗茶，喘匀了气再说。”

    桂嬷嬷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抽出帕子擦擦了擦额角的汗，动作恢复了往日的优雅娇媚，只是声音里难得的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姑娘。”秦嬷嬷怜爱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在厅里坐下。“说吧，出什么事儿了”。桂嬷嬷赶紧放下茶盏，坐到秦嬷嬷旁边道：“嬷嬷，橙香怕是要留不住了。”“怎么就留不住了？”

    “嬷嬷，您今天是没有看到十一殿下看橙香的眼神，恨不得是当场就把她吃了。还有十殿下也是对她很是意动，只是更懂得克制些还算遮掩。原想着她没拜过欢喜佛，平时没有机会，今天借着皇子的光，让她顺道把礼全了。没成想这丫头现在这么打眼，一亮相就勾了十殿下和十一殿下的眼。怕是不久上面就要来要人了。嬷嬷您说这要如何是好。她可是给六殿下备着的，贵妃娘娘那儿都挂过号的。”

    秦嬷嬷倒是淡定的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问道：“橙香可有不规矩之处？”“那倒是没有，橙香一向乖巧。原本敬香之时三位皇子还没留意到她，谁知十一殿下出门时突然扭头瞧见了她。那丫头真是生的。。。太好了些，我平时常见不留意，今儿猛地一瞧即是天仙一样。好似我之前都没好好瞧过她一样，我都看着惊艳，三位殿下当时就看直了眼。

    再后边去学欢喜禅，您也知道，殿下们年轻火力旺，初见那些铜像有些失仪是难免的。可是似十一殿下那样看着橙香险些要上手的，我可从来没见过。才掀了四个帘子，我就把橙香支走了。再留的久些我真怕他做出什么有失体统的事来。”

    “你作的对。圣上和娘娘没有吩咐，我们琼合苑的人不能不明不白的去伺候人。”“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才让橙香避开了。嬷嬷您不知道，十一殿下临走时直接跟我要人，我推说，这样不合规矩，我作不得主。若是明日十一殿下的生母和嫔或者是十殿下的养母赵妃来要人，我们如何是好？”

    秦嬷嬷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大事儿，还是一派气定神闲的道：“你慌什么，橙香年岁比其他人小，也比其他人少学两年，人没调0教好怎么能送去伺候殿下？除非是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否则琼合苑也有琼合苑的规矩。另挑学好的丫头去就是了。”“可是若是六殿下提前回来了呢？”

    秦嬷嬷看她一眼，摇摇头道：“红绡啊，你成天还说连枝木讷，不知变通。你这不也一样犯了轴。须知世间万事虽说都有规矩，却也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回去和连枝好好商量着挑哪个丫头去伺候吧，看来是的赶紧预备着了。”

    桂嬷嬷在心里转了转这句话似是明白了什么，终于放下心来，道“嬷嬷，这事儿我这就去办，可是九殿下那里可要备着？”秦嬷嬷想了想道：“九殿下我看先不用，听说他还是一见女子就皱眉，这次也是皇上和娘娘软磨硬泡才勉强来的。依我看九殿下还没开这一窍。有需要了皇后娘娘自会派人来说的，我们这次可不上赶着讨人嫌了。”

    想来秦嬷嬷是又想起六殿下的事儿了，六殿下是古今少有的美人，本人也是极端的爱美。他身边从太监宫女的容貌，到宫殿寝室的装饰，再到吃的饭菜的摆盘，无一不追求绝对的美观精致。宫里甚至流传着说法，就是六殿下如厕用的草纸都的印着花。等到六殿下成了年，琼合苑按例送了教养嬷嬷过去，结果被六殿下以模样太丑不能入眼为由退了回来。饶是春字辈的全看了，愣是说没一个能入眼的，人全被退了回来。

    六皇子的生母，在后宫霸道惯了的贵妃娘娘饶是给秦嬷嬷留了脸面没有直接叫去问话，却也叫了送人去的容嬷嬷，讽刺数落了半天才让回来。这事整个成了琼合苑心底的痛。若非如此，桂嬷嬷也不会见到天生绝色的橙香，就立即想要把她从浣衣局要过来。若不是真动了气，秦嬷嬷也不会打破教养嬷嬷不能过分美艳的规矩，破例同意要橙香来。

    若是这次琼合苑按规矩把人备好送过去，结果再被九殿下像六殿下一样打了脸，直接把人退回来，那就彻底成了琼合苑的奇耻大辱了。红绡也怕出现这种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为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准备人吧。痛饮了几口凉茶，桂嬷嬷站起福了福身就快步离去了。

    秦嬷嬷起身回到了桌前，调整心境重新提笔回到她剩下的半幅字中。宫里的人上至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皇上，下到把她的故事当传奇听的小宫女，人人都说她是直性子，是真正一颗心为着皇上的人。都赞她是忠肝义胆的痴情女子，她识大体，顾大局，为了皇上的声誉，为了后宫安宁自愿放弃了荣华富贵和尊荣的地位，为了皇上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最爱的人一直就只有她自己，她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自己。

    进后宫作娘娘，就是真的幸福？圣上当时正是情深意重的时候，愿意顶着御史的弹劾，触着未过门皇后的眉头给她封位。可是她了解皇上，真顶着弹劾入了后宫，不久皇上就会怀疑会后悔。自己本身就比皇上年龄大，才情远不及名门千金，容貌更是远远比不上各地选上来的绝色佳丽，没家事背景，不能生孩子，还带着一入宫就冒犯皇后的原罪，她拿什么跟别的女人拼杀。接受了皇上的封位就等于是用掉了她舍命照顾圣上换来的恩情。之后等着她的只能是色衰而爱迟，呆在后宫如果没有新的建树只会把和圣上共患难的情义彻底耗尽。她即使费尽心机在纷乱复杂的宫斗中存活下来，最后也只会落得一世孤单。

    而现在她享受着世人的称赞，在皇帝的心里也永远占着特别的位置，连皇后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她现在也照样享着嫔位的份例，起居也有小宫人伺候。不用晨昏定省，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不参与任何争斗，每日处理些苑里的事儿也不会无聊。在她看来宫里没有人比她的日子过的更舒心自在了。似这般苑里的杂事，在她看来其实都是小事。和嫔赵妃这样的普通嫔妃，虽是主子，却也根本奈何不了她。

    琼和苑里的姑娘们都是她看着选进来的，她注定一生无儿无女，却愿意把这些姑娘们当女儿看，也一心希望她们都能有个好结局。橙香这孩子刚来时还一脸古板木讷，模样再好也减了几分，她还担心她看着不够讨喜。可是自从大病一场之后，这孩子居然性子开朗了许多。相由心生，模样也越发的柔和精致了。就是她这在宫里呆了40年，见惯后宫三千粉黛的，也没见过几个颜色更好的。

    十殿下软弱没有担当，十一殿下年少莽撞爱冲动，似橙香这样的绝色他们是护不住的。秦嬷嬷私心里也想给她更好的选择。当初要她到苑里就是为了给六皇子备着的，六殿下外家是世袭罔替的云南王，本人又最是爱美，对一切漂亮的东西都会呵护有加。若是能得他的庇护，橙香定然未来衣食无忧。即使六殿下真如传说中一样不好女色，再次挑刺不中意她，到时候再给她安排其他皇子也不迟。

    且说另一边，三位殿下回了平日居住的东五所，自有身边的人去向各自母妃汇报今日情况。学完下午的骑射，十殿下凌倾霜和十一殿下凌倾雩更是不约而同的去找自己的母妃用晚膳了。说的话不同，用的方式不同，但目的却是相同的，总结一句话就是“母妃，嘿嘿嘿，我今天在琼合苑看中了一个作教养嬷嬷的宫女，叫橙香。嘿嘿，儿子也长大了。要不，您帮我要过来呗。嘿嘿嘿嘿”

    两个母亲不论亲娘还是养母倒是都好说话的。儿子长大了，也该给安排个教人事的教养嬷嬷了。有看中的更好，左不过一个宫女而已。回答自然也大同小异“我儿放心，母亲明日就派人去把人要来。一个奴婢而已还值道你来求？只是不许玩物丧志，要多认真读书，勤练骑射，多听先生的话。”两个作儿子的心愿达成，当然都是保证的话说了一箩筐。各自欢欢喜喜回宫只等明日见小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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