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王其实很机智
崔詹事忽然沉吟道:“啊对了,今日的账本还没看,既然殿下已经寻到,就交给风少傅了,以及这位姑娘似是远道而来,不如就安排在风少傅的留仙殿里暂住吧。我先走一步了。” 最后,还是美人jiejie心肠慈悲:“离痕哥哥,小殿下还小呢,不要罚得太重了!” 惹得云起脉脉地看向她。 风离痕一把就将云起的目光阻断,神色不大好:“我既做了太子少傅,就要担起教导重任,实不敢叫他书未读几卷便先染了不良习气。对了,华容meimei,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找我有事?” 美人jiejie顿时便被话题拐走了,面现愁容,上前一步拉住了风离痕,已是含了哭腔:“离痕哥哥,我舅舅他被下了刑部大狱……” 风离痕吃惊不小,将他的华容meimei扶住:“你怎不早说,究竟怎么回事?” 美人jiejie梨花带雨愈发楚楚动人,抬头向风离痕一望:“自然要等你们把太子殿下的事处理完。你在东宫做太子少傅,我本不该来打扰,在西京等你就是。可舅舅突然陷牢狱,母亲心急如焚,我们在上京又没有别的倚靠,只能寻你帮忙,替我们打听一下,舅舅犯的究竟是什么罪,有没有可以挽回的地方,我们好打点一二。” 风离痕略感疑惑道:“你是如何入的东宫?” “是舅舅在大理寺的上司,大理寺卿李大人安排我入宫寻你的。” 风离痕沉思:“你舅舅是大理寺官员,居然被下了刑部大狱,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只怕连大理寺都牵涉其中。那李大人愿意帮你,恐怕也是冒着风险。” 美人jiejie眼里闪着光彩:“离痕哥哥,我就知道你能一眼看清上京里扑朔迷离的事。李大人说他不便出面,所以找太子少傅帮忙的事,就得我自己入宫。” 云起插入正聊着天的二人之间,也沉吟:“原来是舅舅出了事啊,我这就去刑部帮jiejie救出舅舅。” 转头便走。 风离痕无奈道:“请问太子殿下知道刑部大门在哪里么?还有,为师准你走了么?” 虽然在风少傅的严格勒令下,云起被扛回了自个儿的寝宫内,但在她不屈从强势的执意要求下,风离痕终于让步,将他的华容meimei与云起安顿在了一处。 于是云起便得以一面趴坐在大殿内,一面忧伤地啃着风少傅端到她面前搁着的果子。她那未来的太子妃就坐在离她不远处,与她的少傅促膝相对,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旁若无人。 “说到底,究竟你舅舅是因何事下狱的?”风离痕斟了一杯茶,推到羡华容面前,“你别急,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羡华容犹豫片刻,捧了茶杯,静静道:“听音楼的南宫小姐两日前被发现死在她卧房里……” 风离痕捧着茶的手一顿,语声颇惊:“听音楼的南宫燕?” 羡华容头一抬,牢牢盯住云起的少傅,“离痕哥哥认识?” 风离痕毫无察觉地微叹:“有过一面之缘,不想如此红颜薄命,可是杀?” “离痕哥哥想必很替她惋惜?” 风离痕继续叹:“是啊,如此曼妙一佳人。” 坐在一旁的云起分明瞧见她的美人jiejie比她还要哀伤的样子,凝视少傅的眼神满是酸楚,“离痕哥哥来上京才几,就……就去听音楼了?” “这几也足够去听音楼了。”风离痕诚恳回道。 羡华容圆睁俏目,“风离痕!” 察觉不对味,风少傅才回过神:“啊?” 云起早已挪移到了两人附近,直起义正辞严道:“少傅大人,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少傅视线一转,转到云起身上,呆问:“哪里错了?” 云起对他如此没有悟深感失望,“你去什么楼,怎么可以不带jiejie去呢?她很生气了!下次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就可以原谅你。” “……” 风离痕仿佛突然意识到了聆听云起讲话真的是个相当错误的决定,直接便将她无视了,“去那里趴着抄书,果子不许吃。既然你这么闲,我不介意你多抄一遍。” 说罢,视线又回到美人jiejie上,目光诚挚,若有所悟,“华容,下回我定带你一起去听音楼。” 羡华容默默看他一阵,叹口气,“罢了,世家公子的毛病,你是一样不落。只是如今做了太子少傅,可不要教你弟子染上这些风气。” 风离痕立马不认同道:“即便我是世家公子里的酒囊饭袋,我也教得她一个三岁小儿。” 云起比较在意:“那舅舅呢?什么时候救舅舅呢?” 风离痕恍然:“华容meimei,你怎么从开始就歪到了这里?我们刚刚不是在说你舅舅么?” 羡华容似乎懒得与他争论谁先歪的问题,半垂着头,仿佛看不到希望一般,“听音楼发现南宫燕意外亡,急之中,直接向离得最近的大理寺报了案。那正是舅舅当值,舅舅受理了此案,却未来得及上报。南宫燕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朝堂上,刑部侍郎直接向大理寺卿询问此案进展。大理寺卿却以为此案由刑部负责,自然全然不知。陛下对两司如此推诿十分震怒,当庭质问,这才牵出我舅舅隐瞒案不上报的前因。” “即便你舅舅失职,顶多扣俸降职,怎会被押解到了刑部大牢?”风离痕不解道。 羡华容艰难续道:“因为……舅舅私下扣留了最重要的直接案线索,留在花魁尸首旁的鱼符……” 风离痕道:“鱼符?谁的?” “我舅舅的。” 风离痕:“……” 羡华容忙道:“离痕哥哥,我相信我舅舅是冤枉的,他不可能杀人的!” 云起也跟着点头:“嗯,离痕哥哥,我也相信舅舅是冤枉的。” “难道是谁偷了他的贴鱼符?”风离痕形似自问,实则质问。 果见,羡华容又垂头:“没有,是舅舅落在听音楼的。” 风离痕:“……” “所以,舅舅既隐瞒了线索,又涉嫌谋害南宫姑娘,便被刑部拘了去,大理寺有包庇不作为之嫌。大理寺卿李大人急于洗脱整个大理寺的嫌疑,但无法再干涉此案。若刑部最终定案,不止舅舅难保,大理寺也将全军覆没。”
“大理寺与刑部素来不合,你舅舅还真会将把柄给人送上门。”风离痕将茶饮下,“我差不多知道了。你舅舅暂时不会被绳之以法吧?” “暂时不会。”羡华容又道,“还有许多环节没有查清,除非舅舅被屈打成招。离痕哥哥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云起趴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闻言扭头向风离痕:“离痕哥哥,我们快点把舅舅救出来吧。” 风少傅望云起一眼,“这位云起兄弟,股不疼的话,去抄书吧,多加两遍。”说罢,起。 云起听了才怪,人迅速抱大腿:“听音楼,我也要去。” 风离痕抽出戒尺:“有时候吧,一点小机灵总让我误以为是块宝。我年纪大,你不要总这样折腾我。” 云起:“……” 挨了三戒尺后,云起还是如愿以偿出了东宫。 一顶软轿从侧门抬了出去,轿子里,少傅靠在轿壁上,撑开了一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折扇,兀自装风流。云起也撑开了一柄小扇,与他同步缓摇。 轿子晃,将他一缕发丝从鬓边晃下,又被扇底风拂过眉目,云起想了想,凑了过去,抬手从他另一鬓边也扯下一缕,做对称。眯着眼笑了笑,然后继续摇扇。 风离痕在咫尺之地,转目将云起看了几看,合扇抵着唇边,忧愁道:“你这模样怎么就不随了你父王呢,专往你娘身上靠呢?云国以后可是要交到你这个一点也不威武的人手中?一想到这个,我就想先去辞官了。” 云起嚷道:“你嫌我不威武?” “啪”的一声轻响,风离痕拿折扇敲了一下云起的脑袋:“请问一下云起兄弟你身上有哪一点威武之气了?” 云起把他折扇一推,气哼:“我将来一定能长得全身上下都很威武!” “好吧。” 落轿后,风少傅牵了云起出去。方站定,顿时云起就吃惊地呆住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货品繁多,各种气息漂离不定,有脂粉的气息,有食物的气息…… 风离痕松开牵云起的手,理了理衣襟,片刻后,“云起呢?” 待风离痕找到云起时,云起这丫已然将一只艾窝窝从一家摊位上啃住了不放。 摊位老板娘叉着腰道:“这位公子,你家孩儿已将这一盘艾窝窝每个都啃了一口,你掏一只艾窝窝的钱恐怕说不过去吧,瞧您也是斯文人。” “咳,麻烦大娘将这一盘打个包。”风离痕摸出金丝绣钱袋,金银锭子用扇子拨拉到了一边,往摊位上倒零散铜钱,数也不数。 老板娘迅速打包,左右打量,“公子,我看您亲自带着孩子逛街,一定是家中娘子不够贤惠,不如另聘一位淑娴小娘子。老有个侄女,正是二八佳龄,最是喜令公子这样的俊俏乖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