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并非马贼

    骤然听得江元修的这句话，除了冒五似早有预感之外，其他人都被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秦彪不由失声道：“不是马贼？那我们双方打得乱开心的做什么？”

    江元修尚未回答，先注意到冒五脸上精彩无比的表情，欣然道：“也许冒五爷能给我们一个答案，五爷，如不介意，您不如把知道的事情跟我们说说吧？”

    冒五犹豫了片刻，却先不回答，反而问江元修道：“元修公子对宜州军的情况知道多少？”

    江元修随口回答：“其实宜州军的事，我也前几天刚从何六叔这边了解一些。”说罢对何六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宜州军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军中为首的三股势力互相争斗、各不相让，包括与颍川府关系较近直属朝廷兵马的拥洛派，本州刺史及辖下各县自组的厢军系，此外就是几大家族组建隶属于都察院的团练军，算是民军系，其中实力最强的当然是拥洛派，也就是中央军，不过在刺史韩寿驹的刻意打压下，如今厢军系的势头正逐渐冒上来，隐有盖过前者之势。”

    他说到这里眉头微皱，冒五连忙把话题接过，道出他尚未明白的事实：“元修公子，其实你也猜到了，现在我们正是合作抗敌的时候，我说出来也无妨，没错，还有以你宜州学宫杨天工杨大人为首，各书院山长遥相呼应的书院系，尽管兵力最弱，却因为弟子众多，且都在各地担任要职，影响很大，与刺史大人相互制衡。你大概知道为何学宫遭毁时军队不至的原因了吧，说起来都是政治斗争的恶果。”说罢，长叹了一声。

    江元修一直奇怪为何鬼刺sao扰学宫之时众位学长的部队迟迟未至，现在终于明白，是被韩寿驹给压了下来，目的就是压制学宫，否则即管鬼刺的人再厉害，在大军面前，也毫无幸理，哪还有闲暇生事。

    这临近的几个村庄历来学风浓郁，很多人都凭借才学出任地方行政长官，险些将刺史权威架空，正因如此犯了韩寿驹的忌讳。

    “你该猜出这熊奇到底什么来历了吧？”正沉浸在深思中的江元修被冒五的话拉回到现实之中，转头看去，冒五脸上已流露出焦急忧虑的神色。

    江元修略微定了定神，回答道：“我也是从他们的排兵布阵看出一些，毫无疑问，是厢军的做派。五爷这么说，似乎知道得比我更详细？”他有此一问，也是因为刚才说出这些人并非马贼时冒五惊异之色似非作伪，怎么突然就明白了熊奇的来历。

    冒五神秘地一笑道：“其实我原本也只是有些怀疑，你这么一说倒让我豁然开朗。樊缺那厮最不好就是懦弱怕事，但江家村被马贼扫平，他却一点担忧焦急的神色都没有，我当时就很纳闷，在你来之前，他正接待一位从州里过来的推官，我猜是韩寿驹给他带来了指令。不过再怎么样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帅大军进犯，我们要是能抵挡住熊奇，他也就没招可用！”说到樊缺时他明显地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显然对这所谓的顶头上司深表不满。

    不过他说的完全没错，韩寿驹尽管掌控着宜州的军政大权，也无法一手遮天，别的不说，宜州都统项心武就绝对不会放过他，要是能把熊奇拿下，逼他指认韩寿驹，在铁证面前，又有御史言官配合弹劾，就够韩寿驹他喝一壶的了。

    这也只是想法而已，目前的形势还是熊奇比较占优，看他们铁橹车似乎已经制作得差不多，该会发起再次的进攻，能否抵挡还是未知之数。

    江元修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低声与冒五、何六、秦彪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冒险突袭，最好是直接抓到熊奇，不仅能破除眼前的劣势，更能将韩寿驹一军，取得主动。

    何六并不赞成此举，对于那晚夜袭贼窝失败一事他还心有余悸，他很是担心地反驳道：“公子，要是一旦出点什么意外的话，老仆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老大人交待？恕老仆万万不能答应。”

    秦彪仍是那一副胆大包天的样子，尽管双肩都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实为滑稽，还装出一副大不在乎的豪迈样子，拍胸脯保证道：“元修公子，你这提议我相当赞成，放心，这街口的防御就交给我们几个，刚好对方遗留下很多的箭矢，足够我们抵挡得一阵，等他们主将被擒，内乱一生，相应的攻击力就会下降，不会有事的。”

    江元修微笑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鲁莽，何六叔说的对，凭我们两三个人要想偷营真是难比登天，不过这里是江家村，又与那晚贼兵巢xue不同，我们占据了地利，熊奇最错的就是暂借北空寺为落脚点，那里的地形谁能比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更熟悉。”

    似乎尚未说动何六，他又补充道：“还有，我们现在是不得不这样做，如果目的是暗杀熊奇的话，我也不会同意，军中主将身亡，必然他的副手会直接接替指挥，只有在他被制服的情况下，才能使其部属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如此说我们还是有一些机会的。”

    何六拗不过江元修，只好收回反对意见，但仍不忘交代：“如此，公子务必要小心谨慎，若发现事有不谐，切记马上撤离。”

    江元修感激地答应着，这老仆人相当不错，尽管父亲去世多年，仍然对江家忠心不二，实在是难得的很。

    “好了，我得马上出发，要是等他们铁橹车制好，肯定会立即发动进攻，我们人手本来就少，装备更是不及，危险得很。”江元修话音刚落，马上装束停当，消失在村后小道上。

    村后有条小路能直抵北空寺，即使在本村，也只有几个人知道，江元修有信心能在熊奇未发现前潜入寺中。

    离开大伙的江元修独自在山间小路穿行，他的脚步灵动而稳健。

    北空寺，依山而建，寺后的玉林峰是附近最高山峰，正是江元修孩提时最经常玩耍的地方。

    登上玉林峰的山顶，俯瞰江家村，一水环抱，将江家村掩护在其中，寺院沿河建造，南岸就是平行横穿江家村的几条主要街道，其中点正是江元修等人原本固守的高地所在。

    江元修掀开山壁上一处被藤蔓遮蔽的木栏，显出一个洞口，从这可直达北空寺内的禅房，心神略定，迈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