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武当传人(下)
时光如梭,十年时间眨眼而过,赵安已经长大成人。【】他的武功在派中出类拔萃、少有对手,疯道人非常欣慰。然而这些年天下大乱,先是军阀混战,弄得民不聊生。国家刚刚统一,日本人又打了过来。在这样的乱世中,虽然会武功更容易自保,但毕竟武功再好也比不过枪炮。所以武当派约束弟子不得下山,如果想要入世,必须先从派中除名,免得给门派惹来祸事。 赵安的思绪百转千回,跟母亲去了西安,就得从派中除名,心中非常不舍。但他又想到母亲的性子,从来说一不二,她的话自己从小无不遵从,这次也不能例外。而且日本人真打过来了,自己还可以躲在山上,母亲却难以保全。为了母亲的安危,也确实应该离开了。 赵安决定明天按母亲所说,去跟师父辞行。想到即将开始的千里之行,他又开始担忧起母亲的病情。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年轻时就经常咳嗽。师父曾经给母亲把过脉,说母亲是常年悲思伤到了肺。 赵安记得母亲年轻时算得上是国色天香,虽然到了均县只穿粗布衣衫,还盘起了妇人发髻,但她依然是光彩照人。有人见他们是孤儿寡母便来sao扰,后来师父修理过几个鸡鸣狗盗之辈后,也就无人敢再来了。 母亲以前的事从不对赵安说,赵安只是感觉母亲是为情所困,才会终身未嫁。自己自幼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沦落街头行乞。如果不是被母亲所救、抚养成人,并亲身教导,自己别说有今天的成就,可能早就饿死街头、葬身狗腹了。 想到这里,赵安深深体会到母亲的厚恩。他抬头看了看母亲的房间,听到屋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赵安决定听母亲的话,陪母亲回到她的故乡,陪她在那里终老。 第二天,赵安带了一只烧鸡、一壶好酒,来到师父院中。疯道人一见酒rou,非常高兴,接过来刚要享用,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疯道人问赵安:“徒儿,不对啊!以前你师兄倒是经常这样孝敬我老人家,可是你从来没有过啊?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这几手绝学都已经教给你了啊?梯云纵你已经学会了,现在跑的比我老人家还快;穿云掌你已经有了**分的掌力,只是差些火候;金钱镖的手法和准头也不错了,内功心法都已经牢记在心。你今天为何带了酒rou,来无事献殷勤?快说!不说清楚,我老人家可不敢吃!” 赵安看到师父童心未泯的样子,心中更加不舍,只得硬着头皮说:“师父,明天我就要陪母亲回西安老家了,今天是来跟你辞行的。”疯道人一听,放心的扯下一个鸡腿啃了一口,笑嘻嘻的说:“原来是跟我老人家请假啊,去吧去吧!你母亲身体不好,一路上当心就是了,早去早回。” 赵安见师父误会,便解释道:“师父,我是要跟随母亲回西安老家定居,不再回来了。她身体不好,想要叶落归根。我以后就不能陪在师父身边了。”赵安跪了下去,朝着疯道人磕了三个响头。 疯道人张大了嘴,口中的鸡rou掉在地上也恍然不觉。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安,缓缓的说:“想不到我的两个徒儿,都离开了我。也罢,你们二人都是奇才,不应该困在武当山上的。为师该教给你的都教过了,你其实早就可以出师了。我都快九十岁了,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你早晚都会离开这里的。徒儿啊,你不用担心为师,派中这么多晚辈弟子,都会照顾我的。”赵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不想起来。 疯道人又说:“徒儿,派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离开武当山入世,就要从派中除名。为师也无能为力,一会你去找你掌门师兄吧。为师还有几句话要叮嘱你:我武当派一向行侠仗义,你如果遇见不平之事,能帮则帮。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盲目高估自己。武功再厉害,也不如手枪厉害;轻功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还有,以后你如果去了上海,一定要找你的师兄。他叫龙飞,到了上海你自然就知道他是谁了。” 赵安知道师父除传授武功时,很少正经说话。他一边听一边点头称是,记住了师父临别前的教诲。疯道人摘下自己的酒葫芦交给赵安,叹道:“你要走了,为师也没什么宝刀宝剑,这个葫芦你留着做个纪念。以后想到为师时,这也算是个念想吧。” 赵安将酒葫芦收好,站起身对疯道人说:“请师父放心,徒儿会牢记你的教诲。以后必将行侠仗义,自己也会小心谨慎。师父,徒儿也舍不得走,可是母亲那里……徒儿以后不能在你身边尽孝,师父定要保重身体啊!”疯道人挥了挥手说:“走吧,走吧!” 赵安买了辆马车,请金氏坐在车中,赶着马车往西安走去。一路之上,赵安虽然慢了又慢,金氏还是饱受颠簸,咳嗽不断。赵安心中盼着快点到西安,母亲就不用再受路途劳顿,可以好好歇息。但他又不能快快赶路,怕母亲的身体受不了,只能缓缓的前行。几百里的路,走了快一个月才到。 来到西安城下时,金氏的身体更加消瘦了。但当她看到西安的城墙,却精神焕发起来。金氏打开帘子,对赵安说:“安儿,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才二十岁,那时跟你现在差不多大,还是一个窈窕少女呢。如今二十多年后再次回到故乡,我已经两鬓斑白了。还是故乡最好啊,我不想再离开这儿了!” 赵安看母亲今天精神不错,就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听她讲了讲西安的风土人情。当晚,母子二人在旅店中住下。金氏的精神随着回到西安也变得好了些,咳嗽也少了些,赵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二天天气不错,金氏要去父母的坟上拜祭。赵安买了些香烛纸钱和贡品,陪着母亲来到坟前。当赵安看到墓碑上的字时,非常吃惊。墓碑上写着:先父固山贝子爱新觉罗载坤之墓,女可儿立。金氏看他神色有异,便对他说:“安儿,你先跟我一起拜祭外祖父、外祖母,有话回去后再说吧。” 两人回到旅店之后,金氏叫过赵安,对他说:“安儿,以前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的身世,今天我就给你讲讲吧!我本是大清皇室之后,我父亲有贝子的爵位,是乾隆爷的玄孙,仪亲王永璇之后,我祖父时才迁居到西安。我父母身体不好,只有我一个女儿,按照大清的律例,我也是位固山格格呢。后来大清亡国了,我父母没多久就都去世了,我也离开家乡去了上海。大清亡国后,我们这些前朝宗室,大多都改姓了金,在上海我就用了金可儿的名字。后来我在离开上海前收养了你,带着你一起来到均县,再以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在那之后没多久,金氏的精神迅速变差,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最终还是摧垮了她的身体。从此金氏缠绵床榻,身体越来越差。半年之后的一天,金氏感觉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趁着还有气力,金氏叫过赵安:“安儿,我的身子已经不行了,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什么都好,也懂得大义,就是性子有些冲动,以后可别仗着会武功争强好胜。”赵安含泪点头,他感觉母亲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离开身躯,他很想伸手抓住,把它重新放回母亲的身体中,可惜却无能为力。 金氏费力解下颈上的玉佩,交到赵安手中说:“安儿,这块玉我戴在身上很多年了,今天我把它留给你。你将来把它送给心爱之人,就算是我这婆婆送给儿媳的礼物了。”歇了口气儿,金氏又说:“安儿,你的性子太急,说话容易伤人,以后要多多注意。遇到感情之事,你不要太执拗,凡事要看开一些,别学我这样一辈子受苦。” 第二天,金氏撒手离去。弥留之际,她口中一直念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赵安将金氏葬在她父母的身边,然后离开西安去了上海,他想去见见师兄龙飞。 赵安痛恨日本人,因为日本人入侵中国,占我国土杀我百姓,这是国恨;如果不是日本人发动侵略战争,他和母亲就不用迁居,母亲也就不会病情加重而亡,这是家仇。国恨家仇加到一起,赵安来到上海之后,屡屡与日本人作对。仗着武艺高强,再加上小心谨慎,赵安一直没遇上什么危险,在暗中破坏了日本人不少事情。 赵安没有去找龙飞,因为他到了上海之后,就知道师兄的身份了。赵安清楚自己做的事情非常危险,而师兄家大业大、又有亲人,他怕连累师兄。但世事难料,有些事情偏偏不会如人所愿。终有一天,当赵安遇上那件事的时候,他还是得去找龙飞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