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红杏院中,姑娘们与少年们分坐在大厅两边,几人围坐在一张桌案边,饮酒吃菜,大家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倒也热烈。【】 崔娆与崔妙、谢络、谢绛、张伶薇围了一张桌子,大家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说着自己的近况,相谈甚欢。 谢绛一人坐在一边,不怎么吃东西。任崔妙与张伶薇怎么热情,她也很少搭话,与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浔与袁悬,桓拓等几人坐在一起。众人将他围在中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特别的显眼,坐在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像是他的陪衬而已。 不少女子不时偷眼看他。 谢三郎果然还是如前世那谢三郎,可惜,自己已经不是前世的崔娆了。 想到这里,崔娆笑了笑,目光流转,瞅向下边,却看见那夏侯峻正与人把酒言欢。 看到夏侯峻,崔娆便想起自己之前存的那些小心思,一下便来了精神,双眼紧紧盯着夏侯峻,细细观察着他。 今日夏侯峻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袍,与几个少年围坐在一案,饮酒谈天,言谈得当,举止合宜。看到这里,崔娆在心里不禁暗自点头,觉得这夏侯峻除了长相比谢浔弱了些,其他方面好像也不比那谢浔差。 那自己这一世,便争取一下这夏侯家的公子吧? 正在这时,崔娆看见夏侯峻向身旁的同伴拱了拱手,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了席。 见此情景,崔娆心中一动。 如果想要接近夏侯峻,这便是个好机会。如果这次自己不有所动作,下一次遇到他,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当机立断,还是出去试试看吧。说不定,会成就一段好姻缘呢? 崔娆正想起身离席,却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心也怦怦跳个不停,仿佛要蹦出嗓子眼来。 也无怪自己会如此紧张,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未做过这般故意引诱陌生男子之事。 可自己不主动出击,待夏侯峻日后遇到陈苑,两人生了情,自己便再无机会与他结缘了。与其让伯父母亲为自己选一个赵斐那般的夫婿,倒不如自己先选一个合心意的。 想到这里,崔娆深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桌上的酒杯,猛地饮了一口。 酒壮怂人胆嘛。 将甘甜的米酒一口咽了下去,她便酒杯放回桌案上。 一抬头,却看见谢浔似乎正盯着自己,一脸的高深莫测。 崔娆眉头微蹙。 这个人,前世不懂他,这世更不想懂他。 她装作没想见,把脸转回来,对谢络轻声说道:“阿络,你们慢慢聊,我出去净手。” 谢络正与张伶薇说着话,闻言,赶紧转过头来,对着崔娆柔声问道:“阿娆,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崔娆赶紧摇了摇头,用手将谢络的肩膀按住,“你陪伶薇jiejie说话吧,我一会儿就回来的。” “那好吧。”谢络笑了笑,说道,“快去快回。” “嗯。”崔娆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跟崔妙说了声,然后轻轻起了身,慢慢退了出去。 红杏院依湖而建,一出门便见如镜子一般的湖面。 崔娆抬起眼,看见在一轮圆月的照映下,湖水粼粼闪着银光。 一阵微风拂来,带着些芙蓉花香甜的味道,直沁入人的心底。 崔娆走出院门,四下看了看,估摸那夏侯峻也是出来净手的,便迈步朝净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宁国公府,崔娆前世便来过多次,对这里早已熟悉。 可她一路走到净房,都没看见夏侯峻。 难不成,他还没出来? 崔娆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等着他,就在外边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等着。可等了快一盏茶的功夫,还未见他出来。 崔娆心里本来就有些紧张,就这样干等着,更觉得心中焦躁,便沿着湖向前走了走。 没走多远,便看见前边湖畔一座铁木雕花桥上,立着一位男子,正举头望月,似乎在想着什么。 看那身影,那人似乎正是夏侯峻。 崔娆一喜。 这真是天助我也。 可人是找到了,又要怎么做,才能跟他搭上话呢? 崔娆心里一急,双手便不自觉地互相揉搓着。 突然,她摸到了自己手中的绣帕,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她吸了吸气,抬头看了看桥上的人影,慢慢靠了上去。 直到她走到桥下,夏侯峻仍然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似乎没有发现有人走了过来。 她上了两级石阶,轻轻咳了两声,想引起夏侯峻的注意。但他不知在想着什么,仍然直愣愣地望着天边的圆月,没有任何的反映。 崔娆停下脚,将身子倚靠在石栏边,咬了咬牙,手一松,绣帕便从自己手中掉落下去。 “哎呀!”她惊慌地叫了一声。 夏侯峻这下听到了响动,忙转脸向崔娆望了过来,看见一个姑娘正倚在桥栏边,一脸懊恼地望着湖面。 他问道:“姑娘,可是有事?” 崔娆转过头来,望着夏侯峻,焦急地说道:“夏侯公子,我的绣帕掉到湖里了。” “啊?”夏侯峻一愣,“那,那可怎么办啊?” 见夏侯峻这么不开窍,崔娆是又好气,又好笑,忙说道:“夏侯公子,可否帮我捡一下绣帕?” “好。”夏侯峻忙从石阶上跑下来,到了崔娆身边,往湖里望去,“在哪儿呢?” 崔娆指了指湖里那一小团白色的影子,说道:“就在那里。” “哎呀,在那里,怎么才能捡得到啊?”他看到湖中的绣帕,表情似乎有些为难。 “夏侯公子,你帮帮我的忙吧。”崔娆娇声叫道,“这女儿家的贴身之物,总不好就这样扔在湖里吧?要被其他腌臜之人拾了去,那可怎么办?夏侯公子,你就帮帮我吧!” 听着自己那娇柔的声音,崔娆觉得双颊微微发烫。 “这……”夏侯峻有些不知所措。 “兄台,让在下来帮崔二姑娘捡绣帕吧!” 一个清悦的声音,突然从两人的身后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崔娆浑身一震。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不用回头,也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她缓缓转过身来,果然,看见谢浔正站在桥下。 夏侯峻也转过身来,对着谢浔揖了一礼,朗声道:“谢三公子,有礼了。” “夏侯兄,有礼了。”谢浔走上前来,回了一礼。 “三公子可有办法帮这位姑娘拾起绣帕?”夏侯峻问道。 听夏侯峻称呼崔娆为这位姑娘,似乎不认得崔娆,谢浔有些意外:“夏侯兄不认识崔二姑娘?” “崔二姑娘?这姑娘是清河崔家的?”夏侯峻一愣,细细看了崔娆一眼,这才发觉,眼前这姑娘竟然比芙蓉花还娇美。 他心神微微一怔,赶紧回过头来,对着谢浔摇了摇头:“夏侯峻今日是第一次见崔姑娘。” 谢浔一怔,接着转过脸,意味深长地看了崔娆一眼。 崔娆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便转过眼避开他的目光。 “夏侯兄有事可先离去,谢浔帮二姑娘将绣帕拾回便是。”谢浔对着夏侯峻拱了拱手。 说完,他伸手,折下垂到桥上的一根柳树枝。 闻言,夏侯峻先是一怔,接着又是一脸的轻松,对着二人行了一礼,说道:“那就有劳三公子了。”便转身而去。 见还未到手的鸭子这就要飞了,崔娆急得大叫道:“哎!夏侯公子,你这便要离开了?” 夏侯峻回身又是一礼:“崔姑娘,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再不回去,萧兄他们该着急了!姑娘别急,你的绣帕,交与谢三公子便是。”说完也不等崔娆回话,便匆匆而去。 桥上,便只剩了崔娆与谢浔二人。 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此时崔娆也无他法,只好对着谢浔说道:“还请三公子帮崔娆拾一下绣帕吧。” 谢浔把手中的树枝轻轻晃了晃,对着崔娆扬眉问道:“二姑娘真还想拾回这绣帕?” “这乃崔娆贴身之物,自然要拾回的。”崔娆一脸不解地望着谢浔。 “既然二姑娘也知道这绣帕是自己的贴身之物,那为何要将它扔进湖里?”谢浔唇角微抿。 听谢浔如此一说,崔娆呆了呆。他怎么知道是自己将绣帕扔起湖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