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相守到老
谢芳华仿佛没听到秦铮的话,眼泪依旧汹涌流下,如江河开闸,怎么也止不住。 秦铮又说了两句,见她眼泪依旧不停,捧起她的头,低头去吻她的眼睛。 谢芳华伸手推开他,将头紧紧地埋在他怀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泪水大片大片地打湿了秦铮胸前的衣襟。 入夏的衣服本就单薄,很快秦铮胸前被湿透,他都能感觉到她泪水汹涌guntang而出的温度。 秦铮见她如此,推却不动,也阻止不得,只能任由她在他怀里哭。 心被烫得如火烧 本来介意她昏迷时喊“云澜哥哥”,如今似乎也被这泪水给淹没得无影无踪了 他能感觉得出,这些泪水,都是为他而流。 有些东西,似乎在这一刻,沉得无以负荷。 秦铮薄唇紧紧地抿起,静静地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人儿,这是谢芳华,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过了许久,谢芳华依旧在哭,身子因为她剧烈的痛哭,轻轻地颤栗抽搭。 秦铮终于忍不住,强硬地将她从他怀里拽出来,看着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无奈又心痛地说,“好啦,别再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我也忍不住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你再这么哭的话,我也想哭了。怎么办?难道要我们两个抱着一起哭?” 谢芳华抽抽搭搭地看着她,哭的太厉害,以至于,似乎止不住,红着泪眼不说话。 秦铮掏出娟帕,轻轻地给她擦拭眼泪。 谢芳华一把推开他。 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抿了抿唇,伸手拽过他的衣袖,往自己的脸上抹去。 秦铮身子细微地一僵,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失笑,“我这衣服从你昏迷之后,就没再换过,脏的不行。你还用来擦眼泪,不嫌弃不干净吗?” 谢芳华不说话,使劲地拿着他衣袖在脸上擦,意思不言而喻。 秦铮扔了手中的帕子,笑容飘忽地道,“以后这帕子是不是没用处了?只有我的衣袖就够了?” 谢芳华放下他的袖子,又伸手抱住他,将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 秦铮见自己的袖子短短时间和胸前的衣襟一样,湿透一大片。可以看出,刚刚她用袖子擦时,又是在不停的流泪的。他抿了抿嘴角,伸手拍拍她的后背,“这可不太像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难道你睡了一觉后,被谁换了一个人?” 谢芳华不说话。 “我的妻子是沉静冷清冷静克制的人,她的眼泪值钱得很,哪里能轻易的流?你告诉我,你把她弄去哪儿了?快还给我”秦铮又道。 谢芳华眼泪就流了出来,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依旧不说话。 秦铮长长叹息一声,“别再哭了,稍后爷爷舅舅林溪兄知道你醒了的消息,过来看你。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打我的话,我岂不是有口难辩?只能受着,哪里说理去?” “你就是欺负了我。”谢芳华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一句话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地才说出来。 秦铮眨眨眼睛,低头看着她,“我一直守在你床前,喂水喂药,寝食难安,盼着你醒,头发都不敢碰你一丝一毫。哪里还敢欺负你?” 谢芳华闭上眼睛,重复,“你就是欺负了我。” 秦铮露出无辜的表情。 谢芳华又复述一句,“你就是欺负了我。” 秦铮无奈,应和她,“好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对,是我欺负了你。若不是我那日非要闹着你累你,也不会将你累得昏迷不醒。” 谢芳华抱着他的手忽然在他衣带处拽了拽,声音极低,“秦铮,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秦铮低头看着她。 谢芳华张了张嘴,又闭上,不再言语,也不再哭了。 秦铮见她似乎突然之间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他看着她,微笑,“那你说的是哪个?是刚刚皇叔走时对我撂下的话吗?” 谢芳华沉默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秦铮失笑,“皇叔吓唬我,我吓唬你,但是这招管用,你总算是醒了。看来我还是要去谢谢皇叔。” 谢芳华不言语,又扯过他衣袖擦眼泪。 秦铮叹息,“我这衣服还是你亲手缝制的呢,给你擦眼泪好舍不得。你怎么不用你衣服擦?” 谢芳华忽然笑了,她的笑似乎带着赌气的成分,看着他,红着眼睛说,“以后就用你的衣袖来擦眼泪,擦坏了我再给你缝制。就是不用帕子了。” 秦铮伸手摸摸她的脸,“别告诉我你以后会时常这样哭给我看,爷可受不住。” 谢芳华轻轻哼了一声,又用他衣袖使劲地擦了擦,才松开,对他说,“我就是要时常哭给你看。你受不住也要受着。” 秦铮伸手扶额,“天,好不讲理” 谢芳华立即道,“就是这么不讲理,难道你要休了我?” 秦铮摇头,“都娶回来了,姑且忍着吧” 谢芳华破涕而笑。 秦铮伸手拽她,“你都躺了许久了,饿了吧?喂东西你也吃不进去,只能喂你药和水。既然醒了,就快起床,别躺着了。我吩咐人去端饭菜。” 谢芳华点点头,顺着他的手,下了床。 秦铮对外喊了一声,侍画侍墨早已经听到了屋中的动静,但是没得召唤,不好进来,此时听到秦铮的吩咐,侍画侍墨连忙推门进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侍画侍墨看到谢芳华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 谢芳华看了二人一眼,笑了笑,“没事儿,做了一个梦,吓到了些。” 侍画侍墨看了秦铮一眼,见他无奈地笑着摇头,心下齐齐一松。 “去准备饭菜,另外去荣福堂知会一声,就说她醒了。”秦铮吩咐。 侍画侍墨点头,“品竹她们都在外面守着,我去告诉她们一声,让她们去做。奴婢二人侍候小姐和小王爷梳洗换衣。” 谢芳华看了秦铮一眼,见他衣服被她泪水淹没得一塌糊涂,她忍不住好笑,对二人摆摆手,“你们出去吧,不用你们侍候,将水端进来就行。” 二人对看一眼,走了出去。 须臾,有人去厨房吩咐饭菜,有人前去荣福堂禀告忠勇侯。因谢芳华醒来,整个海棠苑一改沉闷的气氛,顿时有了生机。 “你把她们都打发了出去,谁来侍候你?”秦铮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走到衣柜旁,从里面翻出一套衣服,递给他,“我来侍候你。” 秦铮笑着摇摇头,伸手接过衣服,转身去了屏风后。 谢芳华跟着他到了屏风后,见他要解衣,她伸手帮他解。 秦铮伸手按住她的手,“你刚刚醒来,躺了这么久,筋骨是不是都是僵的?不用你了,我自己来换吧。你快去洗洗脸,稍后爷爷舅舅来,我可怕把他们吓到。” “你这么害怕爷爷和舅舅为难你?”谢芳华看着他。 秦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不知道你回府后突然晕倒,爷爷和舅舅看我的脸色有多难看。我就算脸皮再厚,也受不住他们的眼光。” “好吧”谢芳华失笑,转身走了出去。 侍画侍墨端来清水,谢芳华走到水盆前净面。 她低下头,将手伸进水里,看着水中的影像,久久目光飘忽,没有动静。 “小姐?”侍画在一旁轻轻喊她。 谢芳华偏头看了侍画一眼,对她扯了扯嘴角,轻声问,“哥哥可有消息传来?” 侍画摇摇头,“世子目前还没有消息。” 谢芳华不再说话,低头自己净面。 侍画犹豫了一下,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不过小姐您吩咐人去平阳城取的东西取回来了。如今就在我手里。您现在要看吗?” 谢芳华手一顿,又偏头看她。 侍画肯定地点点头。 谢芳华向屏风后看去一眼,看不到秦铮,只依稀可听见他在穿衣服的簇簇响声,她收回视线,对侍画道,“等我空了,找你拿。” 侍画颔首。 谢芳华洗了脸,走到梳妆镜前,侍画连忙过来帮忙,她摆摆手,自己动手梳妆。 不多时,秦铮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谢芳华对侍画吩咐,“去重新端一盆水来,让小王爷也净净面。” 侍画应声,转身去了,不多时,又重新端来一盆清水。 秦铮依从地走过去净面梳洗,完事后,来到谢芳华身后,从镜中看着她,“用我帮你吗?” “你打理自己吧”谢芳华对他嘟了一下嘴,瞟了他一眼,“明明是个俊秀的公子,如今都快邋遢的认不出来了。我不过就是……”她说到这,偏头问他,“我昏睡了多久?” “昨日到今日。”秦铮道。 谢芳华瞪眼,“才这么短时间,哪里是你说的很久了?你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秦铮叹了口气,“你突然昏倒,太医诊脉,说你思虑过甚,劳累伤脾,过度虚弱,身体太亏。我岂能不被吓到?”顿了顿,他将手按在她的肩上,低声说,“而且你昏迷后还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我看你难受,哪里能好受?真是寝食难安,度时日年。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谢芳华闻言伸手给自己把脉。 秦铮看着她。 片刻后,她撤回手,笑着道,“到底是哪个太医吓唬你了?我身体哪里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就是前些天劳累了一些是真的,有些体虚,养两日就好。” 秦铮轻叱一声,“你懂医术,难道就要欺负我不懂医术?”话落,他轻哼一声,“开始是你安排在忠勇侯府的大夫给你诊的脉,我还不信,然后太医来了,一样的说法,我才信了。你那里只是身体虚弱,是神思匮乏,思虑过甚,伤了脾肾。这还不严重?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严重?” 谢芳华转回身,看着他,“正因为我懂医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才了若指掌。言宸给我调理那么久,再不好没道理。他的医术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他吧?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医术?” “说什么也没用,总之,从今以后,你好好调养身体就是了。至于京中内外,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就不必理会了。”秦铮摆摆手,强调,“更不要多思多想。” 谢芳华抿唇。 秦铮看着她,挑了挑眉,“你已经把我折腾成这个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模样了。如今还不好好养身体?对我的说法,你难道还有意见?” 谢芳华无言以对,片刻后,扭过头去,无奈地笑道,“好,听你的,我不再理会就是了。” “这就对了”秦铮见她应允,伸手拿过玉步摇,在她绾好的发髻上插上。 谢芳华放下手,对着镜子高高绾起的云鬓和她身后站着的秦铮看了片刻后,慢慢站起身,伸手将他拽着坐在椅子上,“我来给你束发。” 秦铮懒洋洋地坐好,点点头,“你是该侍候我,我守着你煎熬一日夜,好不容易把你守醒。如今浑身都酸疼。” 谢芳华不再说话,给他束发,很快收拾妥当后,伸手给他捶肩。 秦铮按住她的手,没说话。 谢芳华见手被他按住,从镜中看了她一眼,见他神色虽然懒洋洋,可是眉目间却隐约染着情绪,似乎在克制压制。她身子靠近他后背,整个换着椅子将他抱住,头放在他肩上,轻声说,“秦铮,我们这一世,会好好的,相守到老,是不是?” 秦铮点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