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巾帼志之乱世红颜在线阅读 - 第廿七章 提亲(下)

第廿七章 提亲(下)

    段婉曦自从景廉回京当日与郑泽慷分别,忙了一个多月,一直不得空再次相聚。【】好不容易赶上过年,有机会大大方方地去他家,却被jiejie打发出来,好生不解。在路上忍不住跟薛雨晴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景公身为宰辅,又是玄成面上长辈,于公于私,都该及早上门拜访才是。何以我几番提议,她却屡屡推托,偏要拣在恩师回京之时,却不是顾此失彼,缺了礼数?”

    薛雨晴怎么不明白段婉曦想的是什么,调侃道:“jiejie一向视礼教如粪土,怎地反比大小姐上心?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段婉曦脸一红,也知道瞒不过薛雨晴,便道:“我的心事,你最明白不过,何必掩饰?便要借机与玄成叙私又如何?况景伯父乃我衷心钦敬之人,夫人更如慈母一般。却不强似阴世师、骨仪二人?放着真佛不拜,倒先拜起土地城隍,岂有此理?”

    薛雨晴一听有理,低眉凝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已经猜到了段云娟的用意,忍不住抿嘴笑道:“大小姐知书达礼,岂能不知?她的醉翁之意,我便晓得几分,可笑jiejie兀自蒙在鼓里。”

    段婉曦忙问道:“是何用意?”

    “jiejie当真不知?”薛雨晴故意卖着关子。

    段婉曦急躁道:“你休要这般阴阳怪气,惹急了我……”

    “惹急了便怎样?”薛雨晴恃宠而骄,接口便问。

    段婉曦作势要打,薛雨晴却有恃无恐地摆出一副“我就是不说,你能怎么样”的架势。段婉曦无奈,只得改口道:“便教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这也能威胁我?薛雨晴被逗乐了,捧腹大笑不已。段婉曦急了,挥起拳头雨点般打了过去,定要逼薛雨晴如实招供。薛雨晴哪里吃她这套,一边作势躲避,一边继续调侃道:“难得比jiejie聪明一回,便打死我,也是不肯说的。”

    段婉曦真拿她没办法,只得停手,板起脸道:“你便有恃无恐作践我罢。往后再不理你了。”说着负气地撇向一边。

    薛雨晴从未见段婉曦对自己生气过,也不知她真的假的,还真有些怕了,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且问你,若去景府拜年,你是做女装打扮,做男装打扮?是段氏小妹,或是汤公麾下穆小将军?”

    “自然是女……”段婉曦刚要脱口而出,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打住,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问题。若还做男装打扮,她一个外人,在这种礼节性场合至多陪席而已,又怎能喧宾夺主?若以女儿身示人,且不说怎么冒出来的不好解释,就算自圆其说,以景廉敏锐的目光,和从前见过的穆清一对比,势必令他起疑深究。看来真是自己考虑不周了。但薛雨晴捧腹大笑,还抵死不说,断然不会只是为了这点原因,便改口道:“区区小事,jiejie尽可明言,你又何必故作神秘?必定另有缘由。还不快说?”

    薛雨晴无奈,只好捡了根枯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提亲!”段婉曦脱口叫了出来,恍然大悟,“原来jiejie打发我来,竟自上门提亲去了。我却兀自蒙在鼓里,当真糊涂得紧!”她心花怒放之下,搂着薛雨晴笑道:“好meimei,方才错怪了你,jiejie给你赔个不是,莫要生我气了。”

    薛雨晴故意挣脱,撇了撇小嘴作色道:“这般见外,我才生你气呢。”

    姐妹俩正调笑间,只听得远处一人朗声笑道:“二位这般欢欣雀跃,必有喜事盈门。山人孤陋寡闻,可否见告?”

    段婉曦、薛雨晴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登时喜出望外,叫了声:“恩师!”“义父!”飞也似的迎上前去。

    来的正是彭鼎辉、彭杰父子。彭鼎辉本已对朝廷心灰意冷,此番从儿子口中得知自己的得意门生和部下破获宇文述案,铲除jian党,欣慰之下,自觉中兴有望,便欣然同彭杰一道进京。远远地见到姐妹俩调笑,忍不住主动打起了招呼。

    段婉曦、薛雨晴上前拜见了彭鼎辉,薛雨晴把两个月前在华阴县城遇到官兵解囚的事简单说了,又道:“当时情势紧急,女儿只得连夜赶去报信。不辞而别,望父亲恕罪。”

    彭鼎辉笑道:“为父用兵多年,岂不知救兵如救火?但恐汝年幼力薄,或有闪失,因此挂念。今见你二人完好无缺,又建此大功,已是不胜之喜。岂有见怪之理?”

    彭杰对两人道:“此番二位贤妹深入虎xue,智斗jian党,巾帼风采,不让须眉。父亲得知,好生欣慰。”

    段婉曦道:“婉曦能有今日,全赖恩师指教之功,终生难报。”

    彭鼎辉笑道:“汝等为国除jian,倒是为师托福沾光,何功之有?适才见你二人言笑晏晏,想来另有喜事罢?”

    彭杰道:“师妹在京,想来别无喜事。莫非与玄成兄好事将近乎?”

    段婉曦脸一红,低下头去。薛雨晴却捂着嘴吃吃地笑了。彭鼎辉见状,就知道彭杰所料不虚,大喜道:“正明与泽清素有不睦,非国家之幸;正宜借此良缘,冰释前嫌。不知可请了媒人提亲么?”

    薛雨晴道:“女儿只是胡乱猜测,今日一早,大小姐便打发我二人出城迎候父亲。想来此时已在景伯父府上了。”

    彭鼎辉笑道:“定是为此。为父素不贪他人之功,然今日之事,却非分一盅谢媒酒不可。”便转身上马,带头奔景廉家而去。

    四人入城,很快便来到景府门前下马,请门人通报。恰好遇着郑泽慷出门,段婉曦见他面带不悦之色,便上前问道:“玄成兄何往?”郑泽慷见是彭鼎辉父子,忙上前见了礼,答道:“恰才有私事外出,乞恕郑某失陪之罪。”

    段婉曦本不愿进去落个喧宾夺主的尴尬,恰好抓到这个话茬,接口道:“小弟亦有要事特来寻兄,且借一步说话。”郑泽慷也正有话与她说,便拜辞彭鼎辉父子,与段婉曦一同离去。

    景廉正在里面款待段云娟等,听说彭鼎辉到了,连忙与妻儿一同出门相迎。彭鼎辉一见面就拱手笑道:“泽清兄喜事临门,鼎辉可来迟否?”

    景廉愕然问道:“何喜之有?”

    彭鼎辉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闻兄将与汤公结亲,佳儿佳妇,岂非千万之喜?”

    景廉这才知道彭鼎辉说的是郑泽慷的亲事,纳闷道:“恰才方议此事,正待请人占卜。正明初至,如何便知?莫非有未卜先知之术?”

    彭鼎辉故意道:“夜来蒙月下老人托梦相告,贵府将有良缘,是以先知耳。”

    景廉正色道:“正明戏言耳。公行兵半生,怪力乱神之事素来嗤之以鼻。若非熟知内情,必是有人私下告知。”

    彭鼎辉笑道:“别来多时,泽清兄目光如炬,不减往昔。”便叫过薛雨晴来,拜见了伯父,又指着她说道,“小女雨晴自幼父母双亡,蒙段氏恩养,与汤公千金为伴。闺中姐妹,自然无话不谈。”

    彭鼎辉点到为止,景廉心里有数,自然释怀。请彭鼎辉父子坐了,又打量了一下薛雨晴,又道:“吾观令爱伶俐佻脱,纯真无邪,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迟夫人所言不虚。适才已交换庚帖,正欲择吉日占卜耳。”

    彭鼎辉道:“要何吉日?如此金玉良缘,只消两厢情愿,六礼不废,又何必求神问卜?早日请媒人下定要紧。”

    景廉道:“婚姻大事,总须依礼而行,岂可草率?正明初至,何以如此急切?莫非女方反倒赶着男方不成?”

    彭鼎辉笑道:“鼎辉急欲玉成此事不假,但为兄与汤公早结秦晋之好,冰释前嫌,齐心协力,匡扶社稷。国运攸关,安得不急?”

    “一桩儿女婚事,竟与国运攸关?”景廉沉吟半晌,细细咀嚼着彭鼎辉这几句话,又想到段云娟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这桩婚事确实意义非同寻常。他本来尊重夫人的意见,都换了庚帖,余下的不过是最后确认和走程序的问题。不想彭鼎辉又来催促,甚是心急,不由得感到反常,又陷入疑虑。直到彭鼎辉再次强调两家结亲于国家的裨益,这才打消了疑虑,抬头注视着彭鼎辉,问道:“如此说来,此番亲事可结?”

    彭鼎辉坦然道:“可结。”

    “可结?”

    “可结。”

    “果真可结?”

    彭鼎辉仍然是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可结!”

    景廉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道:“如此,老夫唯有从善如流,将此谢媒酒敬与大将军。”言毕,两人同时抚掌大笑,就此定下亲事。景廉叫来管家,命他草拟一份礼单,采办齐全,作为文定之物,托彭鼎辉为媒人,择日前往太原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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