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一对全城（二合一）
卢玉这辈子都没这么惊慌过，他的那一声“来人”声音尖厉，完全变了调，宛如白日见鬼。 而他的身旁，柴宇靖也没有好太多，慌慌张张地丢下一句“拦住他”，然后便追向卢玉。 在他们西边三十米外广场便到了尽头，有一间宽敞的大堂，如果能跑到哪里，他们把门一关，或者仗着比步野熟悉地形而从偏门、后门绕出去，应该就暂时安全了。 卢玉跑在前面，才跑了三四米远，才想到要招呼他的老友柴宇靖一声，结果刚往后一扭头，脚下竟是一个踉跄，干脆利落地摔向了地面。这显然是习惯了迈官步平时也太少运动的原因，自从他当上牧原知府后，别说是跑，就算是骑马都很少骑。 卢玉直磕的龇牙咧嘴，可这时候也顾不上疼了，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在这时，情况稍好一些的柴宇靖终于追了上来，搀住了他，然后和他一起向前跑去。 两个人一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向前跑的同时，他们甚至都不好意思去看彼此。 多年以来，卢玉为牧原知府，坐的时候渊渟岳峙，站的时候睥睨左右，走的时候从者如云，只因他一个人掌控着整个牧原，决定着几乎所有大小官吏的升迁，所有百姓的税赋徭役…… 而柴宇靖，做为卢玉身边最坚定的支持着，牧原实际上的二把手，同样是风光无限。而且，由于他相貌不俗，举止儒雅，能言善辩，他的威望在某一个集体里甚至超过了卢玉。 可此时此刻，他们全都被打回了原形。 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什么官威、大权，什么口才、风度，等等等等，全是虚的，只有生死才是真的，这便是他们此时此刻的真切感受。 不过，这些步野统统不知道，也不在乎，他甚至都没有听到卢玉那么大的一声“来人”。当红云落在这个广场的最东端，在超快的速度下，他双耳中全是呼啸的风声，眼中、心中只有两个目标，那就是卢玉和柴宇靖的脑袋。这件事完全没商量，也不可能改变。 红云在飞驰，身体有节奏地小幅度地起伏着，风吹起了它颈上那长长的鬃毛，看起来柔顺而飘逸。它的眼睛里只有纵情奔跑时的快意，它喜欢这种在奔跑中追上前面的一切，然后将其统统甩在后面的感觉。 而步野则身体伏低以减小风阻，眼睛微眯以防有沙尘进入眼中，左手提着马缰，右手月兹宝剑斜指向下，和红云一起向前，再向前。 步野眼看着卢玉、柴宇靖那为数不多的护卫和小吏散了开来，小吏们直接扭头跑了，而护卫们擎出兵器，却也没冲上来。 总共不到十人，形成了一个开口正对步野的弧阵，步野进，弧阵退，始终把卢玉和柴宇靖挡在后面。如果照这么下展下去，很可能形成卢玉和柴宇靖逃入西边的大堂后，而弧阵中的护卫刚好堵在门口的局面。而那些护卫里，还有两名白狼营的士兵。 但是，红云的速度实在太快！ 当卢玉和柴宇靖距门口还有十米，护卫们距门口还有十二三米远时，红云就已经冲到了那弧阵正前方五米远！ 红云甚至可以一跃而起，直接挡到前方的大厅门口。 不过步野并不想那样做，而原因，府衙北墙百米外一栋五层高楼顶层的人最清楚。 那便是牧原最有名的西凤楼，不过此时并非饭点，楼里的人便全是掌柜、帐房、小二、厨师。就从牧原东城门吹响号角起，西凤楼的五楼人就越来越多，他们推开窗户，凭着超好的视野看清了城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些年轻眼力好的小二和后厨杂工是看的最清楚的，他们目瞪口呆地看到，一人一骑竟是上了房，在房顶、楼顶不停跳跃，越来越接近城正中的府衙。而与此同时，整座城的兵力都被调动了起来，反应最快最明确的当属东城门，那边的士兵全都追向了那一人一骑的方向。 另外三个城门除了留下兵力把守城门外，同样派了一部分兵力赶往了府衙，虽然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赶去听候知府调遣总是没错的。四个城门的反应都没错，但是，那些挤在窗户前的小二和杂工却看到，最重要的地方，府衙里的反应却是错了。在不明情况的情况下，府衙的大量兵力被调了出去，呼呼啦啦平均地散向全城各处。这个时候明显可以看到，当府衙的兵力距府衙越来越远，而房顶上的那一人一骑却距他们越来越近，而当那一人一骑从他们头顶越过，他们再反过来追哪里还追得上？ 在无比紧张中，西凤楼的那些年轻小伙子们终于看到那一人一骑从从府衙冲向东方的军兵头顶跃了过去，留下了一地傻眼的人。当那一人一骑都已经至少冲出去二三十米远了，那些官军才终于反应过来号角就是因那一人一骑而响，于是，他们又匆匆回追。 所以此时此刻整个牧原城的情况便是这样，以府衙为中心，东南西北各各方向越来越的士兵向那边围去，说里三层外三层都不为过。而且，已经有不少心云觉醒者提着弓箭上了房。而偌大的府衙内，又以那个广场为中心，所有的白狼营士兵、护卫、巡逻兵、官军都在向那里涌去。 做为始作俑者，步野和西凤楼的人一样清楚，虽然现在的广场看起来总共就他们十几个人，但是哪怕他在这里多耽误几秒钟，也很可能被永远留在这里。 所以，他并不想去前面堵门，而是想一条直线冲过去，在冲过去的同时将卢玉和柴宇靖杀了，这样他才有更大的希望冲出外面的包围圈。 距那弧阵越来越近，五米，三米…… 红云并没有起跳，继续前冲！ 正前方挡着的是两名白狼营士兵，他们早已激活了心云血星，俱是暴喝一声，迎向步野！ 两名白狼营士兵俱是步战，左面的那个直接挥刀砍向了红云的脑袋，而右边的那个则是挺剑斜刺，扎向了步野腰眼。两人几乎是同退同进，明显精于配合。 步野微眯着的眼突然睁开，上身猛地前倾，竟像是要主动迎向从右边刺来的剑锋。 不过，他的右臂也同时由右至左向前挥出，带出一道范围极大的弧光！ 他的速度还没快到可以先后拦下左右两人攻击而又毫发不伤的程度，所以只能用一击将两人全都罩在里面，与那两人对攻！ 他手里的月兹宝剑长达四尺，本就比白狼营的剑要长，再加上他此时又刻意前倾了身体，便是左方那名位置稍靠后攻向了红云脑袋的白狼营士兵也可以被剑锋扫到。 亮银色的剑弧先是扫向了右侧那名白狼骑士兵的脑袋，对方完全没料到步野竟然会选择这种对攻的打法。若步野是一般的心云十星强者，他此时还可以勉强躲过，但是步野身上还有第三星座之力加持，速度比心云十二星都要快不止一筹，他没有任何机会！ 就这么一愣神间，只听“噌”一声响，亮银弧光已是从那白狼营士兵脸上扫过。没错，是脸上，而不是脖子…… 当右侧那名士兵的面部在正中间出现一条血线，月兹宝剑的弧光早已扫到了另一边，前端直奔左面那名士兵的额头。 “哧！” 这时候步野右腰上却先响了一声，却是右边那名白狼营士兵手里的剑在身体的惯性下先刺在了步野腰上。幸而其人已死，力量不大，伤口不深。 与此同时，步野月兹宝剑的弧光已经离左面那名白狼营士兵的额头不足五寸！ 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一匹马的命？这帐值不值谁都会算！ 那名白狼营士兵大喝一声，强转剑势。他是右手使剑，本来就是从右向左劈向了马头，此时只要稍抬一下剑锋，便正好挡向步野的剑光。 “呛！！！” 挡住了！ 但是，“咔”地一声轻响几乎是同时响起，他的长剑在挡住步野剑光的位置应声断裂！这一下他不由惊的魂飞天外，几乎是本能地就向下缩头。 “噌！” 他只觉头皮上先是一凉，然后便有火辣辣的感觉出现，并有势呼呼的液体流出…… 我死了吗？ 那白狼营士兵完全愣在了原地，再没有任何反应。 而红云和步野，则早已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总共不到十名护卫，也就那两名白狼营的士兵可以给他造成威胁，别的根本不用管。 他那一剑攻击范围固然大，但是到了后面已经不太容易发力，招式用老，算是被对方躲了过去。对方被吓傻了他却清楚，他只是削掉了对方的一小片头皮。 如果右肩的小星也被激活的话，刚才那一下就肯定是另一种效果了。 步野心念如电转了一下，然后便完全收了回来。 他和红云的前方再无别人，只剩下卢玉和柴宇靖！ 红云的马头距那两人不过两米，而那俩人却距前方的大门还有六七米远，他们说什么也不可能逃进去了。 便在这时，癌细胞忽然躁动！ “咻！！” 一声锐鸣由远及近，一支冷箭忽从右前方五十米外的建筑上方飞来。 步野猛抬头，正看到一点乌光飞至，想也不想抬剑劈出。 “当！” 劈飞了那一箭，但是步野却看到那边的屋顶上又跃上去两个人，带弓的直接拈弓搭箭，没带的则从屋顶向这边冲来。 反应好快！ 照这么看，虽然他没有耽误一丁点时间，但有可能已经逃不出去了。 改变计划！ 前方，卢玉在左，柴宇靖在右，两个人本来是搀扶着向前跑的，却在步野突破了那两名白狼营士兵后本能地分开了。若再不撒手，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步野一剑两命。 卢玉向左跑去，柴宇靖向右跑去，不过他们的速度终究比红云慢太多，分开了还不到一米远，红云的马头就已经从两人中间穿过。 步野用最快的速度把月兹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右手疾伸，已是像是抓小鸡崽一样从后面掐住了柴宇靖的脖子，猛地向上一提。 柴宇靖的重量最多一百五十斤，而步野右臂的力量显然要大得多。 “呼”地一声，他就把紫宇靖提了起来，横着扔在了红云背上。 与此同时，红云又向前冲了一米远，原本还在步野左前方的卢玉已经到了他左后方。 步野上身后仰，急伸左手，在卢玉的尖叫声中，一把揪住了卢玉的前领。 “啊！！” 卢玉惊恐地叫喊起来，身体完全是不由自主地被步野拖着倾斜着向前滑行。 红云此刻相当于多带了两个人，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不过仍然保持着奔行，速度大约和龙犸相当。 “步野……” “放了我！” 当红云冲向前方的大厅厅门的时候，卢玉也在断断续续地叫喊求饶。 但是，步野完全无动于衷。 曾经，步野威胁过他，但是他没有听。 而现在，步野也不会听他的话。 卢玉当初的理由是，步野只不过是个山民罢了；而步野的理由更简单，他想。 于是红云就那么驮着两个人，拖着一个人距前方大厅的大门越来越近。通过马缰上的力量，红云感觉到步野想让它往左偏一偏，于是，它又在奔行中向左调整方向，依然会进那大厅的门，却会挨着左面的门框进。 三米，两米，一米！ 红云的马头距左侧门框不足半尺冲入门中！ 而卢玉却在红云更左侧被步野提着，显然不可能从那半尺空间中进入大厅。 看着迎面而来的坚硬墙壁，卢玉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啊！！！” 在卢玉那悠扬的叫喊声中，步野紧紧地抓着卢玉的前领，猛地向前一挥左臂，直接把卢玉头朝前撞向了门框左面的砖墙！！ 卢玉双手在前，想要缓解冲势，但是他的力量完全不够。 “砰！！！” “卟……” 卢玉的脑门直接撞在了墙上，红的血白的脑浆喷溅而出，先是打在了墙壁上，又顺墙而下。 而步野早已顺势松了手，任卢玉以一个无比难看的姿势顺着墙面滑下去，最后同时贴在了地上和墙上。 这位完全是本能地按着人情、关系处理东邙村一事，以为一切尽在掌控的知府，就这么变成了一具尸体。 后方，那几名被步野无视的护卫一个个呆若木鸡，愣了一下之后全都吼了起来。 “知府大人被杀了！” “卢知府死了！！” “大人！！” 大厅中，步野完全没管外面的吼声，一眼就看见了左右各有一个偏门，便让红云向左侧的偏门冲去，并同时一把提起了柴宇靖，让其坐在自己前方。 “柴大人，如果有人射到你，你就自认倒霉吧。” 步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红云已是从左侧的偏门冲了出去。外面是一个天井，偏门正对着天井左侧的长廊，长廊的尽头好像是个花园。 “咻！！” “咻！！！” 天井右侧的房顶上忽然有箭射来，而且一来就是两箭。 其中一箭射偏，步野没管，另一箭则被步野急挥月兹剑拍开。而后，步野只是冷冷地向那边房顶上的人看了一眼，并把剑架在了前面的柴宇靖的脖子上…… 都已经有人跳入天井了，看到这一幕后不由愣了一下。 “哒哒……” 红云可没减速，转眼间已是冲到了长廊的尽头，冲入了后方的花园。 那花园颇是不小，花坛、假山、树木皆有，不过这时候也已经从各个方向赶过来不下二十人，看到步野后直接逼了过来。 步野眉头微皱，轻喝一声“走”，红云便猛地提速，蹄下云气升腾，先是跃向了花园中的花坛，然后跃上假山，又跳到一棵树上，在树冠顶上奔行起来！ 这一刻，身在高处的红云和步野又一次出现了几乎全城人的眼中！ PS：欠的两章尽快补上。这种快节奏的打斗看起来有没有像看电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