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倒众人推
三儿还是想不明白,又问程子金:“现在可以抵押贷款。房子做好了,拿银行抵押不就有钱了吗?”程子金又摆手又摇摇头:“有句话怎么说?墙倒众人推,人走茶凉。吴起红的时候,银行把钱送上门,抵押都不要,叫吴起找单位作保,吴起找了橡胶厂。实际上橡胶厂那时候就不行了,比现在好。潘朝东后来不是调到发改委了吗?就为作保的事,橡胶厂工人差点把潘朝东家给砸了,闹了好几天;后来吴起去了,给人下跪,说拼了老命也不能让橡胶厂还钱,叫人宽限他几年时间。吴起出事后,银行还派人上门,换了一批人,催他还款。市里就不出声了,生怕招惹这事,躲都躲不及。你没看采访哪?推得一干二净,说这是私人商业行为,有关部门监管不力,和市委市政府无关。真没关系吗?” “按理说是没关系。”姚科长想了想,“市里说得没错哇。” “你这科长当的。”程子金笑笑,“刚才我说了,吴起是市里捧起来的,没市里支持,他哪弄地去?哪弄贷款去?那栋楼谁做的知道吗?郑天桥!郑天桥是谁?常务副市长朱怀利大舅子。郑天桥干什么的?倒腾建材的。他懂个屁建筑!工程队是临时拉起来,全他妈的乡下土砖匠,然后不知道从哪找了个何工,再到建安公司拉两个人充数。那两人是我同事,我还不知道吗?平时就那何工在鼓捣,更本不找我同事。这么干,不出事才是怪事。狗日的郑天桥,刚接工程就买了辆二手破夏利,他妈的看着都生气。出事了,郑天桥又回去卖建材去了。吴起就是人太好了,架不住人说;也是没办法,欠人人情哪。” “还有其他猫腻吧?”有人插话,“要不市里那么关照他?” “应该没有。”程子金笑非笑地说,“就是有我也不知道。” “吃呀,光说话。”胡小月催道,“三儿吃,下午还有事呢。” 大家拿起筷子。姚科长看看胡小月,怪怪地笑道:“真关心三儿。”胡小月理所当然地说:“三儿是我弟弟,我不关心谁关心?没三儿我哪当老板去?”大家笑笑。 “程老板,”三儿问,“你不是跟吴起吗?怎么自己干了?” “九五年吴起拿到清风小区的地,工程队差不多就散了,各自为政。房地产开发,事头多,应酬也多,他没工夫管。我问吴起,散了我怎么办?吴起说,两条路,你自己选,一条是跟我干,一条是你自己干。我还是干我的老本行吧。吴起帮我拉了这么个工程队,原来的主要设备、干将都在我这儿,还叫建华建筑安装有限公司。百利小区一期先开工,我接了两栋楼。清风小区我就接一栋,人不够。吴起对工期有要求,不给他拖后腿。你门面那裙楼就是我做的,裙楼长。小月说你要了三连间,就一个三连间,质量绝对没问题。” “绝对没质量问题?”胡小月问,“就那么有把握呀了?” “一中逸夫楼,我负责的,省级获奖工程。做完逸夫楼我就跟吴起干了。我要是不行,吴起能找我吗?他熟,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话说回来,要是不了解吴起为人,我也不跟他干。清风小区,我做的那栋楼,工程款还没结清,赚不到什么钱,抵吴起给我那些破设备,就剩不了多少了。吴起出事,我手头四万多块钱全借给他了。人看得起我,落难的时候,能凑把手就凑把手。有个两连间,吴起说给我留着,他真要还不起钱,就用那房子抵,到时候我还要添大头。小月你说,我自己都要那房子,不好我能要吗?” “话真多。”胡小月翻眼笑笑,“买那房子不会亏本呗?” “小月你真是。”程子金摇摇头,“还要怎么便宜呀?那就是本了!不是没办法,五百五谁卖给你呀?你又不是他爷爷。那是门面房!陈老板,三儿,有眼光。” “说得好听,”胡小月还不放心,“那别人还不抢着买呀?” “刚才不说了吗?”程子金苦笑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出事房子拆了,省地市都检查了,电视台跟后面监督,检测报告做了一份又一份,就是没人买帐。那些人是吴起请来的,不白来。吴起也是那几年走得太顺,心太大了,一开始就弄这么大一个摊子,二十二栋房子,五百多套。弄小点,分几批做,慢慢来就好了,出事也好收拾。” 直到一点过了,程子金急着去百利小区工地有事,午饭才散了。胡小月咂嘴说:“中午觉又耽误了。”三儿跟着胡小月上了三楼,笑道:“真是,不睡觉又死不了。” “人要受得了哇,”胡小月埋怨道,“你还真是铜头铁臂呢?。” 进了小套间,胡小月就进卫生间给三儿准备洗濑去了。三儿坐客厅里想了一会儿,提醒胡小月:“姐,不行在清风小区买套房。”胡小月知道:“我哪来的钱哪?广告上说交半款拿钥匙。半款,买七十多平一套,四百一也得一万五呢。”三儿说:“我还有钱。” “钱还没挣到呢,你就计划好了,还你有钱。”胡小月笑了。 三儿坚持道:“现在交全款还能让点。”胡小月走出卫生间,疑惑地问:“真买呀?”三儿点点头:“总得买房呗。”胡小月走到三儿身边,拉起三儿手:“刷牙洗脸,一会儿学徒了。”三儿跟着胡小月走进卫生间。胡小月感动地说:“三儿,别对我那么好。” “姐对我也好哇。”三儿从后面抱住胡小月,“两好换一好。” 胡小月感觉到有个凸起的东西抵上腰眼,不由得身子一颤。三儿贪婪地嗅着胡小月身上散发出来的女人气息,轻声说说:“明天就去看房子,跟他们谈,别忘了让点。” “买房你陪我去。”胡小月把持不住了,“我也不会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