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巴登巴登

    巴登巴登小镇，位于黑森林西北部林区的边缘上，奥斯河谷中央，整座城镇沿着山谷蜿蜒伸展，景色妩媚多姿。

    “巴登”在德语里是游泳或者沐浴的意思，小镇上的温泉和浴室数量多到令人无法想象，就算是你一天换一个地方享受恐怕也需要数十天的时间才能够“泡”遍全城。

    早在18世纪末这个城市就已经享有了今天的声望，1838年，法国人爱德华·贝尔纳准备将巴登巴登变为欧洲的夏都，他成立的伊费茨赛马俱乐部颇受社交界的欢迎。等到了19世纪，世界上所有的大人物基本都在巴登巴登小住过几日，它曾接待的人有俾斯麦、维多利亚女王、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以及普鲁士威廉等。

    这些政治家、君主选择在这个地方开会就和中国人喜欢选择庐山是一个道理。

    “哇哦。”这是一川在踏上了小镇地界之后说出的头两个字。

    在这里，人文与自然被伟大的建筑师巧妙地整合到了一起，他们完美地达成了“以天空为屋顶”的构思，处处花园，处处绿地，经典的德式风格建筑抬眼可见，暗红色尖塔，雪白的墙壁以及富有诗意的窗花玻璃，甚至让人觉得自己恍若进入到了只在欧洲童话当中存在的小镇。

    一条小溪横穿小镇，徜徉在奥斯河谷当中，夜晚降临后，水声潺潺，周围群山回响，仿佛是世间最古老的童谣在轻诵眠音。

    一川一行人被马路分割为了两方，他无奈地看了看头顶的红灯，偏过头又看了看腰板笔直的浅堂光，瞳恩先他们一步，已经在对面的街道上越走越远了。

    “为什么我感觉世界在摇晃。”一川打了个哈欠。

    “因为我们彻夜未眠。”浅堂光平静地说道，可是他的语气却完全不像是一宿没睡的样子。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像是个机器人老兄。”一川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他们从半夜一刻不停地走到凌晨。一川现在总算是体会到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没日没夜地前进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了。

    “上了发条的精密机器人，发条不停你不停。”末了，一川又补充了一句。

    浅堂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有分辨。

    他们的旁边站着一名金发碧眼的德国小女孩儿，漂亮的裙子搭配上娇小的身形使得她看着像是一个精致的娃娃，她好奇地望着这两名中国人，觉得他们的打扮很奇特。

    这尼玛当然奇特了，自己和浅堂光在黑森林里面钻了两天两夜没洗澡，身上的衣服灰一块黄一块，头发蔫巴巴地打成了结，浅堂光的脸还算是帅气，即使身上这样别人可能也就评价为行为艺术，但是自己就……一川察觉到了小女孩儿的目光，有些无奈地想到。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小女孩儿的眼神，英语应该是行不通的，中文那就更别提了……不过最好也不要说话，一张口别人看自己这幅形象以为是拐卖孩子的那就惨了……想罢，他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蔼的微笑。

    “EinNarr.”小女孩儿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一川没有听懂，他只当小女孩儿是在给他打招呼，整个人乐的不得了，世界人民果然都是友好的啊。

    “你被骂了还这么开心吗？”浅堂光不忍心看到一川被耍了还开心的和个猴儿一样。

    “啊？”一川整个人像是被当头泼下了一盆凉水，他疑惑地看着浅堂光。

    “‘EinNarr’在德语里是‘傻子’的意思……”浅堂光摇了摇头，发出了无奈地叹息。

    “……小屁孩儿这么点年龄就腹黑长大了那还得了？”一川大惊失色。

    “什么腹黑？”浅堂光皱起了眉头，他没听懂一川的意思。

    经过几天的相处和昨晚的“推心置腹”，浅堂光的性格和平时的习性一川大概也摸清楚了。这位老兄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三无”，并不是因为你无法看清他的内心或是表情，而是他在某一刻抛弃了这些东西，就像是在朝圣道路上突然大彻大悟的苦行者，挥刀斩断了与世尘俗物的一切联系，从此活在了自己的寰宇当中。

    七岁，这就是浅堂光“大彻大悟”的那一年。

    没什么像样的童年，也没什么像样的玩伴儿，对世界上的一切娱乐一窍不通，头脑里面装载的除了那些深奥晦涩的知识和道理之外，就是杀人的剑法，由浅堂家族和长谷川家族的剑术大师联合打造的一台剑术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