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跳动的分值（第二章）
“什……什么事？”吕南抬起头来，看着步野那平静的面容，结巴了一下才道。 步野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平静地看着吕南，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 吕南心脏“嗵嗵”狂跳起来，他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混**的他怕，杀过人的他更怕。虽然他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步野，但是步野的那种眼神确实让他打悚，整个心里都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吕南故作洒脱实则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又结巴道：“怎……怎么了？有事你就说，要是有事让我帮忙，我绝不推辞。” 吕南的所有反应都在努力营造这样一种氛围，那就是他和步野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他在心中也一直将步野当成一个同伴。可惜，他的演技还不到家，强烈的心虚已经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也说的甚是费力。 而步野，依然没说话，还是平静地看着吕南。 那一刻，吕南忽地有种赤身露体站在人前的感觉，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能被人看到。 又何止如此？ 吕南甚至觉得，步野已经完全看透了他的内心，知道了他的所有小九九！ 自然也包括他对步野的咒骂和诅咒！ 吕南完全是无意识地“啊”了一声，同时向后退了一大步，面如死灰。 步野的表情还是没变化，就像看着的根本不是一个和他一样的人类，而是一团无足轻重的空气。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步野……”吕南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问道，两条腿中的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了，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直到这时还是只有吕南一个人在说话，那诡异的氛围早已笼罩住了所有人。 聂宁似乎把握到了一点什么，但又主动否定了，她从没在步野望向她的目光中看到过一点爱慕。于是这便说明事情已经超出了聂宁的想象，她也更为紧张。 对宋思诚、王昆来说，他们算是事不关己，可仍然紧张的手心里冒了汗。 杨明、戚宴宾俱是疑惑，想问却又忍住了，他们看得出来这时候步野并不想被打搅。 郭苏一会看看步野，一会看看吕南，努力推断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就算能想明白，他也肯定不会插手。 一片沉寂中，就在吕南心防完全崩溃，这就要哀告步野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也让众人帮他说说话之时，步野终于开了口。 步野只问了一句话：“那个黑老大的女人后来怎样了？” 吕南下意识地张嘴欲言，可嘴唇张了又合，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 这一刻，所有人都醍醐灌顶般一下彻底认清了吕南的真面目。 他负不了责！ 不止对那个黑老大的女人，对所有被他玩过的女人，甚至包括他的老婆，他都负不了责！ 而对一个女人来说，一个负不了责的男人就算再帅，再会花言巧语，分量又能比一个假**重多少？ 就这样一个货，怎么还有脸再去追求聂宁？尤其是聂宁已经被伤过一次！ 步野是一个仅存底线的人，他不会无故杀人，但真想杀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理由。 而他现在抛出来的这个，显然已经够了。 便在这时，步野忽然扭头望向了宋思诚，由于速度非常快，甚至带起了风声。 宋思诚完全没想到有此变故，再想反应时已经来不及移开目光，直直地与步野的视线对撞。 步野的目光是如此平静，没有怒意，更没有杀机。 但是，这目光却携着刚刚击溃吕南心防之势，几乎有山一般重。 宋思诚直觉得有一个天高的浪头迎面拍来，一下便让他完全窒息。 “噔、噔、噔”，宋思诚完全是下意识地连退三大步，最后失去平衡，“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步野那平静的话声也到：“还有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没有“不然……”，因为谁都能大体猜到不然怎样。 语毕，步野朝杨明、戚宴宾、聂宁点了点头，道了声“我走了”，便大步离开。 可哪怕步野正越来越远，坐在地上的宋思诚仍然两股打颤，心中越来越是害怕。若不是因为他毕竟三十大多，有了一些人生积淀，只怕要吓得**。 他终于意识到，步野是一个坏人，真能干出坏事的坏人！ 而他，竟然还敢以那种眼神偷瞄步野，嫌命长吗？！ 直到几秒钟后，同时被震慑住的杨明才撅了撅嘴，骂道：“这个土匪！” 只有她知道，她这一次说的土匪并没有一点修饰的成分，而是真的认为步野就是一个土匪。 …… 走远之后，步野召出自己的小世界，直接面朝里侧躺在了仙人掌林边上。 看着那一株株自残而死的仙人掌，他的内心越来越平静。 他不想死，但也不怕死。 平静中，他开始对照自己的世界和别人的世界。 很快他便得出结论，真的没什么好借鉴的。 如果他也回过头走其他人的那条按部就班的路，结果很可能是正分抵消负分，让他的分值变得更低。 现在，他只能在原有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如果他还可以往前走的话。 －180，－180…… 一个又一个小时过去，分值始终是－180。 眼前还有最后两个小时了，步野终于放弃，仰躺在流沙上，闭着眼睛开始思考他曾经思考的最多的一个问题：死亡。 死亡本身不可能，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真正可怕的是死亡之后那无尽的黑暗和虚无。甚至，连黑暗和虚无都没有，有的只是“什么都没有”。可世界仍然在转，别人还活着，时代还在进步，只是死的人已不可能看到。 但是，这只是唯物论的死。 而且，哪怕是在唯物论的规则上，对于那些永远都睡不够的人，死又何尝不是一种永恒的享受？ 更何况每一个活着议论死亡的人都没有死过，又怎知死后是什么样子？ 也许死，便是另一种生。 也许轮回真的存在，也许平行位面真的存在，还有一个个我生活在别的位面中…… 也许灵魂只是现在的科学还解释不了的…… 以前就有太多的也许，更别提现在又有了被红光抓来，癌细胞吞噬灵魂的经历。 那么，死亡究竟是什么？ 在人生的最后两个小时，步野再一次整合他的死亡观。 也不知过了多久，步野还仰面躺在仙人掌林边的黑流沙上，天空三十多米高处光线忽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变化只有一瞬，而且很小，甚至无法看清到底改变了什么。 可紧接着，天空中某种忽然出现了一片比小指甲盖还要小一些的暗影。那暗影才一出现便轻飘飘地向下坠落，并越来越为清晰、凝实。 漆黑晶莹，极薄的一小片，有六个对称的分支，每个分支上又对称地生着十二个更小的分支，好看，而且神秘。 而后，第二片暗影出现，形成了另一个漆黑晶莹的薄片，虽然不是六分支的，但也极为对称，好看。 然后是第三片，第四片…… 天空中稀稀落下起了小雪，漆黑、晶莹，神秘而又诡异的小雪！ 界元中的分值开始跳动，－181，－183，－185…… －197！ 分值一下下跳动，越来越慢，但依然逼近了－200大关，看形势明显可以超过！ 但是步野并不知道，他仍然在整合他那虽然没个确切结果，但已告一段落的死亡观。 就在这时，三十米的空中暗影忽然又起变化。 黑色的暗影中出现了第一个灰色暗影！ 开始有死气沉沉的灰色雪花落下，它们虽然也形状对称、漂亮，可却让人只看一眼就极不舒服。看着它们飘在空中，就像是看着尸炉中飘出的灰…… 可界元中分值的跳动却猛地变快！ －204，－208…… －227！ 空中暗影再变！ 这一次，出现的既不是神秘的黑色也不是死气沉沉的灰色，而是白色！ 第一片白色的雪花出现！ 不对，那并不是普通的白，而是散发着光芒的白，圣洁的白！ 那些新出现的白色雪花竟由内而外散发着圣洁的白光！ 一片，两片，三片…… 这圣洁雪花甚是稀少，远远比不上黑色的和灰色的，但是，它们却是那么耀眼，让人无法忽视。 步野所创造的诡异世界里，终于有了第一样正面的东西。 而界元中的分值，不仅没降，反而继续上升！ －233，－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