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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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瑜侧躺在床榻上,木然地盯着夜明珠下沁着淡淡荧光的墙壁。 回忆一点一点充斥她的大脑,他的好、他的宠、他的疼一直是那么的清晰,即便最后一刻,他也能让她死得高高在上。 可为什么,她隐约间觉得自己存了什么错误的认知? 喜深则慕,爱至则妒,是不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不迁就? 沈沉瑜抓着锦被,逼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慎刑司的人不是已经在审了吗?有了结果后不是一样能治坤寿宫的罪?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的安危呢?得知她遇险,来得那么快,那么急,那么慌张…… 快? 玉坠不放心地推开了殿门,却见沈沉瑜已披衣坐起。 “娘娘。” 沈沉瑜的脸庞诡异地平静,微弱的亮光下,神态安静得让玉坠害怕。 “皇上是什么时候到的?”她淡淡地问道。 玉坠不假思索,祭台不是谁都能上去的,事发之时她与玉弦一直呆在宫人堆里注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所以记得很清楚:“娘娘刚被庄大人救下,皇上便到了。” 这么巧?沈沉瑜手微微一颤又恢复镇定:“那午时之前,皇上一直在哪里?又在做何事?” 玉坠对于慕容瑾今日的行踪没有认真打听过,只听崇政殿那边的人说皇上批奏折批得好好的,忽然就龙颜大变,扔下奏折赶来了祭台:“貌似皇上一直是在崇政殿内批折子。” 玉坠不解:“娘娘在想什么?” 殿外的雷声轰鸣,暴雨越下越大,沈沉瑜只觉得脑袋似被一道惊雷猛地劈穿,混混沌沌一片,如何也想不通,也无敢去想慕容瑾预卜先知的能力。 他知道有人要害她?还是…… ——“你们在干什么!” ——“庄卿,朕希望你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严厉的、警告的声音依稀还飘荡在耳边,沈沉瑜难以置信地攥紧手掌,有什么不愿意接受却仍然牢牢存在着的东西渐渐浮上脑袋。 他竟然会怀疑自己与庄司命!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比重生带来的冲击更加猛烈! 如被人狠狠地扼住了脖子,沈沉瑜呼吸急促,脸色迅速发青。 “娘娘……”玉坠见她脸色不对,吓得连忙去扶她:“娘娘您怎么了?” 沈沉瑜抓住她的胳膊,瞳孔缩得紧紧的,是谁在帝王面前说了什么?还是说今日本就是一个局? 他不愿意动江太后,那慎刑司真正想审出来的是谁? “去光禄寺……不对……庄府……”沈沉瑜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娘娘?”玉坠不明白。 沈沉瑜不需要她明白:“让玉扇去!”对!玉扇,没有人会去关注浣衣局:“让她去庄府……” 沈沉瑜揪着心脏,极度的惶恐不安。 还来得及吗? 慎刑司审人的花样一向残忍无人性,拿到口供的速度更是快捷无比,还能不能等到天亮? 告诉他小心又能如何?他只是臣子!无法与皇权相抗的臣子! 谁能救他?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光禄寺卿! 为何前世没有今日这一段变故?为何命运突然间就将她与庄司命牵连起? 该死的!慕容瑾在想什么?!多可笑!居然会怀疑她和庄司命! 沈沉瑜想笑,却更觉悲凉,他的猜疑如一把利刃凌迟着她的心。 是!她是可以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庄司命为这一份莫须有的猜忌去死!去证明他们之间的清白! 可让她何其忍心?! 七岁时,性格跳脱的三哥领着她去城郊放纸鸢,却冒冒失失地追向大雁将她一个人不管不顾地扔在了山上。是庄司命背着哭泣的她一步步走下了高陡的山坡,她至今还记得他那时柔声细语的哄劝,单薄却宽广的脊背,干净柔软为她擦拭眼泪的手掌……遇见的生人里,他最是无私地照顾着她,往后几年更是替代了兄长关怀的位置! 她怎么可以让他在如此年纪丢了最宝贵的生命! “让玉扇回来之前再去一趟沈府……”沈沉瑜挣扎,应不应该让父亲趟这一淌浑水? 沈沉瑜心乱如麻。 “不,不要去沈府,让田安连夜去内务府将坤寿宫最近所有出入皇宫的人的名单调出来!”沈沉瑜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将父亲拖下水,不能让沈府也陷入他的猜忌里:“记住悄悄的,别惊动了皇上。” 玉坠为她一连串的嘱咐迷惘且担忧,在这宫里,要瞒过皇上的耳目,谈何容易:“娘娘您与皇上……” 沈沉瑜默默不语,她努力想让他感念她的温柔与解语,却不想还是要让自己的强势任性深植他心。 雨珠密集的交织于天地间,在地上积起一湍湍水流。 远在京郊的太和庙在暴雨声中显得格外地安静沉寂,禅院外窗外树影重重,莲台灯下女子温柔的侧影清晰可辨,宽大的道袍不掩绝丽的风姿。 “没有人怀疑你吧?”声音如容貌般清悦,听不出早已过了花信的年龄。 “奴婢光明正大奉旨出宫采办,只是遇暴雨阻了回宫的脚步而已。” “那就好。”女子颌首:“可有人怀疑太后的病?” “没有,奴婢只悄悄在夜间开了一扇窗,天亮前又将它关上了,没有留下丝毫的证据。太医诊出太后得了风寒,谁也不会怀疑到奴婢的身上。” “嗯,你做得很好。” “可是皇上动用了慎刑司……奴婢怕……” “怕什么!”女子冷哼,柔和的侧脸一片冷肃:“那人嘴里供出来的无非是坤寿宫的主子,又岂会连累到你这小小的婢女。” “奴婢不是怕奴婢受连累,奴婢是担心,有江家在,就算皇上得到了太后谋害皇后的证据,恐怕也不会轻易动太后。” “你当我会认为凭这区区一件小事就能动摇她的位置?”女子不屑:“但凡沈氏因此埋下了怨恨,往后便会与她处处作对。我要的不过是后宫不得安宁,依着皇上对沈氏的宠爱,就算表面隐忍,心中恐怕会也会与她撕破了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