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湖里天窗

    空中的残余人影纷纷而落，又有无数的柳条船同时出现，落在湖面。

    叶天眼睛睁大了：“我日！他们居然随身准备了好几条的柳条船。”

    这些人临时飞起，并非真正的放弃机会，而是避开锋芒，等漩涡一过，他们重新落下，落下之时再从空间中拿出备用的柳条船，重新上路。

    佩服！

    “是啊，也许西湖山庄对你的感恩戴德没有想象中那么高！”柳天姿很不满：“这样的破船居然也不准备几条备用。”

    话音一落，下面的湖水突然亮了，宛若开了一个天窗。

    叶天目光朝下面一落，顿时呆了。

    柳天姿更是呆了。

    下面的湖水宛若一块幕布拉开，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天窗，从这天窗看下去，下方居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金碧辉煌，无数的柳条船在这白玉光泽中分解，重新分成一根根柳条，柳条上面有血雾弥漫而出，钻入宫殿的一个门，那道门花纹无数，宛若活物，专门吸血的活物。

    “叶天！这宫殿中必是异宝！”柳天姿神识传音：“下？”

    “呼！”叶天手一伸，一把抓住她的肩头。

    柳天姿被他一抓立刻不能动弹，目光再朝下面一射，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宫殿的一个门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脑袋，金角银身，赫然是一条真龙！

    真龙，远古神兽，就算是大圣级顶层高手，都不是它的对手，唯有一代大帝，才能真正驾驭它们，如果贸然下去，真龙一怒，哪里还有生机？

    真龙一出，整个湖水似乎全都静止，连叶天的柳条船都动不了。

    他们连呼吸都屏住，生怕真龙巨大的脑袋朝上顶……

    千万条柳条船分解完毕，丝丝血雾全都被一扇门吞噬，宫殿之门关闭，上面的天窗似乎与这扇门连为一体，也随之关闭，天窗一关，四周全动，湖水又变得正常至极。

    千万条船继续前行，看到这个天窗的唯有叶天和柳天姿，他们是唯一没有离开柳叶船的人，他们也是最最靠近漩涡的人，这漩涡中心就是天窗的位置。

    “你一直不离开这条破船，是不是知道这漩涡会停下？”

    面对柳天姿这句话，叶天的回答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湖水要的就是让咱们离开柳条船，咱们不能中它的计，该反其道而行之。”

    “你觉得湖水有意识？还跟他斗计？”

    “也许多少有些吧！看到那个天窗……你有什么感觉？”叶天转移了话题。

    “我的感觉就是恨！明明知道这里面有绝世宝藏，偏偏有一条臭龙保护着，这臭龙寿命干嘛要那么长？”柳天姿愤愤不平：“你呢？有什么感觉？”

    叶天笑了：“我觉得我找到了湖中不能见血的依据。”

    “嗯？什么依据？”

    “这湖也许是有些洁癖的！”叶天道：“那些柳条船上带有血腥，被这扇门收回重新清洗，唯有咱们这条船上没有血腥，所以咱们才能平静地在天窗上看到下方的奇景。”

    “很有道理！”柳天姿道：“但有另一种可能。这湖不是有洁癖，而是有魔性，你觉得它是在净化柳条，也有可能没那么高尚，它就是喜欢血腥而已，是将沾上血腥的柳条船吸下去，舔一舔血味过过瘾！”

    “也有可能！”叶天道：“也许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就完全不一样，象我这种心地善良、有天使心态的人，看到的往往是很纯洁的画面。”

    哐！柳天姿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你敢说我是恶魔心态我拆了这条破船……”

    千万里湖面之上，再次恢复了平静与平和，过去的惊涛骇浪、血雨腥风似乎全都是幻觉，但这神湖的莫测与恐怖已经深深映入所有人脑中，就连功力最高的大河宗某位弟子都瞳孔收缩，极度紧张。

    相比较而言，叶天还是最平静的。

    平静地观察着湖面，探测着异常。

    身边的柳天姿似乎也变了，一开始的时候，她很冲动，作出的每个决策都和其他人基本相同，但现在，她似乎变得冷静多了。

    “叶天，眼前的平静绝不是真正平静。我有预感很快就有更恐怖的大动作。”

    “是！”叶天道：“又一个征兆已经出现。”

    柳天姿顺着他指的方位看过去，微微一惊，雾！

    神湖禁忌之章中提到，湖中突然起雾，也是最恐怖的禁忌之一。

    这些雾似乎从神湖深处而来，初看没有任何异常，但细细一感受柳天姿立刻变色：“妖气！”

    “是！而且是很远古的独特气息。”叶天道：“我有一个直觉，咱们必须避开这些妖气，一旦接上，后续的恐怖会绵延不绝，直到生命的终点。”

    “这到底是什么湖？”柳天姿道：“似乎极为神圣，又偏偏妖魔横行，似乎极圣洁，偏偏又极度邪恶，圣洁和邪恶都是两个极端！”

    叶天沉吟不语，他早就感觉到了，这湖最大的特点就是走极端，邪得离谱，但圣洁得似乎也离谱，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也考虑到了一个原因，这里传说中是上古大战的战场，莫非今天的一切特异都源于那次大战？神留下圣洁、留下生机与活力，而魔留下邪恶、留下毁灭，圣洁与邪恶、生存与毁灭在这里亿万年交织，才形成今日神秘的神湖，才是今日机遇与风险高度统一的神湖？

    只有这个解释吗？

    突然，轻风一过，妖气覆盖湖面，叶天脸色微微改变！

    本来那些星星点点的妖气叶天还有把握不沾边，但这风一吹，妖雾弥漫整个湖面，又如何做到不接触？

    已经有人接触了，三条柳叶船上的人一接触立刻化为白骨，柳舟大队伍立刻警觉。

    “是海魂妖！”

    “是上古海魂妖！”

    “联手驱离，决不能近身！”

    所有的妖类之中，唯有魂妖最为恐怖，魂妖没有实体，无惧物理攻击，而一旦沾身，直接攻击的就是元神，吸人元神壮大自身，杀的敌人越多，它的实力就越强大，一旦一只魂妖进入一个千军万马的队伍，这支千军万马的队伍很快就是灭顶之灾。

    遇到别的妖物时人多可以壮个胆，但遇到魂妖之时，人越多越越是灾难。

    这次探险队伍规模太庞大了，虽然几经周折，已死伤无数，但依然还有数万人！

    雾更浓，千丈内的大队伍被雾气隔开，透过蒙蒙的雾，只能看到无数惊恐的脸，有的脸是实体，有的脸居然是虚体。

    联手驱逐大战展开，但这战斗的战斗力却是小得可怜，数万人分居各自的柳条船，谈不上真正的联手，一条柳条船上只有几个人，联手又如何？最多也就是暂时将魂妖驱离，远远谈不上消灭，而魂妖成千上万，在空中飞舞，在海水中咆哮，已经在开始收割生命，收割的生命越多，它们的实力就越强。

    片刻时间，魂妖已经从一开始的游魂野鬼就成了与群雄有攻有守的局面，下一刻，攻守之势转变，海魂妖实力更强，聚集的魂妖更多，铺天盖地！

    雾也不再是雾，而是黑暗！

    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如此恐怖凶险的战斗，就算是防守最坚固的城池中，也是九死一生，何况是在连说话都不能大声，脚下不能离地的神湖中？

    整个湖面乱成一锅粥。

    任何人都不能独善其身，连叶天这条船都一样。

    黑暗之中，四面全是张牙舞爪的魂妖，柳天姿手一起，长剑劈过长空，灿烂如日，魂妖纷纷退避，她的真功力拿出来了。

    叶天呢？他似乎在做梦！几乎没有抵挡，但海魂妖靠近他立刻消散，柳天姿很担心叶天头上突然长出妖脸，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四周的浓雾越来越浓，已经开始影响到柳天姿的长剑了，她长剑挥动，就如同是在异常沾稠的液体中挥舞一般，越来越吃力，而且更要命的是：神识也已经慢慢不再清明，被一丝一缕的妖气入侵。

    哧地一声，柳天姿手中突然飞出一个赤红的手镯！

    手镯一出，方圆百丈内一扫而空，手镯虚空一个旋转，停在她的头顶，她额头全是汗水。

    “飞霞镯？”叶天目光抬起。

    “是！”飞霞镯，是她的一件法宝，而且是非同一般的法宝，至少那个陆行风以圣王七重天之身份，甘冒性命之险，都算计着这手镯，这手镯果然非同一般，散发着神秘而博大的气息，将魂妖尽数驱离。

    当然，不仅仅是她有法宝，各条柳叶舟上的人多数也有法宝，没有法宝的人也在顽抗，用功力硬抗！

    数万大军至今损失依然不超过一半，功力之强悍也可见一斑。

    但终究非长久之计，魂妖无法杀死，包围始终在，而且探险者们必须拼全力对抗，功力终有耗尽之时，此消彼长的时间一长，探险大军依然在劫难逃。

    “叶天，这不是办法，咱们要不要突围？”柳天姿的声音传来，依然平静，叶天对她开始有了点佩服了，这女子的神经似乎越来越坚韧，居然遇挫弥坚，果然不愧为枯木令得主。

    “要！”叶天道：“但需要找到一个点，这些魂妖有一个中心，只要摧毁这个中心，魂妖不战而退！”

    这就是他的特异之处，不管遇到什么危机，总能有与众不同的感触，当然，这也是取决于他独特的功法：万源神通、归真秘术都是气机的老祖宗，在与魂妖战斗中，他能感受到来自对手的各种变化。

    “这里乱得什么似的，怎么可能找到某个点？”柳天姿道：“另外，我还严重质疑你的判断，魂妖就是魂妖，怎么可能有什么点？它们全是虚的，就算有点也是虚……”

    “不见得！”叶天突然飞起！

    这一飞起，柳天姿大惊！

    在她印象中，叶天是属于打死都不离开柳条船的人，就在漩涡到来，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他都不离开，现在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而且一离开就张扬无比，万源天翼一出，金光万丈，威猛绝伦。

    哧，他空中出枪，万源神枪一出而化千丈，千丈巨枪带着九天之上的气势从空而下，直击前方万丈外的一块湖面！

    “这不行！”柳天姿大惊。

    这是对付实体敌人的攻击方式，以这种攻击方式而论，就算敌人是一只远古巨象，只怕都要被他一击而沉入地底，但对付魂妖完全不起作用，魂妖是虚体，你攻击得再猛也是攻击空气，而且以他如此沉猛的一击，如此快速的从空而落，只怕这一击之下，叶天自身也将被带入湖底。

    湖底谁敢去？

    轰地一声巨响，湖面激起千层浪，无边的黑暗一扫而空，叶天长枪居然笔直地刺在湖面，他的枪之下，并不是虚无的湖水，而是一座黑色的巨山。

    “实体魂妖！”柳天姿大惊失色！

    魂妖本无体，但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化会成实体，这些实体是由无数魂魄聚集而成，拥有一个坚强的核心，一只实体魂妖相当于数百万只普通魂妖的力量。基本上不可摧毁。

    但在叶天万源神枪之下，这实体魂妖身上射穿一只巨大的孔！

    这一枪怎么可能如此了得？柳天姿惊心动魄。

    但叶天更心惊，他这一枪并非普通的枪，这是灭魂石为枪尖的枪！灭魂石，各种魂类妖物的克星，但这一枪全力击下，居然也只将这只实体魂妖王刺穿，并没有让上面附着的百万妖魂散掉，证明刚才一击并非致命一击。

    灭魂石都无法一举建功，这是他历史中从来没有过的事。

    更恐怖的是，湖水陡然大动，一只巨大无边的巨龙从湖中浮现，龙口一张，直取叶天！

    这不是真龙，这是实体魂妖化形之龙。

    实体魂妖，虽然是实体，但却是千百万魂妖组成的，可以随意变换体形，叶天刚才一击也只是消灭掉了千余只魂妖，他的枪一收回，无数的魂妖立刻填补空白，等同于伤势片刻间恢复如初。

    魂妖化龙，千百万只魂妖的力量集中而出，直取叶天，它似乎将叶天视同最危险的敌人，这一击之力，叶天无法抵挡，被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冲出万丈开外。

    射向湖水之中！

    哧！就在叶天即将入水的瞬间，一条人影破空而来，素手一伸，抓住叶天，而叶天也正在此时，脚尖点水，稳稳定位，他一侧身就看到了柳天姿！

    “谢谢师姐！”

    “你根本不需要我出手！”柳天姿抓住他的手时没感觉到任何冲击力，表明他已经控制住了身形，她的救援本是多余。

    “不！这说明精诚合作很重要！”

    呼！万丈外的魂妖龙离水而出，直射叶天！

    “小心……”柳天姿一声大呼。

    叶天手一抬，掌中是一把长弓：“来吧！”

    开弓如满月！

    炽天弓！

    “炽天弓？”柳天姿道：“炽天弓无法毁灭它！”

    “不见得！”

    哧地一声，炽天弓化成金流直射魂妖龙。

    魂妖龙本体乃是百万只无惧物理攻击的魂妖组成，又岂惧炽天箭？猛地分开，一分开，那道金箭就直接射入魂龙巨口之中，魂龙巨口一合，就等于直接将这枝箭给吞下！

    就在魂妖龙巨口即将合并的一瞬间，叶天身上流光一闪，哧地一声从这巨口中射入。

    “啊！”柳天姿一声大叫，脸色全变。

    他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钻进魂妖王的体内？那还了得？如果是实体神兽，你钻进人家肚子里虽然危险，倒也不失为一种绝杀之妙法，但面对魂妖龙，你钻进去又能起什么作用，人家根本没有肠胃没有心脏，跟孙悟空钻进牛魔王体内有明显不同。

    轰地一声，魂妖龙体内突然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惨叫，魂妖龙陡然化成雾气消散，虚空之中出现叶天，方圆万丈之内一片清明。

    柳天姿一声大叫掠过：“你没事吧？”

    “没事，终于斩杀了一只！”

    “斩杀了一只什么？”柳天姿小心地问。

    “一只妖王！”叶天道：“这妖王实在了得，居然修炼出了妖晶，而且还能指挥外层覆盖百万魂妖为甲，为其卖命，修炼到这种程度，实属罕见！”

    他的手一抬，掌中是一块奇特的晶石，妖气纵横，吞吐天地。

    “魂妖之晶！”柳天姿大惊：“你居然能杀得了已修出妖晶的魂妖？怎么做到的？”完全不懂！

    哪怕她亲眼看到叶天进入魂妖的中心，哪怕他真的能找到那只隐藏的妖王，但凭什么就能杀得了？那妖王本体也是无惧物理攻击的。能修出妖晶的妖王，更是罕见，魂妖王没有实体，要想修出妖晶需要天时地利各种奇异的因素综合作用，需要无比巨大的机缘，能成者万中无一，一旦修成，已是不折不扣的不死之身，怎么会死在他手中？

    其实又有几人能懂？叶天真正的杀招并不是炽天弓，炽天弓只是破开外围魂妖的工具，叶天尾随其后，一枪击杀隐藏于百万魂妖之中的核心妖王！击杀妖王凭的当然是灭魂之枪——灭魂石！

    柳天姿发了半天呆，终于摇头：“行了，行了，我觉得咱们进入神湖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收获到了绝世宝物！”

    妖魂王晶，正是不折不扣的宝物！

    它太难得了。

    百万魂妖未必能成一只妖王，百万妖王未必能有一个有晶，有晶之妖王几乎不死，种种因素结合，一块魂妖王晶说它价值连城绝不过分。

    “绝世宝物？”叶天道：“遗憾的是，我并不知道这妖晶究竟有什么作用。”

    “虽然没有人能说出它具体的作用是什么，但作用肯定是有的！”柳天姿道：“收起来吧，别再拿出来显摆了，如果别人知道你收获了这个，估计咱们不光是要与天斗、与地斗，还得与那些贪财之人斗一斗。”

    叶天笑了，手一晃，魂妖王晶消失不见。

    他击杀魂妖王后，四周的魂妖全部跑得干干净净，他方圆万丈之内，居然没有一只魂妖，似乎都怕他了。湖中别的地方依然浓雾笼罩，杀气纵横，唯独他所在的地方一片清明，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但要多舒服也有多舒服。

    叶天空中转身：“咱们还是上船吧！”

    突然他愣住了。

    湖面上哪有船？

    柳天姿轻轻叹息：“咱们的那条破船终于散架了，是被魂妖给拆的，你杀了它们的首领，应该能接受他们的一点小小报复吧？”

    “风雅的湖面泛舟终于结束了！”叶天叹息道：“这是逼咱们上天还是逼咱们入地？”

    “入地是见鬼！这见鬼的湖中哪有地？”柳天姿道：“看来咱们终于沦落到跟那些人一样的结局，希望你在空中能有过人的表现！”

    上天，是无数人的选择，已经用鲜血的教训告诉过所有人，天上是最不安全的，但现在他们有其他选择吗？

    两人同时一飞冲天，刚刚飞起一丈高，叶天天翼陡然弹起，手一抬，抓住柳天姿的脚，硬生生将她拉住。

    柳天姿愣住：“你要我将你带上去？”

    “上面有问题！”叶天脸色沉重：“如果我没有感应错的话，这一丈以上气机异常恐怖，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柳天姿一感应，脸色大变：“是天机十杀阵！我终于知道为何不能在上方飞行了。”

    天机十杀阵，不是人创造的，而是上天创造的，一旦进入就完全不会有入阵的感觉，只会接受无边的杀难，幸好叶天反应快，在进入前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气机的异常，如果他们就这样穿上去，生命就丢了九成九，甚至根本不会知道究竟是什么杀了他们。

    “好诡异的湖，好恐怖的湖！”柳天姿深深叹息：“下方是无边的凶湖，上方悄无声息地布了一个欺诈的凶险大阵，咱们怎么办？”

    “中间路线！”叶天道：“贴湖而行，不能上不能下，快速离开，我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