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变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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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维琳躺在榻子上,正巧能瞧见院子里。 段嬷嬷吩咐下去了,底下人自不敢怠慢,帮着把西跨院收拾了一番。 淳珊只是个通房,本就是丫鬟身,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见松龄院里几个小丫鬟忙碌,她不想烦劳别人,又插不进手去,一时无措地站在西厢房外的游廊下,看着小丫鬟们进出。 葛mama从倒座房里出来,寻了段嬷嬷说了几句,段嬷嬷转身看了淳珊一眼,冲葛mama点了点头。 “妍翠、绿娥,”葛mama唤了一声,把两个十岁出头的小丫鬟叫到了跟前,“等西跨院收拾好了,你们就好好伺候淳珊姑娘,等孩子落了地,那可是要抬举的,你们辛苦小一年,到时候少不了你们好处,去给你们姑娘见礼。” 妍翠眨巴眨巴眼睛,话未出口就被绿娥拖住了,绿娥福身谢过葛mama,把妍翠拉到一旁:“你糊涂了!” 妍翠噘着嘴,道:“还姑娘呢,你见过大着肚子的姑娘没有?” “小声些!”绿娥瞪了她一眼,“我们两个什么身份,就是这松龄院里的三等,我们靠一步步熬上去,就一定能成一个一等?跟着姑娘,等她成了妾室,我们再不济也是个体面丫鬟了。” 妍翠依旧不高兴:“能有多体面,到底是个妾身边的。” 绿娥见妍翠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只催着她先过去给淳珊见了礼。。 淳珊被留在松龄院里,多少有些忐忑,见突然拨了两个丫鬟给她,怔了怔神。她见过主子摆谱,却没有做过一日主子,不晓得如何是好,只能点了点头,便不吭声了。 西梢间的南窗正对着西厢外游廊,楚维琳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淳珊的模样。 淳珊中等个头,长得清秀,只是脸颊上的红印子没有消退,瞧着倒是挺招人怜的,她身上没一件像样的首饰头面,楚维琳猜,便是常郁晓给过她一些东西,在徐氏跟前当差做事,淳珊也没有胆量戴在身上。 楚维琳看了几眼,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她这些日子都是早起,午后小憩一个时辰,这会儿正好倦意袭来,便闭着眼睡了。 宝莲蹑手蹑脚搬了杌子在榻子边坐下,轻轻替楚维琳打着蒲扇,她是好奇性子,时不时就留意外头动静。 松龄院的西跨院空了好些年了,从前是老祖宗爷的一位生养过庶子的妾室的住处,那妾室病故之后,那院子便没有人住了,虽说平日里还是有人手清扫的,但总是比不得日日住人的地方,清扫打理也费了不少工夫。 “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呦,你怎么就站在这里了?” 声音从门口传来,急切又关心,宝莲循声望去,来人是张mama。 张mama小跑着到了淳珊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见她脸上红肿,心里不由把徐氏恶狠狠骂了无数遍,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竟然对怀了三爷骨rou的淳珊动手动脚,咒她一辈子都怀不上! 淳珊没想到张mama来了,小声道:“西跨院还在收拾,我就先站在这里了。” “你个榆木脑袋!”张mama训道,“你如今可以双身子,是顶顶金贵的,便是西跨院没收拾出来,哪儿不能先坐会儿躺会儿?唉,可有人伺候你?” 淳珊点了点头,叫了妍翠和绿娥过来。 张mama啧啧两声:“这么小两个能顶什么事情?才学了没几年规矩吧?知道屋里怎么伺候人吗?总还要一个晓事的婆子来的。” 绿娥低着头不说话,妍翠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张mama,我们两个是葛mama拨给姑娘的,我年纪小不懂事,真没有贴身伺候过主子,别说你不放心,我自个儿都慌得厉害,就怕一不小心怠慢了姑娘这般金贵的身子,不如你和葛mama说一说,让她拨个得力的?” 张mama一怔,她没料到这小丫鬟竟然敢回嘴,她是四房的人,柳氏跟前都有几分体面,何时被小丫鬟顶撞过,可要真去找葛mama说道,她还真没那个能耐,一时之间只能恶狠狠瞪了妍翠一眼:“不识抬举!” 妍翠撇了撇嘴,她还真不稀罕这抬举呢! 张mama不理妍翠,只问绿娥:“怎么能叫姑娘站在这儿?日头大,中暍了可怎么是好?” 绿娥的确是疏忽了,闻言也不敢辩解,只好上去扶淳珊,道:“姑娘,先去奴婢屋里坐一会儿吧。” 淳珊看了一眼张mama,冲绿娥点了点头。 张mama却依旧不满,皱着眉道:“你有自个儿的屋子没有?” 绿娥是个三等,住的是大通铺,那个地方,张mama看不上眼,可她到底不是松龄院的人,不好对其他丫鬟婆子指手画脚,便只吩咐绿娥:“你去瞧瞧,哪个姑娘mama方便,让你们姑娘先坐下来吃些茶。” 绿娥哪里会有这样的胆子,她就算是被拨给了淳珊,一时也不敢在松龄院里摆谱,去求人,她真不知道去求谁。 张mama以为绿娥不做事,嘴上越发不好听了,声音也更加大了起来。 宝莲一直瞧着那边动静,张mama大呼小叫,说的话连她都觉得好笑,只是这动静一大,楚维琳睡得就不怎么踏实了。 这个张mama,真是晕了头了! 宝莲不满,干脆放下蒲扇起身往外走,可段嬷嬷在老祖宗跟前,葛mama此刻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她想寻个能主事的人出来,眼睛转了一圈也没寻到。 “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指望你们伺候好姑娘?”张mama提声道。 宝莲叫她的声音闹得头大,想到楚维琳还睡着,快步过去,压着气,道:“张mama,我们奶奶在歇午觉。” 张mama没想到宝莲在这里,干巴巴笑了笑:“宝莲姑娘在呢,这有身子的人呐就是嗜睡,奶奶歇午觉真是要紧事,我们姑娘也是双身子,别说躺着了,连坐一坐的地方都没有呢。” 宝莲素来不喜与人说些置气话,道:“西跨院不是在收拾了吗?mama等一等吧。” “姑娘这话说的,我等一等算什么?我们姑娘不好等呀。”张mama转了转眼睛,问道,“五奶奶那儿,能不能先让我们姑娘坐一坐?反正西跨院也收拾好了,也就一会儿的工夫。” 这般厚颜,饶是宝莲也没有想到。 淳珊脸上白了白,拉着张mama的袖子摇了摇头:“娘,这怎么可以。” 张mama怒其不争,瞪了淳珊一眼,又与宝莲道:“对了,姑娘知不知道,水茯姑娘的那个弟弟,啧啧,就今儿个早上偷溜出去耍,结果撞倒了人,害得人家腰间的一块玉碎了,说是要赔三十两银子呢!水茯姑娘哪会有这么多闲散银子,姑娘与她说一声,我的钱要给我们姑娘采买些东西,可匀不出银子借给她了。” 宝莲只觉得胸口一闷。 从前水茯借张mama银钱的事情她是清楚的,最后一回来讨要时,张mama趾高气昂,别说水茯有气,她们一个院子里当差的,多少都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 且不说水茯家里是不是出了事情,便是真缺钱,哪里还会去和张mama开口?张mama说这话,是故意旧事重提,想叫宝莲知道,上一回楚维琳都不会把她得罪惨了,想叫宝莲让上几分。 宝莲气得肝疼,明明是奶奶直接了当解决了张mama,怎么叫张mama说起来就像是奶奶让着她几分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 宝莲怒极反笑,道:“是该采买些东西,淳珊姑娘双身子,自是与原来不同了。只是我们奶奶歇觉时不喜欢边上人多,我也不敢惹了奶奶不高兴,mama知道的,奶奶金贵着呢。” 张mama哼哼道:“五奶奶肚子金贵,我们姑娘的肚子,老祖宗也极其看重的。” “那是自然,这要是个哥儿,那就是长房的长孙儿了。”宝莲挑眉,道。 长房长孙,这几个字落在张mama耳朵里格外合心意,就是长房长孙,她才觉得腰板儿更直了。 “哎,却不是个有福气的,”宝莲叹息一声,见张mama瞬间得意笑容僵在脸上,她嗤笑一声,“这要是个会投胎的,早脱胎到三奶奶肚子里去了,长房长孙,比起长房嫡长孙,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我都替这孩子可惜,mama你说呢?” “你!”张mama气得几乎跳起来。 淳珊涨红了一张脸,嘴唇动了动,到最后也只是垂下了头。 “mama,你在六太太跟前也是这么说话的?不能吧?”宝莲冷声道,“这儿可是松龄院,你在四房里对主子们毕恭毕敬,却跑来松龄院里大呼小叫指手画脚,是个什么规矩道理?这会儿不单单是我们奶奶歇着,老祖宗也歇着呢。老祖宗未起,六太太来了也只能在外头候着,你一个仆妇,倒是真能耐!” 张mama被这牙尖嘴利呛得瞪大了眼睛,扬手就冲着宝莲打去,被淳珊死死拖住。 扑哧一声,妍翠笑出了声,一抬眼见葛mama从院门口进来,她赶紧跑了过去,告状道:“mamamama,可不好了,姑娘的娘过来了,要打宝莲姑娘。” 葛mama唬了一跳,见那边正闹着,她差点背过气去。 宝莲那是五奶奶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人不给她些体面?竟然还要与她动手,这算是什么事情! 葛mama赶忙过去,挤在几人中间,道:“这是怎么了?” 宝莲见葛mama来了,掸了掸衣衫,道:“我正寻mama呢,院子里动静太大了,奶奶睡得不舒服,老祖宗也歇着,亏得内室靠北些,不比我们奶奶就歇在西梢间南窗边上,要不然也要被惊扰了。” 西梢间的南窗,与她们现在站的位置,也就十几步路而已。 宝莲只说吵,并不说其他,葛mama不是个傻子,三言两语也听明白了。 这个张mama,之前就因为淳珊得了常郁晓的亲睐就眼睛朝天了,府里有不少人都有些怨气,葛mama也是听说了的,现在看来,淳珊有了身孕,她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连松龄院里也敢闹三分了。 葛mama斜了淳珊一眼,淳珊羞愧低头,张mama要说话,葛mama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只与宝莲道:“姑娘快去伺候五奶奶吧,这里交给我吧。” “那就谢过mama了。”宝莲笑盈盈道了谢,脸上哪里还能寻到一丝之前的气恼。 葛mama见宝莲转身走了,这才与张mama道:“你怎么来松龄院了?” 对着葛mama,张mama还不敢太过放肆,道:“听说我们姑娘有喜了,又被老祖宗留在松龄院里安胎,我这个当娘的哪里还坐得住,就过来看一看。” “看过了,便走吧,姑娘有人伺候,你只管放心。”葛mama面无表情地道。 “这两个哪里会伺候人?”张mama急了,“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张mama本想让葛mama换两个人手,葛mama却挥了挥手:“不满意?你也知道的,之前拨了两个给二姑娘,又一个给了三姑娘,也是缺人手呢。要不然你自个儿挑好送来?或者你问一问六太太,看看她可有能借的人手?” 问柳氏借? 张mama缩了缩脖子。 “行了,你尽管放心,我去帮你想办法。”葛mama道。 张mama听了这话就放了心,连连说了几句好话,见西跨院里收拾出来了,亲自送了淳珊过去,又对着里头品头评足一番,这才走了。 葛mama看在眼里,心里不屑极了,摊上这个一个娘,啧啧…… 便是淳珊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这哥儿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造化。 宝莲回到西梢间,楚维琳已经醒了,只是身子乏,躺在榻子上没起身,外头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瞧你气的,多久没这般恼过了?” 宝莲笑嘻嘻在杌子上坐下,又拿起了蒲扇:“不凶她一顿,还当奴婢好欺负呢!那不是给奶奶丢人嘛!” 楚维琳失笑,摇了摇头:“不去cao心她的事情,自有人收拾。” 果不其然,张mama前脚出了松龄院,葛mama后脚就把事情都弄明白了,心里越发窝火,这可是松龄院,轮得到张mama撒野吗? 张mama哼着歌儿走了,却没料到葛mama说的想办法竟然是她亲自去寻了柳氏,葛mama嘴上说的借人,实则是告状。 柳氏待松龄院里几个嬷嬷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哪知道自己手下的人竟然敢去松龄院里摆谱,当即把张mama叫到跟前狠狠一顿训,又使人来给楚维琳和宝莲赔礼,这才罢了。 这些都是后话。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