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虎牢大战（四）

    汤军发动进攻之时，窦融正在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安排撤退和埋伏。岂料汤军动作如此迅捷，他除了紧急下令警戒外，还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前军的防线便被彻底撕裂。传令兵还没出发，罗大刚的骑兵前锋已先杀到跟前。后面的近卫亲军急急要上来护驾，却被聚在窦融身边吓得手足无措，上下乱走的官员们给挡住了去路。窦融大怒，喝令全体文官退开，自己和曹氏指挥近卫亲军数千人，乱箭齐发，射死射伤了汤军数十骑，近卫军将士们又奋勇搏杀，罗大刚兵力毕竟有限，在遭到顽强抵抗后攻势顿挫，一时倒也攻不上去，打成了个相持局面。

    薛施雨跟随在罗大刚身边，见两军陷入胶着，知道情况不妙。若是被窦融拖上一阵子，外围嫡系各部反应过来，合兵围攻，中路这一千五百骑兵必然陷入重围，急忙对罗大刚道：“大刚哥，敌兵人多，不能这么耗下去了！”

    罗大刚道：“说的是。你有什么主意？”

    薛施雨道：“擒贼擒王，专找他们的头目，全力扑杀。”

    “这事交给我，你速去找元帅，请她派玄甲军增援，撕裂敌军的防线！”罗大刚话音刚落，立马捕捉到夏军中一员身着将官铠甲的紫袍头目，便招呼身边的柱子和十几名亲兵：“弟兄们，跟我来，目标，穿紫袍的敌将！”说着便带人一阵旋风般地杀了过去。

    薛施雨刚要回身，只听一人大声叫道：“队长小心！”飞身过来抱着她连人带马扑倒在地。薛施雨急忙挣扎开时，身边两名骑兵已被夏军**支流矢射中身亡，抱住她的勇士左臂上也中了一箭，正是龙向风。原来薛施雨因甲下穿了白袍，被夏军中一名头目发现，集中箭矢射来。龙向风、李大亮等弟兄被临时分到罗大刚麾下参战，就在她不远处，正巧发现，龙向风顾不得许多，飞身上前将薛施雨扑倒，以自己的身躯护住薛施雨，又替她挨了一箭。这才让薛施雨同死神擦肩而过。

    “向风，你伤得怎么样？”薛施雨抱着龙向风，关切地问道。

    龙向风挣扎着道：“被狗咬了一口，不碍事。队长，你快去找元帅，不要为了我耽误时间！”

    薛施雨好生为难，和段婉曦一样，她无论如何不能丢下舍身救己的战友。但战局瞬息万变，又怎能不执行罗大刚的命令？

    正为难间，几声战马嘶鸣，段婉曦、胡敬德、燕无双率玄甲军前队二百来人，秦琪、何娟率雁翎队数十女兵率先赶来。薛施雨放下龙向风，上前简要汇报了战况。

    段婉曦让燕无双下马给龙向风处理箭伤，战局放眼全场，很快在人海中捕捉到一个身披金甲，身形魁梧、正挥着宝剑指挥冲杀的夏军大头目。在他身边不远处，还有一名银甲女将，也在努力指挥拼杀。在战场上，铠甲往往是地位的象征，放眼整个夏军，除了统帅窦融夫妇，还有谁能有如此尊贵的身份？段婉曦如获至宝，便叫上诸将，聚拢过来，指着远处的金甲、银甲敌将，道：“身着金甲者，必是窦融无疑。大家不要恋战，跟我杀开一条路，直取窦融！杀！”

    玄甲军将士身经百战，对于擒贼擒王之道十分熟悉，不用段婉曦多言，胡敬德、翟长孙把槊一招，带着人马就冲了上去。薛施雨把龙向风交给两名女兵照料，和燕无双翻身上马，带了秦琪、何娟等人，也紧跟着直扑窦融。玄甲军的攻击战术炉火纯青，雁翎队的女兵们举起连弩，与身负强弓的骑射手们乱箭齐发，一派射倒前方阻拦的夏军，其余将士紧接着刀砍马踏。窦融的近卫军虽然悍勇，怎奈汤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用有限的马匹和精良武器，实现了火力与突击力，单兵勇猛与集体战术的完美结合，爆发出无比巨大的威力，在夏军之中纵横驰骋，神挡杀神，佛挡**，所到之处，夏军无不死伤惨重。很快，汤军精骑就撕开了近卫军所组成的防线，逼到了窦融夫妇跟前。

    窦融见那一股黑甲骑兵如同一阵旋风般地杀到跟前，连自己的近卫军都抵挡不住，心中无比震撼。天哪，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太不可思议了！当年也曾与杨义臣、张士雄所率邢军劲旅对阵，今日一见汤军，却又天差地别。

    窦融见汤军势大，难以抵挡，无奈只得和曹氏率剩下的近卫军，边打边撤，退到东面一座小山坡上，依托地形进行顽抗，一面命力士挥舞大纛，招呼两翼埋伏的董康买、高雅贤和其他各部前来支援。

    大纛挥动，很快西南、正南、正北三个方向都有了回应，三支骑兵如利剑般，劈波斩浪，踏阵而来。窦融心中一喜，循声望去，只见征尘影里，五六员虎将一马当先，勇不可挡，各率数百骑兵奔腾而来。看那旗号时，哪里是自己人？分明是汤军的骑兵！西南方向来兵最近，为首大将侯世昌，舞刀拍马，所向披靡。正南两员大将，乃是程子谦、徐天骐；正北方向，便是史大奈、吴信。中路近处又是罗大刚和玄甲军诸将，势不可挡地杀将过来。时郑将郭士衡率部数千作为联军参战，不及撤退，已被罗大刚冲到前头，断了去路；后面又碰上美髯公王著领兵杀来，大喝道：“贼将休走！”郭士衡胆寒，只待要走，却王著马快，赶到身后，照头一刀，连头带肩砍为两段。数千郑军被汤军杀得只剩百余人四散溃逃。而董康买、高雅贤两支伏兵，不用说，早撞在汤军枪口上，被踩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指望不上了。

    汤军三路骑兵迂回包抄，相互配合，已对窦融的中军形成合围之势，只剩下东面汤军人少了。窦融见败局已定，长叹一声，叫了曹氏，趁着汤军尚未完成包围，撇下大纛，率数百亲兵向东夺路而逃。翟长孙一马当先，赶到窦融大纛之下，一刀砍断。段婉曦正担心夏军多数向东溃逃，恐窦融败得不彻底，再聚众卷土重来。见翟长孙砍断大纛，突来灵感，便叫：“敬德，月娥姐，四妹，五妹，你们率本部骑兵，轻装追击窦融夫妇，务必生擒！”

    “是！”胡敬德等四人得令，招呼本部骑兵，卸下厚甲，朝着窦融夫妇逃奔的方向穷追而去。

    “大刚、长孙、怀英、彦云，你们与我携帅旗，赶在夏军溃兵之前，将他们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