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体内有妖
窗外,月很圆,皎洁的月光透过枝桠洒在地面,形成斑驳的一片。 庭院中好似积了一滩水,旁边有几丛翠竹,里面时不时的传出一两声虫鸣。 苏宁汐站在窗前,望着挂在头顶的那轮明月眸色深沉,今天是十五,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藏在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开始蠢蠢欲动。 胸口处传来火烧般的感觉,有东西在胸口不停的翻搅,宁汐捂着胸口推开房门跑到庭院中,月光如水泻了她满身,那股奇异的灼烧感在月光的照射下慢慢退却,宁汐得空喘了几口气。 耳边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宁汐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吓人。 偌大的院落中没有一个下人,她,苏宁汐,相府千金,母亲刘氏乃宰相发妻,生她之时难产而死,曾有道士给她批命,说她八字极硬,生来就克父母。 苏丞相恨她克死发妻,将她扔到这僻静的院落中不闻不问,只派了两个丫头照顾她,然就是这仅有的两个丫头也被她一次又一次的病发给吓的逃走了,如今这院落中除了她,便只有奶娘李嬷嬷。 李嬷嬷是刘氏的陪嫁丫头,后来配了府里一管事,管事短命早早就去了,李嬷嬷无生养就一直留在刘氏身边伺候着。 刘氏临终之前将女儿托付给她,这些年来一直陪在宁汐身边,不论宁汐病发时多么可怕,李嬷嬷对这位小主子始终不离不弃,前几日李嬷嬷的母亲生病,宁汐便让她回家照顾母亲,以至于今日病发之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自懂事开始,宁汐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在别人眼中她是一个妖怪,一个克死了自己母亲的妖怪,那时候她还小,不懂别人为何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因为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个异类,所以就连亲身父亲也对她厌恶至极,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藏在她体内的那只妖怪。 每到月圆之夜,那只妖怪便会在她体内苏醒,然后借助她的身体吸收月华之灵气,这个时候,她的身上便会发出骇人的红光,整个人好似从修罗地狱中走出的一般。 今日,那妖怪又想掌控她的身体,宁汐嘴角露出一丝渗人的笑容,在与它一次又一次的斗法中,她已经能勉强压制住那只妖怪,只要她不愿意,那妖怪便无法获取她身体的控制权。 体内有个声音在咆哮,汐宁冷冷一笑,对那不安分的妖怪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你是不可能掌控我的。” 那声音怒吼,“无知妇人,本座能看中你的身躯,你应该感到骄傲,而不是时时刻刻想着压制本座!” “骄傲?自豪?呵……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若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宁汐自嘲的笑了起来,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相府千金却因为体内藏了一只妖怪被人视为异类,连生身父亲也对她不闻不问。 “哟,这不是大小姐么?半夜三更的怎么跪在地上,秋菊,夏荷,快去扶小姐起来。” 宁汐抬起头,借着月光看到继母秦氏身边的林嬷嬷正站在庭院外,身旁跟着秋菊夏荷两个丫头,这俩丫头正是从自己院落中逃出去的两人。 “今天是十五,小姐的奶娘又不在府里,夫人怕小姐病发没人照顾,特让老身带两个奴婢来伺候小姐。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将小姐扶起来!” 秋菊夏荷害怕的低着头止步不前,小姐可是个妖怪,虽然丞相大人明令禁止不许下人私下谈论,但大小姐是妖怪的事在府里乃至整个京城早已不是秘密,她们好不容易从大小姐的梅月斋里逃了出去,怎么也不想回去。 眼下大小姐红光附身,万一妖性大发把她们杀了咋办? 两个丫头身子抖的跟筛糠一样,夏荷害怕的看着林嬷嬷,小声哀求道:“林嬷嬷,您还是饶了奴婢吧,小姐……小姐她是妖……” “住口!”一个“怪”字还没出口,就被林嬷嬷厉声喝断,“你该知道老爷最忌讳什么,不想被拔了舌头就管好自己的嘴!”林嬷嬷特地强调了“忌讳”二字。 苏丞相最忌讳什么?府里的人怕是没有人不知道,最忌讳的便是在他面前提起“妖怪”二字,因为一听到这两个字,他便会不由自主想到那个叫“苏宁汐”的女儿。 因为这个女儿,他的发妻难产而死,因为这个女儿,他在朝堂上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因为这个女儿,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 对他来说,苏宁汐这个女儿是他一切耻辱的缔造者,若不是碍于她是发妻留下的唯一骨血,早在她被人传为妖怪时便将她溺死。 夏荷吓的跪在林嬷嬷脚边,扯着她的衣袖不住的哀求,“嬷嬷,夏荷不想死,求您替奴婢去夫人面前求个情,给奴婢换份差事好不好?” 秋菊也见机也跪了下来,与夏荷一同求林嬷嬷,院落中,宁汐瘫坐在地上,胸口的那股灼烧感已被完全的压制了下去,那妖物每次在她体内苏醒后都好像将她身上的力气一抽而空,此刻的她全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 时下已入秋,凉凉的风吹来,被汗水浸湿的身体冷的有些打颤,地面传来的寒意顷刻间遍布周身,庭院外不断传来秋菊和夏荷的哀求声,林嬷嬷得意的望着宁汐,眼中划过一丝讥讽,这俩丫头宁愿跪着求她一个下人也不愿意进去扶她这个大小姐一把,何其讽刺。 李嬷嬷踏进后院,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宁汐跪坐在地上,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外衫,林嬷嬷站在院门口,秋菊夏荷跪在她脚边不停的求她,李嬷嬷一见那情景就气的胸口发疼,忙跑过去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林嬷嬷,跑进院中将跪坐在地上的宁汐扶进屋里。 触手一片冰凉,李嬷嬷一惊,手下的身躯在颤抖,李嬷嬷将宁汐扶到床榻上,扯过被子盖好,坐在床边沉沉叹了口气,刚想起身却被宁汐拉住了手,“奶娘,随她们去。”声音虚弱无力。 李嬷嬷将宁汐的手放回被子里,叹道:“小姐,人家欺上门,没道理让着,你好好休息,奶娘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