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番三鸿雁难栖(一)
所以说,好的事情怎么求都求不来,不好的事情随便想想就会成真。【】 楼寻反应最快,一眼盯上晃晃悠悠往自己这处漂来的一盏竹觞,伸手为掌,击向水面。顿时一道细流破水而出,托着觞底飞向他对面的蓝明明。 酒觞的速度极快,水尽之时恰巧停在了蓝明明面前,却丝毫无伤。蓝明明也是反应不及,只瞅到有东西照着面门飞来,习惯性地便一手接住,待看清手中何物,顿感凄风苦雨,眼刀不要钱地往对面这心黑手狠的楼总管射去:这么害人还是不是兄弟? 楼寻不痛不痒,兄弟不就是这时候拿来陷害的吗?他悠哉地自水中捞起一盏木觞,抿了口美酒,方施施然道:“蓝执事此番中了头彩,不妨将竹觞中的纸条拿出来看看,也好满足我等好奇之心。”顺便让大家开心开心。 蓝明明硬着头皮把竹觞里的纸条打开,顿时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恰在此时,不远处一个汉子被身边的兄弟陷害拿到了角觞,觞中水色清澄,看着像是酒,闻着却没什么味道,狠了狠心还是一口饮尽,顿时一声惨叫:“楼主你居然用白醋醋里加了什么居然闻不出味道?” 蓝明明被这声响分了心,手中的纸条立马被他身边的祝睿给夺走了。 祝睿依旧阴沉着脸,肃然而坐,手中的动作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幸灾乐祸。只听他以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念着纸条上的字:“歌一曲诉相思,舞一出殇别离。二选一。” 全场为之一静,而后便是一片哈哈哈哈的大笑之声。 诉相思歌与殇别离舞都是云国广为流传的歌舞曲目,讲述的则是闺怨女子等待外出征战不归的夫婿,曲调优美,字字哀怨,情谊婉转,乃是许多闺阁女子的心头好,妇人们聚会时也极爱看这些演出曲目。 可偏偏在场的大多是老爷们儿,蓝明明更是楼中众所皆知的书呆,整日里守着他那一楼的典籍经卷就能过活的书虫,今日却要上演这么一出,实在是令人期待。 蓝明明神色哀怨到了极点,怨念几乎能化为实质笼罩他身旁的祝睿。 奈何祝睿脸皮极厚,只将纸条归还后,便依旧一脸阴沉,肃然而坐,丝毫不受他影响。 一位侍者迅速跑来蓝明明身边,弯腰一礼,便引着他往一边搭起的戏台而去:“蓝执事,请。” 就在众人目送蓝明明磨磨蹭蹭地往台上走去的当口,不少机灵的家伙更是趁机而动,顿时又是好几人惨遭兄弟暗算,拿到了竹觞与角觞。 此时,在座之人才发现,这角觞中的饮品并非都是白醋,还有苦瓜汁芹菜胡萝卜汁黄连水辣椒水酱油苹果汁鱼鳞汤等等等等,称得上是各种花样百出令人崩溃,而竹觞中的游戏要求更是奇葩到了极点。 他们原以为蓝明明抽到的仿照女子唱歌跳舞已是极为倒霉了,谁料还有更倒霉的。 比如楼中无人不晓的莽汉刘宝,被要求吟诗一首,可偏偏他自己大字不识一箩筐,最后只好在自家meimei的帮助下,磕磕巴巴地背了一首儿童启蒙诗,还背错了一句,引得众人大笑不止。 在蓝明明硬着腰僵着腿跳完一曲后,又有一位娇小的妹子上台演了一段云戏里的花脸大反派;一位身形魁梧的老哥不得不在台上尝试了二十次花式劈叉;更有一位相公被自家娘子拖下水,两人一同上台演了一出巾帼怒打虎的戏码。 期间各种笑料,层出不穷,让侥幸逃过一劫的众人一边欢笑一边庆幸。 而楼寻终究也没能逃过,被下了台的蓝明明算计回来,喝了一杯黄连汁不说,更是在不久后惨中一盏竹觞,被迫等着了另一个倒霉蛋中奖后,一起上台互诉衷肠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才被放过。天知道他可不似楼主爱蓝颜,对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真是说不出什么rou麻的情话来,心里苦得那黄连水都比不上 慕玄霄身为武林前辈不好下场,得了几杯自家侄孙子挣来的美酒,倒是慕思归想方设法地折腾柳栖雁,让他喝了不少怪味饮品,嘴里的味道那真是一言难尽。慕长云也不帮他,回想当初在红叶山庄的那一池辣椒水,他就对这货升不起多少同情心。 倒是慕长云自己,坐得离楼中人更近些,有几个依旧想挑些事儿的刺头,也有些想找乐子的麻烦精,就不安分地暗算起他来,一时间,慕长云面前时不时便会飞来一盏两盏绿色褐色的酒觞。 然而这些人的打算一次都没有成功,慕长云几乎没有使出半分力气,便将这些小刁难一一化解,还回赠了不少“回礼”,反让这些人丢了不少丑。 众人心下再次感叹,楼主夫人果然很厉害 有几个不服输的,暗中互递眼色,找准时机联合起来一同发力。 瞬间,两盏竹觞四盏角觞竟同时自水中飞跃而出,以各种不同的刁钻角度,眼看着就要落在慕长云身前的案桌之上。 其他暗戳戳围观的众人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就等着看楼主夫人是能够化解,还是终究也要亲身上阵丢个丑。一些人则事不关己,借机抢到了不少美酒,暗自欢喜,而另一些人更是当机立断搅混水,趁兄弟不备插他两刀,溪水中漂着的不少竹觞角觞就此找到了下家接手。 慕长云却是依旧气定神闲。 他知晓柳栖雁本就有意让他在此好好表现一番,便也没有遮遮掩掩,当下抬手,一道气劲应运而出,两盏离得最近的竹觞立时停滞在了半空之中,而慕长云的双手对其却是半分没有触碰。 而后他另一手轻轻一挥,这两盏酒觞便同接踵而来的其余四盏酒觞一道,往六个不同的方向飞射而去。 那速度算不得快,因为并不会如同暗器一般伤人,但也算不得慢,若真被打在脸上,也会很痛留下红印,那就丢人丢大了。 那六人立时大惊,急忙引来溪水想要拦截一番,却不料满含着内力的水流冲刷而过,六盏酒觞却是稳稳当当,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依旧照着之前的速度而行。 转眼酒觞就飞到了眼前,六人已不及闪避,只得出手阻拦,总算避过了被打脸的危机,却不得不面对手中酒觞里的难题。 意料之外的,酒觞中并未蕴含多大的攻击力,仿佛计算好了一般,遭到水流的阻碍后,便已将觞中多余的力劲化解,只留下一丝恰恰好能坚持到最后。可这六人内力深浅不一,慕长云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仅凭六盏酒觞便判断出六人的功力,而后一一还击丝毫不错,这简直就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更何况,光是之前那一幕的内劲外放,便已足够震慑众人。 一瞬间,周围人都瞪大了眼。 连慕玄霄见此情形,都倍感震惊。 他是听说了侄孙子之前危急关头,依靠吞下了药性剧烈的南霜花苞方转危为安,同时也因祸得福,功力大涨,却真没料到竟涨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内劲外放,可伤人于无形,那是江湖极少数传说中的老怪物们才能达到的境界,而自家侄孙子,才堪堪二十四 以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把江湖中无数名宿都甩在了身后。这一刻,慕玄霄都不知道该欣慰自家有如此后辈,还是该可惜这么出众的后辈对“混江湖”半点兴趣也无了。 慕长云这一出手,完全将还想作怪的惹事精们都给镇住了。 楼主夫人太凶残了,去惹他完全是送上门被整的节奏,大家还是乖乖地互相陷害吧,莫要再去触那霉头了…… 一场晚宴,众人都玩得十分尽兴,待游戏过后,精美丰盛的吃食纷纷上桌,所有人都在大快朵颐。只有极少几人注意到,有一名侍者匆匆自远处跑来,在楼主耳边低语了几句,柳栖雁的脸色瞬间铁青,所有的好心情都一丝不剩了。 “呵,这梁天庆倒是手段百出,居然把他们给找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