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轻霜叶落菊花黄
七月十五是鬼节，当地人称盂兰节。:::'..然儿按照清明时的样子，买好祭品，去娘的坟前祭奠。习惯性地对着坟头和娘话。 “娘，今年天旱，咱家的二亩水田只收了不到三石稻谷。不过然儿四月的时候，记得娘曾经过的话，提前买了六石稻谷，足够和青莲meimei吃一年了。娘放心就是，饿不着我们。” 青莲也学着然儿对着坟头道： “娘，jiejie对青莲可好了，青莲现在不仅长高了，还长胖了呢。而且青莲也跟着jiejie念完了《三字经》和《百家姓》，jiejie再过段时间就教青莲学《千字文》了。青莲一定好好听jiejie的话，好好念书，尽快长大，好帮着jiejie干活。” 姐妹俩絮絮叨叨了很多话，几乎把清明节至今发生的大事情，都讲了一遍。 最后烧纸钱的时候，发现这次的纸钱灰依然和上次一样，然儿仔细看着，似乎比上次在空中盘旋的时间还要长些。不由在心里暗想，会不会是娘真的听得能到姐妹俩的话？ 回到家里，然儿对青莲： “莲儿，现在已经立秋了。不多久天气就会凉起来，meimei的那身棉衣怕是嫌了。jiejie想为meimei改改，只是jiejie一次都没有做过，肯定会不好看，meimei到时可不要嫌弃。” “不会的，jiejie做成什么样子，青莲都喜欢。jiejie有棉衣吗？” “有，是娘亲手为jiejie做的。” 着话，还从一只木箱子里翻出一身崭新的棉衣，给青莲看。 “娘生病那年，坚持做的。估计那时候娘已经感觉到不好，故意给jiejie做的大了，好让jiejie多穿几年。” “娘真好。” 然儿为青莲改棉衣倒是不用费多大劲。只是把袖口拆开，把棉袄的下摆拆开，接上一块自己以前旧衣服上的布，再续上棉花，缝起来就好了。青莲试了试还算是合身。 八月二十五霜降的当天，天气骤然变冷。清晨姐俩起床后，见地面上的落叶，以及房的枯草上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霜。然儿不由想起娘在的时候，每当霜降起，由于娘的身子弱，便开始在屋子里生火，把炕烧热，夜里娘才能睡踏实。知道青莲是来自北方，可能耐不住这里冬天的湿冷，便对青莲： “莲儿，这里的冬天虽然没有北方冷，可是那种湿冷，怕meimei受不了。娘在的时候，每年自霜降起，都要烧炕。我们也去后山拾竹叶吧，等再冷了，好烧炕。” “好啊。” 从此，姐妹俩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去屋后山包上的竹林子里拾枯枝落叶，带回家后，就堆在东间的窗下。到立冬前，已经堆起高高的一垛。 在山包竹林的四周有不少野菊花，霜降后，树叶枯黄，随风飘落。唯独那些菊花却是开地十分茂盛。每次然儿和青莲去捡拾落叶时，都会在菊花旁边流连一会。然儿对青莲： “娘在的时候最喜欢一首诗，每年这个时候，娘都要来这里看菊花，嘴里总是念诵着四句诗。青莲想听吗？” “想听。” “野菊荒苔各铸钱，金黄铜绿两争妍。 天公付与穷诗客，只买清愁不买田。” 今年的十月一日和立冬同为一天，于是然儿和青莲也就把十月一日，和娘两周年祭日放到一起上。然儿这次买的祭品多了一，不仅有糕，还买了一斤猪rou，煮熟了，又炒了一碗两人在草亭边空地上种的白菜。娘坟前的石案上摆上猪rou，白菜和糕，照例倒了两碗清水。 “娘，然儿想你了。” 然儿只了一句，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去年给娘上祭日坟，然儿也是哭的昏天黑地。青莲也在一边擦着眼睛。 “娘，天冷了，然儿和莲儿meimei拾了好多好多落叶，都堆在往年娘放柴火的东间窗下。娘在下面一定也很冷吧？然儿知道娘最怕冷了，娘要是需要柴火，就到家里拿吧。足够我们烧一个冬天的。” “是啊，娘。莲儿和jiejie每天都去屋后拾落叶，jiejie了，娘最怕冷。” “娘，莲儿已经四周岁多了。然儿也九周岁零五个月了。莲儿越来越懂事。娘不要担心我们，然儿和莲儿会好好过下去，一直守在娘的坟边。” 两人在坟前絮絮叨叨地把这几个月来的事情，都和娘诉了一遍。然儿也渐渐止住了泪水。烧纸钱的时候，然儿和莲儿已经习惯了那总是飞到半空盘旋一会的纸灰。 “jiejie你看，每次纸灰都会在空中盘旋一会，莲儿猜想，娘一定听到我们话了。” “嗯，jiejie也是这样想的。” 天到现在已经快七个月没有下雨，门前的溪早已断流。然儿和青莲担心明年还会有灾气，几个月来一直省吃俭用。四只老母鸡下的蛋，都赞起来，送到周记酒铺里。两个人只是用猪油炒青菜吃。今天为了祭奠娘的祭日，才破例买了一斤猪rou。回家后，然儿切下一片给青莲，青莲拿在手里却不吃，只是看着然儿。然儿笑了笑，拿手指头敲了一下青莲的额头，又切下来薄薄的一片，对青莲扬了扬手，放到嘴里吃了。见此，青莲才笑着把手里的rou片吃了。 每次做饭，然儿都切六片rou放到锅里，一斤猪rou，姐妹俩吃了差不多十天。每次，两个人都不舍得吃，总是把rou片留到最后，才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唯恐一不心咽下去，尝不到rou香。 “莲儿，明年开春要孵鸡喂了。四只老母鸡都快五年了，下的蛋越来越少。等过年的时候，我们请人杀一只吧。” “jiejie，莲儿舍不得。” “jiejie也舍不得，只是如果不杀了吃，鸡总吃粮食不下蛋也不行。” “要不我们拿到集市上卖掉，换成猪rou吃吧？” “还是莲儿聪明，jiejie怎么没想到？” 青莲被然儿夸得不好意思起来，有些撒娇地对然儿： “哪里是莲儿聪明，分明是jiejie故意要夸奖莲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