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这是笨蛋呢？还是笨蛋呢？
“喔！这样实在太方便了，谢谢你，有希！” 明明实在自己脑海之中，却丝毫不影响自己的思维以及行动，仿佛脑袋里多了一个人在帮自己进行分析似地。莱维心想所谓脑内植入计算晶片也就不过如此了吧？把有希带在身边着实给了自己极大的帮助，他已经开始考虑只要有希愿意，以后办事都带上她——有希又怎么会不愿意呢？很奇怪地是她现在好似对自己原本的目的，观测春日的行动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每天就跟在莱维身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这儿等着，很快就搞定。” 莱维随手往墙上抓了一把，没等上条开口就消失在空气中。上条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面被莱维抓过的墙，上头一根十厘米左右粗细的水管从中缺了一截，难道那就是他打算使用的武器吗？ 上条顾不上其他，把衣服一脱缠到水管的断口处，这样好歹能让冒出来的水不至于弄出太大的声音。只是今天这天气当真有那么点冷啊！ 听着脚底下三台机器人在地面移动发出的声音，莱维暗自计算着它们监控的范围跟监控角度的变动。 莱维并未像上条猜想地那样连个计划都没有就贸然冲出去施行暴力，他此刻从坐标上看距离上条跟有希仅仅离开了不到两米——莱维正站在巷口右边那栋楼房的天台上，就是上条手忙脚乱用外套扎堵水管口的那一栋。 断开的那一截水管确实在莱维手上。他打算伪装成深夜游荡无所事事到处搞破坏的Skill－out混混。上条不是说过么？那群混混在找不着落单的低级别能力者时，偶尔会故意破坏街上的机器人以炫耀自己的武力，这个习惯正好可以让莱维利用一下。 三台机器人都不能放过，即便其中有一台只是负责清扫街道的清洁用机型。清洁用机型与警备用机型固然因应针对的用途不同而进行了差异化配置，但据莱维所知，清洁用机型如果恰好发现了突发事件或可疑人物，一样会向警备员发出警报。只不过它们的监控范围跟警觉性没有专门的警备机器人那么强罢了。 万一成功躲过了两台警备机器人并将其破坏，结果却被一台清扫大街的工具给抓个正着，那莱维过往的英明真可以揉揉捏捏扔出去喂狗了。他可不会像上条所想那样愣愣地冲出去逮着个机器人就揍，站在这个高度正好能俯瞰整条大街，配合有希不间断传送到他脑中的图像，很容易就能找出三台机器人的盲点。 清洁机器人正在清扫灌木丛边的沟渠，监视器并没有面向那两台警备机器人，这是个好消息。而那两台警备机器人其中一台正在一棵大树附近，另一台则正在人行道最外侧且监视镜头面向路的另一边……OK！ 莱维打了个响指，紧了紧右手的金属水管，还算趁手。他在两人的连通的意识当中向有希传达了一个指令后，踩在楼顶的栏杆上使劲一蹬！ 哐啷！无人的街道上突然响起类似易拉罐被踢飞后落到地面的声音。这点小动静被夜幕下的静谧无限放大，两台警备机器人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它们那大圆筒般的身体上一颗独眼般的小灯迅速转向，直指街对面那条小巷的左侧，声音正是自那里发出的。 “喂！你干什么啊！” 上条拼命压着嗓子冲刚才冲到身边把自己吓了一跳的女生喊着。他原本正蹲在地上用外套包住水管的下半段以防水流往外喷得太厉害弄出动静，那个一直像关了机的电脑一样发呆的小个子女生却忽然窜到跟前，在他眼皮底下一手扯断上半段一大截水管然后返身跑到巷口往外使劲一扔。 固然惊讶那只看起来连自己三分之二都没有的白嫩小手居然随便一扯就拽断了用粗螺丝固定在墙上的金属水管，上条更在意地确实她为什么把水管扔出去弄出那么大的响声。 即便声音的发出点离这条巷子有那么段距离，但若然两台警备机器人循着响声往这边移动，这条巷子就是它们的必经之地呀！ 两台警备机器人经过巷口的时候只要有其中一台把监视器稍微朝这边一扫就必然能发现箱子里的上条跟有希，届时即便当场跑掉也没用了。上条不像莱维跟有希能够离开学园都市一走了之，他明天可是还得准时到学校去报到的！ 到时候警备员带着机器人拍下的视频或图片找到学校来自己该怎么说？半夜在床上睡不着心神焦虑结果发现是由于心系这根断了的水管，害怕浪费水源导致地球资源枯竭遂不顾寒冷顶着星光长途跋涉来拯救地球？ 算了吧！警备员要傻到相信他会半夜跑出来修水管，上条敢肯定这座城市的治安没救了！ “帮他。” “啊？”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回答上条自然听不懂，可还没等他继续追问，巷子外头的大街上就先后传来三声沉闷中略带清脆的金属撞击音，然后就见到消失了一会儿的莱维出现在巷口。 “搞定了，有希，配合得很好！” 莱维朝这边走来，并手掌朝上伸出右手，原本被他拿去当武器的水管已经不见了。 “这是……？” 有希手指点着嘴唇歪着脑袋，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望着莱维伸出的手。当然，表情依旧欠奉，但这样反而更可爱不是么？ “你伸手拍上来就对了，计划成功之后的庆祝动作。” “这样吗？” 听了莱维说的，有希轻轻朝莱维的手掌拍了上去。两只手掌心相对贴在一起，显得有希是那么地小巧纤弱。但上条看着这只柔荑却又有另一番感慨，他还没忘记这只小手方才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将那么硬的管子一掰两半呢，想想都觉得可怕。 “对，就是这样，哈哈哈。” 莱维手掌一收，把有希的小手握住，把她拉过来好让自己面对上条。 “外面的三台机器人……” “都不动了。” “这么快？” 短短的一晚上，上条已经习惯了这对男女的无所不能，他现在都懒得作反应了。 “动作不快点不就让它们发现了？” 莱维拉着有希走出巷子，上条在后头跟着。一出到大街上，就只见马路对面三个大铁桶呆在那一动不动，若非位置有点不协调，恐怕别人还以为是路边放置给行人使用的垃圾桶呢。 “我还以为会被你打烂。” 大半夜街上没人更没车，上条自然不会迂腐地去找斑马线等红灯。他径直穿过宽阔的马路，走到那台清洁用机器人边上——貌似他对警备机器人还是有点隐隐地警惕，生怕那眼睛般的监视器突然又亮起来把自己照进去。 “打烂了还怎么让人研究？我只是把它们敲得电源接触不良而已。” 上条差点张口就问他怎么知道该敲哪才能达到那个效果，但眼角余光瞄到跟在莱维身边的那个娇小女生后就闭上了嘴。反正肯定又是这个叫长门有希的女孩告诉他机器人的构造吧？上条对有希如何知道学园都市才有的机器人的构造完全没了兴趣。 唉，这两人的组合可真够万能的呀，比起什么入侵者，学园都市是不是应该先关注一下这两位？上条叹了口气，作为这里的学生，他能不对都市的警备工作担忧么？ 杂乱无章又阴暗潮湿的房间，如果没人告诉，恐怕任谁都猜不到这里居然是个研究室。即便超铃音那个科学怪人的研究室也是白墙白灯敞亮宽阔地让人茫然，与之相比，这个到处堆满了各种机械零件跟线材的房间，大约只能让人联想到废弃品回收仓库一类的地方。 但这个既像废弃品回收仓库又像垃圾堆的地方，的的确确是一间出产各种各样稀世发明的研究室。这里看不到穿着白大褂戴着酒瓶底眼镜的研究人员，却有一个圆滚滚的物体。 高度超过两米，外形如同厨房里供给炉灶的圆滚滚煤气罐。乍看像是由金属制成，人类四肢的位置各伸出诸如管子、齿轮等零件拼凑而成的手脚。 没错，就是拼凑。这个看似机器人的物体一点儿都没有尖端科技产物应有的质感，仿佛从这片垃圾堆里随便挑了些废品东拼西凑弄出来的东西。鼓胀的弹簧跟生锈齿轮在顶端拼出个带眼睛的‘脸’，幼儿园小孩在手工艺课上瞎鼓捣的作品也大多不至于如此凄惨。 可就是这么一个长相惨绝人寰的玩意儿，却实实在在是个机器人。非常简单又直观的事实——它能动，并且动的还不错。 圆滚滚的怪物对着面前十几个屏幕连成的屏幕墙摇头晃脑。那些屏幕中有的像电视风光片般播着千篇一律令人乏味的城市风景，另外少数几个则像科幻电影里似地映出一个个大铁桶的透视构造图，辅以各种看不懂的数据跟表格。 那些底下装着轮子的大铁桶但凡学园都市的人恐怕都能一口就叫出它们的名字，警备机器人。而或许是由于研究室里这个怪物形状上跟放大版的警备机器人差不多的缘故，它盯着屏幕的眼神隐约透露出一点‘喜爱’，如果它那双弹簧跟齿轮凑成的眼睛有所谓‘眼神’的话。 “咦？” 圆滚滚的物体随意浏览着屏幕墙，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屏幕上的图像消失了变成一片漆黑。 “走到光线不足的地方去了吗？” 它按照屏幕右上角的编号找到相对应的数据显示屏，却发现那块原本显示着机器人机能信息的屏幕也只剩下一团漆黑。 “坏道？还是接触不良？找找看找找看……” 圆滚滚的大怪物一边用奇怪的声音嘟囔着，一边将齿轮眼睛转向斜后方。它朝着斜后方某个地方伸出一只手。一般来说太胖的生物四肢大多是配合身形的短粗状，但研究室里这个大怪物可不是那样。 只见它的手臂眼看着离指着的东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倏地伸长。原本以为是金属管线制成的手臂却仿佛其实是橡胶软管，而且还是能无限拉伸的幻想产物。它的手臂变成了理论上体积绝对不足以拉成的长度，一下破开凌乱的垃圾堆钻进深处，然后就见堆积成山如废品般的零件一通涌动。 “电源跟传输线接触都没问题，那……难道是坏掉了？” 手臂恢复了正常，大怪物双眼下垂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随即起身大喊：“教授！有一个机器人好像坏掉了！” 过了大约十几秒，就听见门外丁玲哐啷一通乱响，期间还混杂着貌似重物连续坠地的声音，研究室的门被砰一声打开，一个浅绿色头发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多——米诺！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东——西坏掉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说话语气时起时落让人听了非常难受，他娴熟地迈过地上的破烂，走到被他称为多米诺的大号铁桶身后。 “教授，十八号好像出了故障，监控镜头没有显示，机体数据也都消失了。” 正式名称为「我学之结晶Excellent28坎塔特－多米诺」的机器人恭敬地回答。它的语气跟动作充满了让人无法怀疑的敬意，对方是将它制造出来的教授，联想到这一点，仅余下的问题就只有为何一个明明没有表情的机器人能够给人那般真实的感觉了。有希是不是有机会能像它学习一下？ “十——八号？你是指我学之结晶Normal56警备机器人（伪）的第——十八号机吗？” “是的，教授。” 多米诺双手一只指着那台疑似故障的机器人的外部监控屏幕，另一只指向它的内部诊断屏幕。两块屏幕就如他所说那样漆黑一片，只有角落上显示着编号数字，仿佛只接了电源，数据传输却没能送到似地。 “哦，让我看——看。啊！我可怜的我学之结晶Normal56警备机器人（伪）的第十八号机——啊！难道是——被什么非常粗——鲁的人破坏了吗？” 如果夏娜在这里，她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这个怪腔怪调的男子是谁。事实上单就这种奇怪的说话腔调就已经算是他的标志。 枯草一般的长头发、样式极为古老的眼镜以及那身红世魔王中少见的白大褂，这些统统都在告诉别人他就是红世魔王中极为特殊的一个，「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简称‘教授’。 来到人世间的使徒大多靠自己远超常人的力量活得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是只忠于自己的欲望与信念之人，与部分跟人类签订契约，把力量借给人类让他们成为火雾战士的红世魔王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教授丹塔利欧则是沉浸在自我欲望与信念之中的极端例子。就连使徒当中也不乏将其称之为疯子，由此可见这个人是有多么地古怪。 丹塔利欧初临人世就展开了针对红世与人世的研究与实验，为此他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而之所以被其他使徒称为疯子，却是由于他欲望的形式与对象变更太快太频繁。只要他的欲望所在，即便是其他同类也只会被当成绊脚石无情地逾越并加以践踏。 他曾经有过受雇于某位红世魔王协助其计划，中途却因为想做其他实验而将委托他的魔王当做阻碍歼灭的历史。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事，他甚至可以帮被其他使徒斥之为叛徒的火雾战士强化宝具。当然，委托丹塔利欧是件极为危险的行为。过往要求他帮助强化宝具的火雾战士最终结局大多不怎么美好。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就是这样一个无拘无束、出尔反尔、反复无常、一切随心所欲的家伙。 这样的一个人，唯独能让他真正在意的恐怕只有他那些千奇百怪的发明。并且还只能是在他尚未对那项研究失去兴趣之前，否则即便前一秒还视若珍宝，下一秒就能摔在地上再踩上一脚，就像这间研究室里满地的‘垃圾’一样。 “噢！让开，多——米诺！你的身子挡住——我了！” 身高超过两米，直径也不比身高小多少。如此巨大的一个钢铁制品可想而知体重会有多么沉重。可就是这么巨大沉重的机器人多米诺却被骨瘦如柴的白大褂教授一把从屏幕墙前拽开并毫不费力地扔到了身后的地上。或许这一刻才让人想起，房间里这位看起来仿佛风吹就倒、发如枯草的中年男子其实是个连同类都畏惧三分的红世魔王。 自号「探耽求究」、又被别人称为教授的红世魔王拉开自己的磷子多米诺后一屁股在屏幕墙前的椅子上坐下，在不知从哪翻出来的键盘上弹钢琴般摇头晃脑地敲着。 “教授，已经修好了吗！” 看那样子多米诺心里还憋了滔滔不绝地奉承话却硬是说不出来，谁让他只是个打杂的机器人词汇量实在不足以应付这种情况？但归根到底一个机器人却有那么强烈的奉承欲望实在罕见，也许这就是红世魔王的磷子跟真正机器人的区别吧。尽管外表跟某些内部构造相同，多米诺却跟真正的机器人属于两个次元的物种。驱动它身体的是名为存在之力的特殊力量，被丹塔利欧赋予的‘灵魂’也绝非人工智能那样的电脑程序。 对多米诺来说，教授就是他的生身之父。对于创造的大恩，多殷勤的奉承也不过分。 “不，多——米诺，我只是把我学之结晶Normal56警备机器人（伪）的第十八号机故障前拍——摄下的东西调取出来，没准从——这里头可以找到问题的所——在哟！” 听教授这么一说，多米诺赶紧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凑到椅子后头，那双齿轮眼诡异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映出一条宽阔的马路，那正是学园都市第七学区每天白天通行量最大的主要道路。不过得益于学园都市的高效交通管理系统，即便是最繁忙的时段，这条车水马龙的道路也不会显得过于拥挤。一旦到了晚上则更是清静地半小时都看不见一辆车。 丹塔利欧盯着屏幕看了两分钟就无聊地打起呵欠，他仿佛才想起自己这是在看存储在本地的视频回放而非直播，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让视频以二百五十倍的速率播放——正常人根本无法捕捉如此高速播放的视频当中的东西，但对于红世魔王而言就再简单不过了。 “就——是这里！” 啪地一拍键盘，屏幕中的视频顿时停住。画面中仍旧是那条路灯点亮的马路，但这对眼力很好的主仆却都发现镜头是以非常不自然地方式从人行道转到马路远端的。 “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教授。” 多米诺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还十分人性化地用那只怪手挠了挠脑袋。 “没——错，我学之结晶Normal56警备机器人（伪）的第十八号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才突然调整监——视的方向，让我倒回——去再看一遍。” 说完丹塔利欧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敲键盘。为什么他连人类使用的键盘都复制了一个，却没想过顺便弄一个鼠标？连让一个视频倒退的cao作都如此繁琐，他难道没觉得会影响自己的工作效率么？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往回倒了十秒钟，画面也从空荡荡的马路变成了两台机器人一远一近各自工作者的人行道。远的那台是清洁用机器人，正在打扫路边灌木丛外的排水渠；近的一台则是跟拍下这段视频同款的警备机器人。而丹塔利欧制造的这台却比学园都市原厂制品多了一个重要的功能，发出电磁波干扰其他机器人的判断，使其不会将‘同行’入侵自己搜索区域的行为上报警备员的监控中心。 要知道学园都市的机器人制造精密工作起来也严谨，正常情况下一台警备机器人在自己的工作区域内见到同类，必然得当做发现故障机器人上报给监控中心的数据处理器。丹塔利欧作为红世最杰出的发明家，自然早早在拆解学园都市的警备机器人时就发现了这项机能，并考虑好了相应的对策。否则他做出来的仿品又该如何混进正品当中？ 时间显示逐秒向前跳，即将回到方才暂停的那个点时，屏幕墙前的主仆同时听见清脆的金属坠地声连续震动他们的耳膜——如果这对红世魔王跟磷子的组合的确拥有那个器官的话。 “多——米诺，你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吗？” 丹塔利欧的说法方式让人抓狂，也亏多米诺是他最初制造出来的磷子，早就习惯了自家教授的古怪，换成别人还不得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鹦鹉学舌也得像一般人那样说话？ “教授，我想那是金属类的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就像这样……” 多米诺随手捡起一个扳手，举过头顶然后松开。 “啊！” 当啷啷的响声跟方才从视频里传出来的的确有点像，但多米诺的大喊大叫却让丹塔利欧没能听得太清楚。这个外表蠢笨的机器人丝毫没辜负别人对他的期待，掉落的扳手正正砸在他那只大脚上。 “多——米诺！” 丹塔利欧才不管自己的磷子出了什么事儿，他只觉得两米高的大铁块抱着脚在地上跳的声音实在影响工作，随手抄起一块铁砣朝后一扔，准确命中多米诺的脑袋。 “嗯，没——错，就是这个声——音，差不——多。” 大铁桶机器人砰地一声倒地，世界又恢复了清静。 丹塔利欧把视频又倒回去反复听了几遍，确认了的确是多米诺所说的那种声音，然后敲了两下键盘让视频继续往后播放。 可就在视频继续开始播放后连一秒都不到，丹塔利欧盯着的屏幕就闪过一片雪花然后恢复了之前的漆黑。 “哦——就是这个时——候出故障的吗？” “教授，已经搞清楚了吗？” 多米诺从垃圾堆里费力地爬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他没看见屏幕变黑之前的画面。 “搞清楚了吗？让我——再确认一遍。” 视频往回倒，然后这次是以八倍慢速进行播放。马路对面的响声发生，画面中学园都市的那台警备机器人被响声吸引，刚转身正准备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移动，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并用棒状的物体敲在学园都市的那台警备机器人上。紧接着是路边的灌木丛突然伸出一只手，同样握着棒状物体击中正在打扫排水渠的清洁用机器人。两次袭击发生时，袭击者的大半个身子包括最重要的脸都在探耽求究仿造的机器人监视器范围之外，没等他们看清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屏幕就再次一片漆黑，看样子这次是第三个人从后袭击了拍下视频的机器人。 “嗯——我明白——了！” 大功告成似地把键盘往上一抛，丹塔利欧好像忘了自己这是在密闭的房间里。键盘重重撞到天花板后摔成三四块掉到地上，但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随手就又从脚底下不知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新的——相对刚摔碎的那个而言的新，这个键盘上斑斑驳驳沾着各种说不清的污垢，仿佛是哪个学生用了几年毕业后懒得带回家直接扔掉的一样。 “教授，你已经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吗？好厉害！” 会拍马屁的机器人多米诺立刻抓住机会使出他的绝学，只见丹塔利欧被他夸得眉开眼笑站起来使劲扭着脖子。不过千万别仔细去看，作为一名红世魔王，尤其是红世魔王当中也算绝对异类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他扭脖子的方式也极有特点。 丹塔利欧地脖子很不正常地一百八十度前后左右来回转，配上他那听了就恶心的笑声以及标准疯狂科学家的外表，非常好地诠释了‘诡异’这个词。 “哈——哈哈哈哈——哈！多——米诺！你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教授！非常想知道！” 这样的听众充分满足了丹塔利欧的虚荣心，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酒瓶底眼镜，又笑了约莫三分钟。 “好吧，就让天——才的我来告诉你吧！” 多米诺赶紧站直身子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果然不愧是这位红世魔王最初的磷子，他比谁都更懂得如何取悦自己的主人。 “首——先，发动袭击的人有四——个。嗯，姑——且就叫他们不良少年A、B、C——跟D吧。” “教授！提问！” 多米诺举起用管子连接到身上的怪手，如同教室里的小学生一样。 “哦！很——好，多——米诺，你有什么——问题？” “教授，不良少年是什么东西？” “首——先，不良少年不——是东西。” 丹塔利欧把手虚按在脸上摆出个意义不明的姿势，也许他是从哪个电影里学来的？如果他除了搞研究之外还有闲心观摩人类的娱乐活动的话。 “所——谓不良少年，是人类对同族当中一个特定群——体使用的指代性称谓。” “喔，就像火雾战士跟使徒还有魔王这样吗？” “没错，多——米诺，不愧是「我学之结晶Excellent－28－坎塔特－多米诺」，还不算笨——到家嘛。” 大铁桶一样的机器人发出‘咯咯咯’的奇怪笑声，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自家教授对自己的‘夸奖’。 “不——良少年是指人类当中一部分具有跟其他群——体不相符的行为的人，主要是还——处在受教育——阶段的未成年人。其他群体认为的不——良嗜好诸如抽——烟、喝酒跟打架斗——殴，但在我——看来那——不过是愚昧的恶意指责排斥罢——了。由于自己的思——想保守，过于迂腐陈旧，就把——和自己想法不同的孩子斥责为不——良，这——难道不是和一些火雾战士坚信自——己代表所谓的正义——一样无可救药——吗？” 丹塔利欧挥舞着双手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期间又不小心砸掉了刚找出来替换的键盘，同时还三次让自己那双可以随意伸长的手臂砸到周围墙上的东西，包括正倒在地上挣扎着起身的可怜机器人多米诺以及屏幕墙中一台原本还正常工作的显示器。但他本人貌似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到底是真的过于迟钝，还是这一切出自他手的东西其实只要做出来以后就无足轻重了？丹塔利欧这个魔王从欲望到思考方式都无人能够完全理解，他甚至做出过强行让红世魔王与人类签订契约，从而诞生了不少火雾战士的事。要问他那种简直就是故意给自己树敌的行为有何理由？恐怕事情过去以后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吧。 “哦，就是一群很特殊的孩子吗？我喜欢这样的孩子，教授！” 喜不喜欢无关紧要，多米诺从丹塔利欧的话里听出他对那个所谓的不良少年群体好似并无太多恶感，于是投其所好地说到。 “没错，就是——这样，多——米诺。但这群孩子有——时也的确让人头疼，比——如今天这件事……噢，怎——么有一个屏幕碎——了？难道是破解了——我们的通讯通道——透过特殊方法展开的攻——击？有意——思、有——意思，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法能做到这样的效果？” “呃，教授，那个屏幕好像是你刚才不小心……” “多——米诺！” 丹塔利欧那比酒瓶底还厚的眼镜片闪过一丝寒光，多米诺立刻闭上嘴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教、教授，我是说……的确很神奇呀！居然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攻击过来！” “对对——对，的确可——以说神奇，让我活泼的心又好动——了起来，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办到的呢？真——想赶紧好好研——究一下啊！” 已经不声不响往后蹭了快两米的大铁桶机器人做出过像人类擦冷汗般的动作，机智的多米诺心想自己这算是逃过一劫了吧？ “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还得先满足我们小多——米诺的好奇心，然后再——仔细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你说是吗？我的多——米诺。” “是是是是的，教授！请务必要满足我那微小又卑贱的好奇心！” “很好，我们接——着来。首先是不——良少年A，他大概——一直躲在马路对面的那——条巷子里。” 丹塔利欧又摸出来第三个键盘，手指跳舞般地敲着，屏幕上的画面一闪，倒回那声金属撞击声之前的景象。丹塔利欧指着屏幕外一段距离的地方，仿佛用意念画出了一副地图。 “他躲——在巷子里往外扔东西，弄出声音吸引——两台——警备机器人的注意。” 时间往后走了几秒，画面切到马路对面，远端的一盏路灯附近有个模糊的黑影，那正是丹塔利欧先前所说的巷子。 “两——台警备机器人的传——感器都十分灵敏，立即侦测到了路——对面的声音，同时间将监控镜头移——往事发地——点。” 视频继续播放，一声杂音从右侧的喇叭里传出，丹塔利欧赶紧让视频暂停。 “看，就是在——这个位置，不良少年——B早早躲在树上，当同——伴引开了机器人的——注意力，他就立刻跳下来将这台机器人毁——坏。” 果然，画面的角落里能看见一个手里拿着棒状物的人影从天而降。不过由于监视器的可视范围有限，只能看到那个人握着棒子的双手跟底下露出来的一只脚，脸部却是没有拍到视频里。 “原装——的警备机器人——被打烂停止工作，然后同样早早埋伏起来的不——良少年C登场，果断地将——清洁用机器人也破——坏掉。” 连续两次攻击的声音都被丹塔利欧的伪造警备机器人录了起来。尽管看不到具体情况，但从声音判断两次攻击都干脆利落，效果也都十分地好。这让丹塔利欧加倍相信自己的猜测，学园都市里只有那群不良少年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袭击自动机器人，他们经验丰富。 “将两台机器人都破——坏掉之后，就——轮到我可怜的我学之结晶Normal56警备机器人（伪）的第十八号机了，动手的——是之前一直躲在较远处，趁那两台机器——人被破坏时悄悄——接近的不良少年D” 屏幕上闪过一片雪花，然后瞬间回归漆黑一片彷如断电关机的状态。丹塔利欧嘴上说可怜，表情神色却丝毫看不出那个意思。恐怕就跟接连被他砸掉的键盘一样，他喜欢的只是仿造出那批警备机器人的过程，制造成功的瞬间它们就已经完成了使命。之所以会分析猜测了那么多，也不过是心里还稍微抱着一些是否有意料之外事件发生的怀疑。 给多米诺讲解同时也是验证自己的分析，在发现整件事貌似仅仅是不良少年捣乱后，丹塔利欧丧失了兴趣。 “我明白了！教授！您真是天才！不良少年们精心策划的轨迹居然几句话就被您破解，实在太令人崇拜了！” 虽说多米诺的马屁功夫绝对一流，但发觉事情非常普通没那么有趣之后，丹塔利欧已经开始动脑子琢磨给自己再找个乐趣。他随手摔烂今天第三个键盘，转身一脚将身后的多米诺踹飞好几米，推开门走出这间如同垃圾堆般的研究室，警备机器人被毁的事他懒得追究，反正不就是小混混胡闹么？那种仿品已经可以通过流水线自动生产，顶天了派多米诺去监工。要多少就有多少的东西傻子才会在意。 丹塔利欧连门都没关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多米诺挣扎着从零件堆里爬起来然后检查自己的身体，他要看看摔这么几次有没有让自己缺了什么零件……又或者多了什么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