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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亲事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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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宫里这般疼爱加寿,老太太还担什么心,自然是心放得稳稳的。

    见老太太要走,拽住她衣角随时就要大哭,把中宫心疼的,又有袁夫人在旁解释:“加寿时常也和老太太睡呢,”中宫急忙降旨,允家人陪同在宫中,老太太住上三天,这还是趁加寿玩耍的时候,悄悄儿的出宫,等晚上,还要回宫去陪呢。

    她的加寿小宝贝儿,初到生地方,再大方展样,也还是个离不开家人的孩子。

    定亲的前半段,老太太又惊又惧;定亲的后半段,老太太心定气平。再往后,就是喜悦难言。

    又有平身后定下亲事,瑞庆小殿下让加寿叫姑姑,袁夫人的不惊不忧……还有的就是,加寿和中宫娘娘,脸庞儿真的相似。

    下跪本来是低头的,但老太太让戒指搅得心有灵犀,悄悄的瞄了一眼。一眼下去,她如遭电击,好了,四枚全让她找着,分别是中宫、小殿下、太子和当今。

    袁家远路的送进京里,说是给亲戚的。淑妃不会一枚也不给自己留,这是念想儿啊。

    但皇上和太子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这可怎么解释呢?

    如果说淑妃娘娘手中没有白玉戒指,只有中宫和小殿下手中有,老太太还当淑妃是不得不献,因为中宫和小殿下是女的,唯有带戒指。

    袁家送往京中的另外两枚白玉,这就出现在安老太太面前。

    她的心思,飘然回到三天前,宫中定亲的那个下午,皇上和太子走进来,众人下跪迎接的时候。

    安老太太就莞尔,面上担心丝毫没有。

    听完以后,老孙氏早念过无数声佛,又是喜得没处搔般,又是关切:“这亲事可不容易,可得好好儿的捧着。”

    说到一半,这里的老太太孙氏闻说到了,也过来相见。侯夫人也来相见。这就大家再从头听,反正老太太也不介意再说一回。

    安老太太提起这事,满心欢喜。把加寿怎么可爱怎么有福细细告诉掌珠,从开口就是喜气儿往外直蹦,怎么说怎么喜悦。

    方明珠听到太子府上和中宫的字样,早就吓得不敢说话,乖乖坐旁边听着。

    安老太太回京,掌珠隐瞒表妹只能是一时,现在见到瞒不到,翻个白眼儿也就丢开,只急着追问加寿定亲的缘由。

    这个地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老太太唤道:“起来,随我进去见你表姐,坐下来我们慢慢说。”方明珠就跟着进去,掌珠见到,喜出望外,又鄙夷表妹运道倒不错,出个门也能遇见祖母。

    老太太暗想,这对母女果然受到教训了不成?

    “哇!”方明珠大哭一声,随即往地上一跪,揪住老太太衣角放声大哭,边哭边叩头:“多谢祖母,我母亲说,让我能再见到祖母,就多谢您照顾。”

    家中有喜事,还和亲戚们寻过去的不是生气,这也是挡自己运头的事情。老太太就含笑:“明珠,是我回来了。”

    不管方氏母女怎么不中过老太太的意,也是她面前呆许久的人曾有过感情。又有老太太才从宝珠家里过来,照顾温暖馨香处处,又有加寿才得意的大事情,老太太心情好,对亲戚上只有更客气的。

    又有她的面容上,天生五官依然秀丽,但肌肤平时不用香脂调养,少水分生细纹,不过一年没有见,看上去憔悴沧桑模样已出。

    妇人的头发不黑亮整齐,天仙美人也先打个折扣。

    但那发髻,随便一挽,乱发拢不住,头发也枯干,像是没用头油用水拢的,水干以后,自然乱发张扬。

    她穿一件大红色罗衣,上绣着水鸟和荷花。老太太认得,这还是她给做的。衣裳也还新,和头上的首饰一样,半旧的,却还能见人。

    换个地方,在大街上见到,老太太已经不敢认这个人是方明珠。除去她哭着祖母祖母的嗓音犹熟,别的地方,都早不是旧日模样。

    ……。

    安老太太扶着丫头走过来,微笑端详方明珠。

    “明珠,我在这里。”有一个人在前面几步接话。

    骤然见到老太太的人,方明珠泪如雨下,很快迷蒙住视线,哭着只是嚷:“祖母在哪里,祖母她在哪里,呜……”

    方明珠一直盼啊盼着祖母回来,但又知道这不可能。上年纪的人赶回远路不容易,哪能才去一年就回来。

    嗓音颤抖起来,泪花很快在眼睛里滚来滚去。老太太是方氏母女最近认识到的活菩萨,没有老太太的接济,方氏母女早就过不下去。

    方明珠定睛看她,面上激动上来:“这莫不是……”来的这个人是跟老太太去山西的人,方明珠惊喜交集:“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是祖母回来了吗?”

    这一看,进来的人乐了:“这不是方表姑娘吗?”

    那个人好笑:“是你不看路才是,”见这个人衣裳旧了,本来不放心上的,以为是个下人。但她说话不客气,就看上一眼。

    “哎哟喂,你怎么不看路啊?”不管进来的是谁,反正是表姐府上的,方明珠这样想着,不看来人先怪她。

    方明珠当没听到,噔噔噔往外面走。昂首挺胸的,在大门上险些和进门的人撞上。

    “下回别来了啊。”掌珠扬着脸对一旁。

    她来是为取乐,现在她乐了,站起来最后得意洋洋丢下一句:“走了,也看过你了,你还能守着,真不容易。”

    表姐妹两个人,各自腹诽着对方,一个是我说话气死你,一个是我不说气死你。说话的对上不说,没有接腔的,又各自在得意中,方表姑娘这就打算撤退。

    掌珠心想,祖母回京了,我就不告诉你,免得你去打秋风借银子。气死你!

    宝珠找到表妹家男人以后,让人上门报信,送把那卖水表妹夫积攒的银子送过去,上门嘛,总不是空手的,提一只鹅,一方rou,看看我们的表姑娘,吃两个月你还没吃完,亏这天热你放得住,你还好意思来一回提一回。

    掌珠撇嘴,你真可笑。

    从小和安家姐妹们一起长大的方明珠,知道掌珠不容别人的性子。说宝珠好,气死她。

    方明珠又按时上门来了,往厅上一坐,抿着嘴唇,眼梢子高挑,还是先炫耀:“宝珠啊,就是好,给我送的东西,到今天也没有吃完,宝珠这个人多好啊,把我家那个也找到了,按月给我送银子呢。”

    如今已得婆婆和太婆婆欢心的媳妇掌珠,还是免不了让表妹明珠鄙夷。

    如今啊,袁家更要起来了,侯夫人眯眯眼,觉得掌珠这房媳妇真没娶错。

    银子和以前相比,花得还要少,儿子媳妇却知道好了,老太太和侯夫人如今都和掌珠好,掌珠一个人顶下所有的不好,她爱顶,让她顶去吧。

    但老太太私下也让人给儿子们送银子,收回一片感激和孝心。

    而现在呢,表面上不好看,亲戚们过年过节的时候过来,背着掌珠还说她不好。但说的是掌珠不好,与老太太无干。

    但很快,侯夫人又把老太太也开导明白,老太太想想也对啊。以前儿子们住在一起,二老爷最怪自己疼长子,给他袭爵。疼小儿子,指不定给小儿子多少钱花。再怎么拢,也是满腔怨恨。

    老太太孙氏,由长子养活。让掌珠气得也是不敢明发作。韩家为和南安侯府生气,把自己一家子男人前程全耽误,前车之鉴还在那里。

    她的侍候人不是收到掌珠银子才做提醒,而是事实如此。侯夫人对比明白后,和掌珠婆媳和谐。

    侯夫人不阻止丈夫偷偷给兄弟们送银子,又博得二太太四太太的泣零。侯夫人是个不精细的人,以前才总让弟妹们欺负。经房中人提醒,想起以前不管怎么对二房四房好,二太太四太太还一脸的侯夫人亏待她们模样,再对比现在,银子花的最多和以前一样,但感激却似无穷无尽了。

    因为二太太四太太现在见到大嫂,全是感激满面。三太太不用说,她的丈夫和韩世拓一处当差,三太太就是让分出家,也还回来奉承掌珠和大哥大嫂。

    为什么她大转一个弯子?

    半年以后,文章侯夫人就不再生气,反而认为掌珠这事办得不错。

    足有半年,文章侯夫妻和媳妇生气,但掌珠不放心上,文章侯终是不敢再得罪南安侯府和袁家,袁训一年跳几阶的官,文章侯更忌惮他,又有儿子得袁训之力有差使,还把三弟也带出去,文章侯夫妻的气,全在心里。

    那一年掌珠拿住二房三房四房的错,她们的错也太好拿,侯夫人是个不理论的人,二房二房四房也就肆意胆大,让掌珠一拿一个准,掌珠说家里经不起折腾,以后各过各的,强迫他们分家。

    重新出来,毫不生气。对于掌珠把叔叔们全分出去,侯夫人现在还是在享受中。

    “不会不会。”文章侯说着,人早下台阶,径直而去。侯夫人回身去查银子,见又少一封五十两的,撇撇嘴:“就知道,还能瞒住我吗?”

    文章侯也夸上一句不错,让人取衣裳换过就要出门。侯夫人叫住他:“哎,你不是又去给二房他们送银子吧?”

    和方明珠走动,是掌珠在公婆眼中少有的好看法之一。

    在这件事情上,侯夫人背后对掌珠看法好。听到这里,又和丈夫道:“你说媳妇吧,撵叔婶们出府凶神恶煞似的,但对她的这门穷亲戚,说话又尖刺,倒肯常来往。”

    侯夫人说好,但不耐烦再走一趟,打发个丫头去告诉掌珠。没一会儿回来,侯夫人问她掌珠做什么呢,说方家的表亲在。

    文章侯听过,能理解掌珠想法,但他有个主意:“这样等着不是办法,亲戚门上,论理是进京应该来见,但媳妇呢,也不能去闯宫门。这样吧,你再去告诉她,我让人往钟府里去,小姑娘养在宫中,他们总三天两天里要去看看吧,让他们帮着提一声吧。”

    这话倒不是掌珠搪塞,而是掌珠也不能到宫门上到请见加寿不是,只能指望老太太提着,别把姨妈抛到明年也不见才好。

    侯夫人乐得享受,坐下来,接过丈夫送上一碗茶,喜滋滋儿的告诉他:“掌珠说好,说等小姑娘宫里玩够了,总会想起姨妈,她一想到,就接回家里来招待。”

    轻易的,不和掌珠多说什么,当公公的款儿拿得十足。再来呢,掌珠当上家,就把兄弟们全分走,手段压得二太太四太太无话可回,文章侯也怕媳妇,有事儿只让侯夫人去说,这就对夫人百般的温存。

    对着丈夫的满面笑,侯夫人心想媳妇水涨船高,我这当婆婆的也能多见丈夫几个殷勤。文章侯为人也风流也没正性子,但对家里女眷,他是守古板旧礼的。

    但这门亲事太过出人意料,亲戚府上全是一片称赞声。

    一周多的小姑娘,又能有多厉害?

    文章侯想了好几天,从接老太太那天,在南安侯府听到喜讯后,就没事儿琢磨,这小姑娘,了不得,厉害啊。

    见夫人进房,文章侯对她也堆出满面的笑,和侯夫人见掌珠一样。文章侯笑呵呵:“媳妇说几时请袁家姑娘?”

    短短几天,太子府上亲事轰动京城,文章侯夫妻也自不会怠慢。掌珠说好,侯夫人就说不打扰她回房,她的丈夫文章侯还在等她。

    侯夫人满面堆笑接过帐本子,随意一看,就还给掌珠说好,还和掌珠继续说袁家的亲事。“几时你把那孩子接到家里来,大老远儿的进京,媳妇你是嫡亲的堂姨母,不请她可是不对。”

    头一个,侯夫人没有查帐的理由。第二个,她真的打听,掌珠可以把分给宝珠的多说几份,私房银子还是她的。

    分出去二房三房四房,这个家就全是掌珠的。她的铺子也就过明路,并不隐瞒侯夫人。这铺子有宝珠一份,掌珠就怕侯夫人讨要钱。

    掌珠一面想着没见过面的小加寿,在心里夸她。一面手里面,把帐本子交给上坐的侯夫人:“母亲看过,这就让人去发卖。”

    快乐这种事情,不是指望别人带来的。而是主动带给别人的,自己才更快乐。

    真心的开心,往往带给当事人自己的,先是愉悦。

    就像宝珠起初不愿嫁王孙公子,结果呢,还是嫁给袁训。就像掌珠一开始并没有太多的姐妹和气,但现在呢,她享受到太多姐妹的好处,掌珠由衷的为加寿定亲太子府而开心。

    她们,又是谁耽误的呢?大千世界组成陆离,就是个性不同的碰撞和相处。但好在,该是什么人,终究是什么人,哪怕走弯路,也还是往自己想去的方向而去。

    她们对孩子好,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孩子们,包括观念。所以她们也不能说有错,因为她们给孩子们,就是自己用于生活中的那些。

    和方明珠让方姨娘耽误一样,掌珠也让母亲耽误。方姨妈和邵氏这样的母亲,不占少数儿。

    最早看透邵氏的,也有她的女儿掌珠。掌珠烦上来,认为祖母应该照管儿媳孙女,有必要对她事事害怕。认为宝珠虽是大房,但掌珠是长姐,家里一切以自己为尊才是。

    正当的感激,是不卑不亢的。

    她的母亲邵氏,性软懦弱,不见得是心里有正确感激的人,但嘴头上说的全是软话。软性子的人,逢人就哈腰嘴上说好话的人,心里未必是正当地感激。

    这些,与她的母亲也不无关系。

    感激,对掌珠来说并不太多。

    掌珠的铺子,在和宝珠合伙以前,但和宝珠合伙后,宝珠送来的草药好,价儿又合适,既不占jiejie便宜,也不平白的吃暗亏给自己,亲姐妹也明算帐,掌珠是满意的。

    又过上三天,掌珠还沉浸在外甥女儿定亲的喜讯中。她看着手中的帐本子,这是宝珠给她又送来的几船草药。

    ……

    第二天,明旨下来,礼部准备纳彩,对太子嫡子重视不同,要准备好些日子,所以袁夫人和老太太不用就出宫接着,还在宫里陪伴加寿。

    留下的亲戚们,招待酒饭,听南安侯府的老爷们吹吹进宫的牛,贺喜一回。

    掌珠也在这里,见不到祖母,也就回去。玉珠也是一样,和常四公子坐上车,挑着眉笑谈宝珠的女儿有福气,也回家去了。

    他走得有点儿灰溜溜,也不再觉得儿子荒谬,没孩子就敢定人家女儿的亲事。

    这还有什么可呆的,沈大人想我这是注定要扑空。看来以后要见,得有能耐进到深宫中才见得到。

    这生得可真是个加寿,像是不但加寿,而且加禄加福全在她身上。不少人的心里闪过这话,沈大人也不例外。

    好在南安侯钟恒沛接上话,笑着说全:“加寿初到生地方,揪住姑祖母衣角不放她。中宫说长辈慈爱不可缺少,允姑祖母和袁亲家太太留宿宫中,陪伴加寿呢。”

    好半天,三老爷满面含笑回话:“姑母本来是说回家来见亲戚,加寿,哈,加寿……”他在这里卡住,这不是急人吗?

    有女眷们为老太太来的,忠勇王府的老王妃,是接到老太太给曾孙女儿要红包的信来的,还真带来一大兜子钱,她为老太太喜欢,但这个人现在哪里,她笑着问过,钟家进宫的男人们又笑得把嘴张多大。

    可他哪敢明说,他倒能敢和太子殿下去说理吗?就接着往下听。

    “啊?”沈大人和一干子钟家亲戚一起稀罕,然后沈大人更多出一层不痛快,这是我家的人呐,我们家先定的。

    大老爷笑得没法子说话,二老爷喜上眉梢回话:“中宫说加寿孙女儿福大运大,她要养活,回过皇上,收拾偏殿,这就不出宫了。”

    他不问还好,问过钟家老爷们和钟恒沛笑得嘴都合不上。沈大人翻翻眼,我知道你们喜欢,但麻烦赶紧地回答我。

    “那人在哪里?”沈大人问出来。

    不等问,能知道亲戚们着急心情的钟大老爷喜气洋洋地就解释开来:“大喜事情,中宫娘娘做主,加寿孙女儿亲事定到太子府上的英敏小殿下。”

    看看,却只有他们回来,门外再没有车马轿行李。

    亲戚们从门口就把他们簇拥上,而长辈们也不拘礼节,有这喜事出现,还管什么礼节,都想早听内幕,也迎到门口。

    没多久,钟家老爷们和南安侯回来。

    沈大人就更不愿意离开,他今天是一定要见见不可。

    刚才他还笑话儿子做事不稳当,没有孙子就定孙媳妇。现在听说加寿小姑娘能到太子膝下,沈大人后悔顿生,想必然是个难得的好,儿子才急吼吼的要先下定。

    半晌,他回过魂,油然生出一个心思,袁家的小姑娘,不是我家的人吗?

    奇怪之外,还有震撼。不用说,沈大人的震撼更多,都快把他震得不知身在何处。

    但他们心中的奇怪,丝毫不比别人少。

    要紧的亲戚们,还有沈大人这样的重臣,他们言语平时就谨慎,在听到是和皇家结亲事,更是紧闭嘴唇,哪怕心中转得龙卷风般,也只思索着,不轻易开口评论皇家。

    事出陡然,最早言论的人,皆是一般儿的亲戚。

    “话也不能这样的说,老姑奶奶不是出自这府里,这府里还算没有根基吗?”

    “这事儿太奇怪了,袁家不算有根基啊。”

    “英敏小殿下?那是太子妃所出啊。”

    随即,窃窃私语声出来。

    这喜事儿的出现,就像晴天霹雳,因为没想到,把在场的人全打晕。

    家人喜笑颜开:“老爷们和侯爷让我先回来,就是先对亲戚们报喜讯。老姑奶奶的曾外孙女儿,袁家的加寿小姑娘,已经和太子府上的英敏五殿下定下亲事!”

    “嗯?”董大学士、靖远侯和沈大人等听出话中份量,一起动容。

    家人在宫门上早就问得清楚,方便他此时回话。有些,又是他亲耳听到的,这就流利不打顿儿:“在码头上,是说回家见亲戚的。但太子府上的两个大人,柳大人苏大人去接船,说中宫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旨意,要见昭勇将军的家眷。”

    才想到这里,就听董大学士问家人:“好好的,为什么事要进宫?”还女眷们一起进宫,总得有个说法。

    不是重臣要臣,宫里也不耐烦见你许久。沈大人暗笑,小姑娘我得见见,我才能走不是?不然不是白来了。我总不是为见你家老姑奶奶,要走这一趟。

    闻言,沈大人对阮侯爷等人道:“你说我为什么要等,我已经来了,而且进宫这事,料也久远不了,不用等太久,我就等着了。”

    “老爷们和侯爷已出宫,这就回来,说亲戚们久等了。”

    沈大人正忍俊不禁,见外面有人进来。一个家人冲进来,这是跟进宫的一个,知道家里亲戚在等,让他回来先回话。

    阮侯爷和董大学士都笑出来,阮家小二脖子一梗:“放心吧,叔父,您只管准备好贺我的东西就是。”

    “小二,今科明春春闱殿试,我记得你说要中状元的。”

    其实不定理由早就明确,孙子还没影儿,就是指腹为亲都没法子办。本着挑小姑娘错儿的心思,沈大人安稳高座,和阮家小二说话开心。

    再看一遍信,见信中言词凿凿,说已和袁家早说好。沈大人就来等来了,他要看看袁家的姑娘好在哪里,不好有哪里。再回信给儿子,就可以明确指出不定的理由。

    你倒先把孙子给我再说。

    岂有此理!

    孙子还不知在哪里,儿子又远在战场上,这就让定孙媳妇,沈大人收到信后,喷出笑声以外,就是骂胡说。

    那信上写的只有一个意思,焦急的,催促的,让父亲必须办下来的。就是袁家的加寿姑娘要进京了,父亲你赶紧地把定礼下到袁家,把孙媳妇认下来。

    他怕说出来让人知道八百里加急快马就送那种内容回京,御史们要弹劾他让儿子浪费人力财力。

    沈大人咧咧嘴,才不是呢,臭小子的家信,是八百里加急快马送回来。信中的内容,沈大人都不敢说。

    “我就是想嘛,沈叔父没有在这里等的原因,他还一直坐着,只能是沈渭哥哥有家信,托祖母和袁伯母,还有加寿带回来。”阮家小二听骂过,继续笑嘻嘻插话。

    靖远侯笑骂:“我们说话,哪有你插话的道理?”

    阮侯爷的小儿子,阮家小二抢话道:“这个不必问,父亲,自然是沈叔父等家信。”

    在他对面,靖远侯等得着急,又攀谈起来。刚才和董大学士、沈大人攀谈的是寒暄,现在一开口,靖远侯疑惑而且拿沈大人开心:“老沈啊,我们是亲戚,坐在这里等着也倒不急,你呢,你侍郎大人日理万机,你今天能来,我想必然有个缘故儿。闻听已经进宫,你还肯在这里等,这缘故儿必然不小,你可愿意说出来,我和董学士解解等人的忧闷?”

    想往宫中巴结的外官太多,宫中哪里见得过来。这个呀,一定是袁训那小子的手段,至于他打的什么目的,沈大人想上半天,倒不敢猜。

    第二个好笑呢,这袁家是怎么回事?真是会钻营。当天进京,当天进宫,这不是他钻营来的,还能是宫中的意思?

    这是头一个好笑。

    虽然是至亲,但好歹也应该留下一个成人的老爷来招待。沈大人瞄瞄留在这里的钟留沛兄弟,他没有说他们不成人的意思,不过和沈大人大学士相比,到底年青,隔上一代,有说不上来话之感。

    也不能怪他暗笑,主要是来的亲戚知已们多。对面坐的,靖远侯阮侯爷也在,这是阮梁明的父亲,还有钟家的姨表亲董大学士家也在,这是董仲现的祖父,这些都算是贵重客人。

    这钟家对出嫁女儿的待遇,沈大人想活这一辈子,头一回亲眼看见。

    老侯写信说老姑奶奶回京,这家子人就不敢怠慢。不但年青侯爷出迎到城外,就是大老爷三兄弟也全去接。

    他正暗暗好笑着,好笑的原因之一,是南安侯府。

    南安侯府宾客满门,不但钟家的亲戚全在,就是兵部侍郎沈其方大人也在。沈大人在这里,自然是受到厚遇,坐在上位之一。

    ……

    太子妃呜呜又痛哭起来。哭上没两声,已双眸赤红,恨得血都要滴出来。怒道:“快去请丞相来,对他说我的日子没法子过了!”

    又一惊:“英敏呢?把他叫到我房里。”她的预感很灵,但晚上一步。去找的人很快回来,怯声怯气回话:“太子殿下让把小殿下接进宫去了。”

    “有劳,”太子妃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让人赏她钱,打发她出去后,太子妃一拍案子,气势汹汹,泪也没有了,悲也没有了,双眸似寒霜凝就,恼道:“这帮子贱人,少防备一点儿,就一里一里的欺负到我头上!”

    她可不想再呆在这里,对着这位儿子由娘娘定亲,她还不乐意的人。主动出个主意:“那我先回宫,告诉娘娘您要歇着,等好了就进宫去,让加寿姑娘再叩头就是。”

    回话的人也聪明过人,忙道:“这病可是不能大喜大悲的,太喜欢也伤神。伤了神,气血就跟不上,就又疼得狠。”

    心腹为她把话周补齐全,对来回话的人道:“殿下昨儿就不痛快,怕惊动人就没传太医,本来说今天养一养就能好的,这骤然听到喜事,听到皇后娘娘定下这亲事,这一喜欢就又动了气血,”

    对着送上来的借口,太子妃忙道:“是是,我这心口呀,疼得不能动。”

    “殿下,”她的心腹见她面容儿也变,眉眼儿也冰,怕她把中宫彻底得罪,上前一步唤她:“您昨天犯心口疼,这又疼上了吧?”

    泪珠还在面上的太子妃,冷笑逸出,不让我好的人,我就和你们拼了!

    但太子妃听到,火烧般的颤抖一下,瞪直了眼,寒气从心底出来。这不是孙侧妃贱人的手段,就是才升上的梁贱人的主意。看看吧,把母后耳旁风吹足了,就给我们定这样帮不上,以后还连累名声的亲事。

    她的儿子定亲,中宫让人来请她去受礼,这本应当。

    这门亲事,真的让太子妃伤心不已。她只顾着痛心去了,回话的人却为了难。小心翼翼提醒:“殿下,您不过去见见袁小姑娘?”

    按这样来说,饶是袁训的官大,太子妃殿下也认为出于太子私意。若是没有太子殿下和他的曾经“一出”,他袁家还算个什么呢?

    而太子妃殿下因为憎恶袁训,听也不愿意听,袁训又过于低调,太子妃殿下到目前为止,对袁家的亲戚并不太清楚。

    打个比方,如果英敏小殿下以后受人诬陷,等他玩完了以后,外官那里可能才得到风声。

    就算袁训不是娈童,袁家在朝中来算,也是没有根基的。他袁训的舅父虽然是国公,他的表姐丈是郡王,但满门尽皆外官,外官和京官相比,在京里是中不了太大用的。

    才觉得可以松口气,天下掉下一门亲事,太子妃心爱的儿子将许配给那个谁……曾有娈童名称的袁训之女。

    太子妃千盼万盼,总算盼到英敏小殿下今年开蒙,她早问过太子,请的老师格局不错,据她的父亲柳丞相说,这是按储君来教导。

    在这种情况下,皇上和皇后的关注就更重要。

    但嫡子不得宠爱,也是白搭。

    有个别人没有的底气,就是这孩子是嫡子。

    没儿子的时候,太子妃和侧妃们争房中宠盼生儿子。有了儿子以后,又要和别的儿子们争太子宠爱。

    皇上身边的女人,太子身边的女人,都承担寻常主妇们少见的担忧。如争嗣会血流成河,先就在内宅深宫中起来。

    太子早有长子次子长女次女,因为出来的早,早就承欢于皇上皇后膝下,让太子妃总担心皇后对她的孩子没有感情。

    她的膝下现在只有一子和一女,前面两个儿子都因天花夭折,这两个孩子就是太子妃的心头rou。

    “母后不肯疼英敏了吗?”太子妃喃喃自语,悲痛万分。

    看在别人眼里,竟然比痛哭还更难过。

    在今天,这心病让扒拉出来。太子妃悲从心来,又让旁边的人劝着,明白过来此时哭不合适。把她憋得眼泪珠子往外涌出时强忍住,就一滴一滴的下来。

    但不说,心病一直存在。

    到底的,再翻出来对太子殿下不好。

    太子妃回去,从此落下心病。因为说不通太子,又冷眼旁观后面再没有什么,也能和袁训相安,把这件事压在心里。

    袁训对着太子殿下撒娇,总共两回。一回就是他要杀造谣言的人,一回就是他去从军。头一回,就落到太子妃眼里。

    “这事儿已经过去,你是最干净不过的人,那人是个脏人,你再计较,让别人知道更要说不好。不要再提了,没几天就不会再有人说话。”太子殿下含笑,把自己帕子送过去:“擦擦你的泪水,又不是孩子,你还掉眼泪。”

    袁训为正名声,一定要杀人。太子不答应,袁训正拧身子在撒娇,就快哭出来:“他不死,我怎么做人!”

    他的jiejie和他的母亲,更拿他掌中宝似的对待。打小儿,袁训就知道撒娇这事情人人喜欢。他对着他的姐丈陈留郡王都会撒娇,对太子殿下偶然也来上一回,十分见效。

    袁将军训,在娘胎里就失怙。但当时还在世的外祖父母、舅父辅国公、姐丈陈留郡王,都对他疼爱备至。

    太子殿下不许他杀,又见这事对表弟影响太大,特意把他叫到园子里散心,劝说袁训不要把这事继续放在心里。

    袁训当时也有别扭的缘由,他为谣言气的吃不下睡不好,把那人揍断肋骨不说,他口口声声还非要杀他。

    太子殿下当时面上温存暖暖,而袁训正在闹别扭。独对太子时,袁训眼角的不悦,低下头拧身子的不愿,都表露在外面。

    那一天还是春暖,桃花盛开若红云。想到夫妻生分在春意浓中,太子妃独自去园中散闷。见白石凳上,太子殿下和袁训坐在一处,表兄弟两个人并没有并肩,但看在对谣言已刻心中的太子妃心中,惊得魂飞魄散。

    暗暗的担着心,见太子寻出有不是的人,把那说闲话的人打发走,太子妃心想这也是个办法,把谣言压下去就是,她又亲眼见到一件事情,把她几乎惊出病来。

    太子以后要管理全国,把一个妇人拿不下来,他可以去撞墙。太子转天就寻出内宅好些事情,把太子妃骂到眼泪汪汪,太子妃才不敢再就谣言多说话。

    仗着宠爱,也仗着自己这是对太子的一片真切,太子妃又旁敲侧击两回,举过两个前人受名声拖累的例子,不想太子听过冷笑,一言不发拂袖而去,夫妻为着袁训,反而生分数日。

    太子妃原本是想正儿八经拿这事去劝的,不想她的正儿八经,对上的是太子的一本正经。太子异常严肃地把她教训一通,让她管好内宅就好,不要插手外宅事情。

    她是相信太子殿下的,在她和殿下成亲以后,从没有见过太子殿下有喜爱娈童的嗜好。她那阵子见天儿犯愁,成天想的就是怎么劝太子打发走袁训,这名声自然就消。

    对袁训的不悦,最早来自于袁训初到太子身边,就引出谣言。太子妃幼受教导,一心想做贤惠国母,对袁训引出来的这不好听名声,她想当然的认定祸根在袁训身上。

    劝说声中,太子妃已不知所措。她只要想到那个袁训,要她答应亲事就千难万难。

    侍候的人纷纷过来劝她,心腹们又暗自担心太子妃殿下在中宫派来的人面前失仪。而且回去学的话要是不好听,就有不敬中宫之罪。

    “呜呜……”太子妃放声痛哭。

    太子妃殿下更伤心到茫然。茫然的问:“是以前跟太子办事的袁训是吗?”见她面容儿总是不对,回话的人陪笑:“是。”

    袁家?

    回话的人一愣神,带着并不明白太子妃为什么不喜欢的懵懂,恭敬的重新回话:“昭勇大将军袁将军的女儿,名字叫佳寿,今天回京,今天进宫。她生得福气大,皇后娘娘特意召钦天监去算过,不得了的命格儿。回过皇上,皇上也嘉许。太子殿下尊皇后娘娘旨意,把佳寿姑娘的亲事,订给英敏小殿下。”

    呛出来几口口水,太子妃手抚胸前,给自己顺着气,有气无力地道:“你,你再说一遍。”嗓音奄奄一息的,像得了大病的人。

    太子妃面庞涨红似猪肝色,这是她急怒间骤然气血上头所致。冷不防的,在她面前回话的人没料到,觑过她的面容,往后退上几步。

    ……

    他默默的想着,一门好亲事,可以为亲戚们带来无数好处啊。随即,大老爷暗道,加寿,这孩子名字还真是不错。

    钟恒沛悄碰父亲二老爷,二老爷悄碰兄长大老爷,大老爷对三老爷打着喜不自胜的眼风,对着红栏金阁深吸口气,胸臆生出无数抱负。

    宫中请安不是稀罕事,但直到皇后深宫中去见,这是头一回。

    当知道是去皇后内宫中时,侯爷加上老爷们欣喜若狂。钟家三位老爷在父亲任上生养,开蒙后就回京中。中间也有出京过,但居于京中的时间也久。

    年青侯爷对伯父的尊重,总是让钟大老爷欣然。他对内相们拱着手寒暄着,随同他们往里面走。

    钟恒沛虽然袭爵,但他自知年青,事事肯让大伯父大老爷在前面。这是进宫的事情,钟恒沛更不敢怠慢,对钟大老爷使个眼色,由大老爷出面说话。

    对加寿的亲事,不管南安侯府的人存在着nongnong的疑惑和不安,喜悦还是随同而来。“有劳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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