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段婉曦的名节（上）

    史重训终于顺应众望，即位登基，首倡义兵入京勤王的段思廉自然从叛首一跃而成为拥立新皇登基最大的功臣和平定天下所倚重的柱石。史重训下令，为安定局势，京畿所有兵马暂由段思廉同一节制。段思廉对守卫大兴城的十二卫军和两万骁果部队进行了统一整编和换防，京师十六门防务正式由义军接管。随着一系列临时措施的出台，京畿治安初步稳定，民众生活很快恢复了安堵。

    登基大典之前，段思廉又做了几件消除恶劣影响的事。一是抚慰阴世师、骨仪的家属。当初李仲文、向善志两人为替段宇飞报仇，擅自带兵寻仇，致使骨仪自杀，向善志甚至带人杀害了阴世师的五个儿子，段婉曦救援不及，一怒之下将二将告到段思廉处。段思廉准备将向善志处斩，但念其在关中举兵响应之功，只罢免其所封车骑将军之职，所部由迟进雄直接统率；李仲文罪过较轻，降职留用。段思廉派人寻访骨仪家属，和阴世师的妻妾一起，由苏冰心好言抚慰，并赠予金银、粮食、布帛等钱物，供他们颐养天年。

    二是安抚民心。从元宵夜闹京师半年来，关中战乱不息，百姓多受惊扰，还有不少家属住在城里的官兵死于战火。段思廉派刘弘毅、苏冰心同袁乔、高文通、郭崇等官员接洽，张榜安民，就元宵夜闹京师以来给大兴城军民及其家属带来的惊扰、伤亡公开致歉，并逐一清点死伤之户，向其家属发放抚恤金（多数是死伤官军家属），免除一定徭役。经过三个多月努力，终于让死伤将士的家属得到了安慰，稳定了民心。

    三是对左翊卫旧部将领进行职务调整。为了彻底消除阴世师的影响，段思廉命卫孝节、田雄分别代理左右翊卫大将军，兼掌十二卫军，对阴世师留下来的一干军中将领进行职务调整，调离原来岗位，进行思想整顿，增强了对军队的控制，稳定了军心。

    段思廉对以上事务的处理，体现了一个仁者的胸怀。但段思廉毕竟是个人，也有以权谋私的时候，特别是面对害子仇人的时候。

    段思廉率义军进入大兴城，有一个人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准备结束这最后的黑暗。他就是段婉曦的心上人，郑泽慷。自从段宇飞死后，郑泽慷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他暗自下定决心，为段宇飞而活，亲眼看着义军入主大兴城。当他完成了这个心愿之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回到吏部衙门自己的起居处，给段婉曦父女和景廉夫妻留了书信。然后，他拿出私藏已久的毒药，准备结束自己“罪恶”的一生。

    千钧一发之际，罗大刚的亲兵柱子奉段婉曦之命赶来，迅速打掉了他手里的毒药，并将其绑了起来。可是没有段婉曦的吩咐，柱子不知道“控制”郑泽慷之后要如何安置，只好将他押往营中，准备交给段婉曦处置。不巧让刚刚回营的段思廉给发现了。段思廉追问缘由，柱子答不上来。段思廉又追问随行的段云娟，段云娟见瞒不下去，这才把郑泽慷元宵节告密，为阴世师献计突袭三原县，间接导致段宇飞惨死的前后和盘托出。

    不提万事皆休，段思廉一听说段宇飞的重伤和被俘，都是郑泽慷所导致的，勃然大怒，二话不说，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将郑泽慷诛杀于当地。段宇璜和段云娟兄妹急忙掣住段思廉的手臂，求情道：“父亲息怒！玄成是婉妹挚爱，若是杀了他，婉妹定然痛不欲生。求父亲高抬贵手，放过玄成吧！”

    段思廉怒道：“此人忘恩负义，害我爱儿惨死官军之手。我岂能饶他！”猛地甩开兄妹二人，一剑就往郑泽慷颈中斩落。郑泽慷惨然一笑，闭目受死。

    “父亲！”白影一晃，一个人已经扑在了郑泽慷身上，将他挡在身下。段思廉看清是女儿段婉曦，猛地收住了手，难以置信地问道：“婉儿，你也要为他求情？”

    段婉曦回过头来，青丝垂地，身上半披着月白色睡衣，衣襟敞开，酥胸半露，光着双脚，跪在段思廉面前叩首哀求道：“父亲，你不要怪玄成。他也是各为其主，没有办法呀！你能宽容阴世师，为什么就不能宽恕他呢？”原来段婉曦累了一天，刚刚回营沐浴更衣准备歇息，一听jiejie派人来报，父亲追问郑泽慷的事，就知道大事不妙，衣衫不整地赶来求情，正好遇上段思廉剑斩郑泽慷的一幕，情急之下不顾男女之嫌就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