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3此缕浮香尽散

    柳悦清走到青姐儿身前，沉声问道：“青姐儿，出什么事了？”青姐儿抬头看见是他，更是嚎啕大哭，捶着胸口说道：“柳公子啊，你才走不久，来了个快进棺材的老鬼，他身后跟着三个凶人，直冲楼里要人，我的两个姐妹不过上前说两句话，就被一个蒙着脸的老头子一掌打死，您老是神仙下凡，本领高强，可要为青姐儿做主呀。”她嘶声叫喊，双手连连捶地，哭得撕心裂肺。

    柳悦清暗道：“果然是宁无城，先前嫣姊姊说在此察觉身后有异样目光，那是宁无城暗中偷窥，此人心思敏锐，吴漫霞藏身在此瞒不过他，如今……”心中暗呼不妙，急声说道：“邓积云带来的几位姑娘呢？”青姐儿哭着道：“走啦，这老贼出现之前，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和公子一样，也是个练家子，说要带楼上的姑娘们离开，我见她没有恶意，又和她们相识，便也不敢反对，眼看着她们四人匆匆离开，也就前后脚的时辰，那老贼就来了，杀了我家两个姑娘，简直就是没有王法。”柳悦清松了口气，暗叫一声“好险”，柔声安慰说道：“这里有官府大人在场，定能替你们缉拿凶徒，青姐儿也别难过，在下这就去追几位姑娘，她们往哪里走了？”青姐儿随手一指，扑到带头官兵身前，磕头喊道：“官大爷，还请您老替咱们做主。”

    柳悦清朝青楼里扫过一眼，却看不清其中状况，于是走到带头官兵身旁，在其耳边低声说了些话，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塞了些铜钱在他手里，说道：“有劳大人了。”带头官兵顿时喜笑颜开，应声答道：“公子爷的吩咐，小的明白了。”柳悦清也不多话，拉着龙瑶嫣挤出人群，朝青姐儿所指方向快步而去。

    两人走出十数丈后，这才缓了脚步，龙瑶嫣好奇问道：“你和那个杂兵说了什么？他竟然如此点头哈腰，我曾听说这些官府的人都很盛气凌人的，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嘛。”柳悦清笑道：“我让他们留意宁无城的行踪，毕竟他们特意前来江州，除了追杀吴家子弟之外，或另有阴谋，有这些官兵盯着，宁无城只要在江州城中逗留，绝无法逃出咱们的眼线。”

    龙瑶嫣顿悟说道：“原来如此，你偷偷塞给他们钱物，原来是让他们替你跑腿。”柳悦清笑道：“这带头官兵看去一身正气，我一说宁无城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他眼神流露出愤慨之色，或许我给他铜钱反而多此一举了。”龙瑶嫣说道：“无缘无故杀人，当然可恶，宁无城身旁尽是些丧尽天良的混蛋，连弱女子都不放过，清弟，这个人绝不能放过。”

    柳悦清沉吟说道：“按青姐儿口中所叙，杀人的是那左护法穆南江，这人当年杀了令堂，你不作报仇之念吗？”

    龙瑶嫣惊叫一声，脱口叫道：“就是他？穆南江……原来就是他，难怪如此心狠手辣。”柳悦清讶道：“桃红岭上穆夜川已向你全盘道出，你怎会忘了杀害伯母的凶手。”龙瑶嫣摇头说道：“他告诉我了，只是人家在你身边，一时没有想起……”她有些娇羞，对着柳悦清一笑，又道：“可不会是同名同姓之人？”柳悦清说道：“下次再遇时，定要让他现露真容，只要制住他带到穆夜川面前，便能真相大白了。”他紧握拳头说道：“穆家村百余人不能冤死，嫣姊姊，令堂的血仇也该做一了断。”龙瑶嫣螓首轻点，朝他微微一笑。

    两人说了些话，已到了个十字路口，龙瑶嫣停下脚步，秀眉一皱说道：“如今该往哪里走呢？”指着三个方向，露出无奈笑容。

    柳悦清眨了眨眼，笑道：“这难不倒小弟。”转头四下扫过一眼，走到街旁一家店铺，和立在门前的中年汉子稍谈几句，转而回来指着右转大街说道：“吴漫霞等走入这条小道，咱们跟去。”

    龙瑶嫣嗯了一声，紧随着柳悦清，随即每到一处岔口，柳悦清就找人询问，眼看过了四五条巷口，前方又是一处岔口，柳悦清再询问一人，却见那汉子连连摇头，示意不知，柳悦清随即另问他人，那几人也都示意不知，柳悦清道谢之后，慢慢走了回来，剑眉深蹙，沉吟不语。

    龙瑶嫣关切地问道：“不知吴漫霞去向了？”柳悦清点头说道：“吴漫霞等四人匆匆逃出青楼，行迹慌张，而且又是四个女子结伴而行，定然惹人注目，我询问路口商贩，果不其然，不少人都留意到她们路过，我便能依这些人的指点跟踪，只是到了这条路口，却无人见过吴漫霞她们，这就令我有些困惑了。”龙瑶嫣想了想，说道：“那是前一条路口的人看错了，吴漫霞并未走这条道路。”柳悦清苦笑道：“一人看错不足为奇，如今却有数人指认吴漫霞走了这条道路，却在半路凭空消失了踪迹，其中定然另有缘故。”

    他为求安心，转身飞奔到前一路口，再度询问那个路旁摊贩，摊贩一口认定吴漫霞等四人进入这条巷道，柳悦清见他眼神坚定，也只得作罢，龙瑶嫣开口问道：“那四个女子进入这条巷道后，可是笔直往前去了？”

    摊贩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从未见过龙瑶嫣这等美貌女子，只看了她一眼，顿时满脸通红，说道：“没……没有，我也只瞥了……瞥了一眼，做生意我……没顾得……太多，就……就转过头去了。”这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两人好不容易听懂，柳悦清忍住笑说了声“多谢”，拉着龙瑶嫣走开，满脸笑意说道：“嫣姊姊的容颜，或许是天下第一利刃呢。”

    龙瑶嫣红了红脸，嗔道：“咱们还得追吴漫霞呢，你别乱说话。”

    柳悦清缓缓走进巷道，沉吟说道：“自这个岔道进入，却不曾去到前一个路口，那只有一种可能。”目光突然深邃，望着这条笔直的道路，神色决然地说道：“吴漫霞定然藏身在这条巷道中。”龙瑶嫣精神一振，拍手笑道：“有道理，清弟果然了得。”放眼看去，却又惊道：“好多民家府邸，那怎么搜寻？”

    柳悦清沿着巷道慢步而行，双目四下打量，欲查出蛛丝马迹，龙瑶嫣说道：“咱们大叫一声，吴漫霞定能听得见，就会出来和我们相见。”柳悦清摇头说道：“她们藏身此处，定是不让宁无城发现踪迹，宁无城或许就在近处，你一呼喊，可把强敌引来了。”他又走了几步，突然咦了一声，停在一处人家门前，看似一座府邸，门前杂草乱石一片，蛛丝尘埃尽布，满眼荒芜之景，显然这处房屋已被废弃许久。

    柳悦清来回打量这间屋子，突然跨步上前，一掌拍在大门上，这扇门轻轻巧巧就被推开，龙瑶嫣快步走近，探头望去，府内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只有一扇木门斜躺一处，显得空寂凄凉。

    眼看柳悦清脸上流露出一丝憾色，龙瑶嫣迷茫之余，不禁开口询问，柳悦清叹了口气，说道：“秦老夫人座下西门一见兄就是死在这里，当时他为护应辰荪，死后依然长跪不倒，死死守住那扇门户，好英雄，好汉子。”

    龙瑶嫣不识两人，但见心上人连声夸赞，便也点头说道：“那咱们要替这位西门兄报仇雪恨，让他泉下亦能瞑目。”柳悦清眼中闪过一丝怒色，说道：“凶手是云破恶贼，小弟怎会放过他，绝不会……”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龙瑶嫣凝视着他，突见他流露出伤悲之色，不禁有些好奇，才要开口，柳悦清陡地强颜笑道：“前面是我和沈通尧大战的地方，我一时不察，竟没看出端倪，咱们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