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吹灭了蜡烛合衣躺坐在床上,慕天洛思虑良久,睡意全无。【】暗夜中,借着窗外的月光,慕天洛看着室内的一片朦胧。看着看着,恍然觉得此情此景像极了她现在的处境,伸手所触,皆是一片黑暗。却仍有朦朦胧胧的一些光亮,让她心生向往,决意排除万难向前走,直到看到那纯粹的明亮,绽放在她的眼前。恍然间,从房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踩动瓦片的声音,那声音虽轻微,但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愈发清晰。慕天洛屏住呼吸,静静地数着那人的步子。听到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悬着的心才开始放了下来。正当慕天洛轻抚胸口,暗自庆幸躲过一劫的时候,从窗口传来一阵吱呀的声音。接着是轻轻的落地声,似是有人推开窗口,进到了屋子里。慕天洛紧咬牙关,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变得平和自然,不惹人生疑,双手却忍不住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来人放轻步子,踱到床边,悠悠开口:“原来你醒着啊?这么晚了为何不睡?”嗓音沉实,并无任何的惊慌。这话又如话家常,恍若对家人的轻声叮咛。慕天洛见装睡被人识破,索性坐起身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半夜入门的不速之客。入眼是黑色的夜行衣,精致地勾勒出来人伟岸颀长的身材,见他手上并无任何兵器,慕天洛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再往上看去,一张银色面具遮挡了他的真面目,只有那一双眼睛,显现在眼前,眸光流动,在朦胧的月光中熠熠生辉。慕天洛忍不住问出口:“你是谁?”来人眼角微弯,似是笑了:“来看看你。见你安好,我便放心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慕天洛彻底糊涂了,可面对这个人,心里怎么也生不出戒备的心思。她搜刮了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实在记不起自己曾认识过这样的人。“我很好,只是你夜半来此,是来装鬼吓人不成?”既然生不出戒备的心思,慕天洛说话也就有些肆无忌惮了。见识到慕天洛的不客气,来人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眼睛,笑意更盛。尔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从窗口离开,不带一丝犹疑。从来到走,不过是顷刻间。慕天洛看着重新紧闭的门窗,脑袋里蹦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星夜前来,只为问她是否安好,这样的人,会是谁?这个世界上,连她的父皇都算计她,还会有人关心她是否安好吗?想了很久,慕天洛也没有想明白,索性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不远处的御医局,一间药房内,化名为“刘御医”的百里奚和正对每日来取药的人吩咐道:“他这病最忌常待在室内,空气不流通,对他的病只会有害无利。这一点,我嘱咐了你很多次,你是否说给他听了?”取药的人点点头。百里奚和接着说道:“另外,他这病应放宽心态,不可久思苦虑,不然药效会大打折扣。”取药的人再次点头表示知晓,然后转身离开。取药的人离开后,药房的一张柜子轰然打开,现出里面的暗门。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步伐踉跄慌慌张张地走到百里奚和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道:“你说这些给他听,不是逼他快点出手,置慕天洛于死地吗?”百里奚和神色未改,淡淡道:“不错,我说他最忌常待在室内,是想要他别再躲在暗处。我说他的病不宜久思苦虑,是要他早做决断。久居草窝的兔子,真的跳出来了才好下手。”白衣男子不依不饶:“万一他不是兔子,而是一只蛰伏的猛虎呢?”百里奚和道:“是虎,我就拔了他的牙,断了他的腿,看他还怎么蹦跶?”“这一次,你太莽撞了。假扮了我那么久,不就是想从长计议吗?怎么就突然变了心思?”没错,白衣男子才是真正的“邪医”——百里奚和。“百里奚和”点点头:“不错,我原本是想如此,可是他这个人,疑心太重,再拖下去只会对慕天洛不利。昨夜,幸亏是我受伤,若是伤在了慕天洛身上,我死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已经对不起慕天洛很多事了,我绝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她并非你我想象得那么软弱可欺,况且,刚才你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之后已经去看过她了,她安然无恙,不是吗?”“百里奚和”摇摇头,望向窗外的一片朦胧,许久,才开口道:“我要为她扫清所有障碍,我要她日后都不必担惊受怕。”百里奚和亦是摇了摇头,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执念太深,多说无益,只好听之任之。沉默良久,百里奚和叹了口气,道:“罢了,若你想做,就去做吧。既然你已经为我寻来了做“一抹红云”的法子,我自当应允你之前的要求。此后,你仍是百里奚和,我仍会躲起来,直到你做完你想做的事。”次日清晨,沐弦月的中阳宫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贤太妃南熏。一进来,沐弦月就屏退了宫内众人。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南熏和她,沐弦月开口道:“没想到,你还肯来找我。”南熏冷笑了一声,说道:“沐弦月,你别不知趣。你背弃了我哥哥,我早已和你势不两立。今天我来,就是要警告你,别再去招惹我哥哥。你不配!”沐弦月轻叹一声,道:“南熏,如今我们只剩下这些话可以说了吗?曾经,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推心置腹,无话不谈……”“曾经?你还有脸说曾经!”南熏打断沐弦月的话,厉声道,“曾经那个冰清玉洁的沐弦月,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可以背弃的人。你害的我哥哥至今未娶,害我南家无后。我哥哥对你宽容,我可做不到。”沐弦月一阵苦笑,她心里的苦,又有谁能够知道。末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南熏,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哥哥一个人。你我同为官家女子,你应该知道,婚姻大事从来由不得我们做主。倒是你,为何偏偏也要嫁到这宫里来?”“为什么?”南熏死死盯着沐弦月,道:“就为了让你不得好过。我与哥哥相依为命,本以为你会是我哥哥的良配,那时我也为他高兴。可你呢,竟然背叛了我哥哥,害我哥哥一生清苦,郁郁寡欢。那我也不要你好过,你入宫,我便入宫。沐弦月,你要为你的错付出代价!”“南熏,你太傻了,这不值得。”沐弦月眼神里的悲伤显露无遗。曾经的南熏天真烂漫,哪里是眼前这个睚眦必报、面容扭曲的女人。沉默许久,沐弦月开口道:“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你为何会被金景萱驱使,不是因为她聪明,而是因为你本来就恨我。”“没错!她金景萱这次竟然想害我哥哥,我不会让她好过。”南熏咬牙切齿道。“南熏,现在金景萱已经被禁足,你不要胡来……”沐弦月的话还没说完,南熏就不耐烦地走掉了。沐弦月唤来枫若,吩咐道:“在南熏的宫外安置两个人,她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不管怎么说,南熏是无疆的meimei,她不能让南熏犯糊涂。之后的一段时间,慕天洛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就连百里奚和都没有来找她。宫中眼线太多,她怕暴露了和百里奚和的关系,又不能时常去看他。好在,她时常借口去宫中散步,特意路过御医局,有几次远远地看到过百里奚和。看他面色越来越红润,步伐也愈发稳健,慕天洛放心了许多。晚上,慕天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咕噜……”失眠的慕天洛听到这个声音,知道是自己的肚子在抗议了。反正御膳房离这里不远,不如去找点吃的安慰安慰自己的肚子。不然,怕真是要一夜无眠了。慕天洛走到门口,推开门向外瞧,空无一人。慕天洛轻轻关上门,摸到了御膳房内。一进门,阵阵香味扑鼻而来,顿时勾起了慕天洛的馋虫。她打开盛放糕点的食盒,里面有她最喜欢吃的雪花糕。当下她就心花怒放,反正现在乌黑一片,什么人也没有,她就顾不得什么形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哐当!”一声,吓得慕天洛忍不住一缩脖子。循声看去,是一个食盆落在了地上。咦,无缘无故的,盆子怎么会落在地上?该不会是有老鼠吧?慕天洛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擀面杖,朝着食盆落地的地方走了过去。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老鼠。慕天洛蹲下身,朝桌案底下看去。“啊!”“啊!”寂静的夜里响起两声惊叫。桌案下面,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的夜里,看着有几分骇人。慕天洛慌忙捂住嘴,止住惊叫,把禁卫军招来就不好了。与此同时,桌案下面也变得安静。“你是人是鬼?”慕天洛的牙齿止不住地颤,声音也跟着变了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