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凉薄（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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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最后又嫁给了平王，这份求而不得就愈演愈烈到如今还放不开？ 沈沉瑜心里莫名不痛快，无关感情，纯属脸面作祟。可无论如何，加上赐婚这件事，她欠了慕容珏三份恩情，心底那么一丝被嫌弃的恼恨也丢掉了。 “娘说什么呢，女儿怎么会与他计较。不过，他当年定是看不上女儿，才找了借口毁了赐婚。哼！说是为了不让爹娘为难，估计是怕爹对他看不上女儿之事恼羞成怒，在朝上给他穿小鞋！” 沈沉瑜佯装生气，抱怨过后就如风吹散田谷，激不起一丝涟漪。 沈夫人彻底放了心。 沈沉瑜把玩扇柄断后落下的穗子，转走忌讳的话题：“其实我最佩服爹了，敢跟先皇叫板抢娘。” 沈夫人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沈沉瑜冲她讨好一笑：“当然了，娘更厉害，不是谁都有拒绝为后的勇气，也不是谁都有舍得至高荣华的魄力。” 沈沉瑜话说得真心实意。她的母亲真的很值得人钦佩，如果是她，迫于皇权的压力，也许会自大地想着干脆嫁了，将先皇捏在手心里。 为一人而遣散东宫啊！多么诱惑红颜的殊荣，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羡慕死。 可是她的母亲硬是抗住了滔天的诱惑，不为浮华迷失了本心。 沈夫人却嗤之以鼻，人总是会执着于求而不得的东西，过分赋予它美好的意义。 她敢说，她当初若真答应嫁给那个昏君，过不了多久，照样被他厌弃，最后的下场可能还不如江氏那些人。 不是她瞧不起那个昏君，当年除了正侧妃是先太后为他挑的，满东宫的妾侍哪一个不是他自己所好？ 临了，遇到陪父进京述职，颜色生得胜于众女一些的她，便缠上来为她要生要死，闹着遣散东宫，有孕的侧妃说要丢就丢，半点男子的担当皆无。 若非先太后维护，他又是嫡皇子，估计早被参得丢掉了太子之位。 什么玩意儿！ 毁了她的清誉，还险些连累了远在祈凌城的宗族，她还嫌拒绝他的那几巴掌扇得太轻！ 若不是白氏一族历任忠心卫国，她爹又战功赫赫，文帝和先太后不敢寒了将士的心，不然早就借口祸水将她处死了。 可饶是如此，京城的人还是像看猴戏一样地看她，当时整个东宫的女人都恨她入骨，背地里使小绊子成了家常便饭。也还是因为她是武将之女，见惯了杀戮，最后撑了下来，换个稍微柔弱点的，估计不是被他得了意，就是早早被逼得抹了脖子。 昏君害人不浅！ “行了，什么厉害不厉害的，睡吧。”她要真厉害，就能拆了皇陵，让昏君埋尸无地。 沈沉瑜感觉母亲今晚情绪波动的厉害，立刻抱上去，化身乖巧的解语花：“谢谢娘嫁给爹，谢谢娘将女儿生得这么好看。” 沈夫人闻言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将来老了，更美更新鲜的冒出来哭死你！ “睡你的！嘴甜的劲以后多往皇上身上使，别以为有了孩子地位就稳如泰山了，多的是人想取代你！” 皇室的男人都不是个东西！她怎么就没有在女儿的亲事上把住！ …… 太和庙的信物在落锁前送到了帝宫，却被孤零零地放在了角落里。 慕容瑾忙下来已经深更半夜，明日休沐定下了去国寺，算起来能在天亮前休息一个时辰。 福禄跟着皇上后，从起初的恭敬伺候，到现在已不自觉会心疼皇上的忙碌，从发现皇上折子批多了出现偏头疼的症状，他特意抽空去了手艺司钻研了按摩的手艺，以替皇上解乏。 慕容瑾一扔下笔，福禄的手便跟上，慕容瑾闭眼让他揉捏了一会儿，额头的痛意渐渐才得到舒缓。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得的这个毛病。 “皇上，折子每日都有，您还是要多多休息，否则龙体受不住。”福禄例行规劝。 慕容瑾面不改色地听着。 太医一直强调休息，可处在他现在这个位置，哪里有过多的时间浪费在休息上，只能日常服药配合按摩，慢慢纾解间歇的疼痛。 福禄一看就知道皇上没听进去，在心里叹了口气，打算等皇后娘娘回来后，让娘娘多劝劝皇上。 慕容瑾觉得差不多了，让他停手：“替朕倒杯茶来。” 福禄捏完，倒茶的时候手酸不小心磕到了龙案，顿时一慌：“奴才该死！” 慕容瑾睁眼看过去，顺带地发现了忙时随意让人放在一旁的东西。 福禄跪了一会儿，见皇上没有追究的意思，连忙端上茶杯，顺便有眼力地将东西带到了皇上面前。 慕容瑾目光定在眼前这块贵重但算不上最好的玉佩上，疲惫的眼睛突然有些晦暗，只是表情看不出异常。 不需要验证，慕容瑾自然知道此物的真假。当年八岁的他第一次收到名为“母亲”的女人偷偷送给他的衣裳和信，就秘密查清了所有的事。 可他对接她回宫实在没有兴趣。 也许是他冷血，就算她一次又一次在私下里联系他，试图与他建立母子亲情，他依然对她不报设想，一般儿子对母亲的憧憬与濡沫更是从未滋生。 之所以拒绝与她相见，不是因为怨恨，纯粹是他认为她的关爱可有可无。 没她参与过的幼年，他一个人照样熬了下来，长大后就更不需要她的照顾。 至于生恩，她以为这些年江氏派去折磨她的奴才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没了？还有每日不间断的饭菜，生病时不缺的药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能活着，就已经是一件极幸运的事情，何必那么不知足。 骂他天性凉薄也好，想往上爬的心人人都有，可有时也须看看个人要不要得起太多。 慕容瑾润完一杯茶，让福禄将东西收下去：“毕竟是先帝佩戴过的，寻个人送往皇祠里供着。” 福禄虽然满腹疑惑，可皇室不为人知的秘密比比皆是，再如何都轮不到他一个奴才过问：“是。” “皇上今晚要去后宫吗？” “不了，熄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