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唯大丈夫能本色
段婉曦见自己三言两语便让这个桀骜不驯的天下第二号反王诚心归降,喜出望外,连忙上前扶起二人道:“贤夫妇不必多礼,你们是婉曦父母辈,如此岂非折杀我了?快快请起。从今往后,我们便是自家人了。从前的过节,就此一笔勾销。”她取过一支箭来,“若有重翻旧账,事后清算之举,有如此箭!”“啪”的一声,三尺长的箭杆被一折两段。 窦融见段婉曦爽快利落,说做就做,心中更是佩服。又对段婉曦道:“我军伤亡将士,尚请殿下好生安置。” 段婉曦的回报也是十分现实:“夏王放心。我已命人将两军阵亡将士记录姓名,择地安葬,待河北归顺之后,由朝廷出资抚恤家人。伤员与我军一般待遇,遣医官治疗,派人照料,康复后送回原籍。七万俘虏和降卒,就地释放,让他们各归乡里,与亲人团聚。” “窦某代河北父老,敬谢殿下!”窦融感激无地,再次和曹氏双双下拜。段婉曦急急扶起,连声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夏王再如此多礼,那就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窦融道:“河北百姓之福祉,皆托殿下所赐。窦某情出真心,这一拜请殿下务必身受。” “好了好了,夏王好意,我心领便是。请!”段婉曦请窦融夫妇上了马,并辔返回虎牢关。杜君雁方从洛阳前线赶来,见段婉曦已经大获全胜,大喜,接着一行人便上关来,关上早备下酒宴,为凯旋将士庆功。段婉曦让各部将士自行去饮酒庆贺,自己同窦融夫妇、杜君雁并诸将一同入席。 宴席设在中军帐前的开阔地上,简单地铺设了十几副案几和坐垫,案几上摆的不是平时用的酒盏小杯,而是大碗。下酒菜也没有什么美食,只是简单的做了些猪羊rou烤熟,配上刀叉,这就是将军们的待遇了,与普通士兵相比,没有太大的区别。 段婉曦斟了一碗酒,对窦融道:“战事刚刚结束,军中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粗食薄酒,委屈夏王了。” 窦融忙道:“殿下说哪里话来?窦某本是阶下之囚,殿下奉为上宾,已然受宠若惊。怎敢挑剔?再者窦某平日粗茶淡饭惯了,便是rou食,一年也吃不上几回。此间有酒有rou,对窦某而言,便是山珍海味。”他和曹氏举起酒碗,对段婉曦道,“我夫妇借花献佛,先干为敬!”仰头便将一碗酒咕噜噜地喝了下去。 “真乃爽快之人,婉曦奉陪!”段婉曦说着,也和众将举碗一饮而尽。接着,段宗扬以下诸将轮流敬酒,各干了一碗。一轮劝酒过后,窦融起身对段婉曦道:“殿下厚恩,窦某无以为报。河北郡县数十,皆是治下,殿下若肯放我夫妻一人返回河北,便晓谕部众前来归顺,以为进身之报。不知殿下尊意如何?” 段婉曦大喜道:“此事若成,不但大汤可兵不血刃而收河北,河北百姓亦可免去兵火之灾,夏王也为平定中原立下了不朽之功。一举三得,我岂有不从之理?贤夫妇不必留一人在此为质,便请同归河北,收拾部众前来。婉曦在洛阳城下,恭候大驾!”想了想,又道,“不过在回河北前,还有一件大功相赠。夏王可愿领取?”
窦融问道:“可是要劝降王唯岳?” 杜君雁道:“是,但不尽然。王唯岳坐困孤城,粮尽计穷,要压倒他,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这根稻草就是夏王。但我素知王唯岳为人,夏王若告之投诚之事,复劝其出降,老贼必恼羞成怒,作困兽之斗,涂炭洛阳生灵。但王唯岳骨子里又是个惜命之人,若目睹夏王成为我军阶下之囚,必然心慑胆寒,走投无路之下,主动出城投降便大有希望。” 曹氏道:“明白了。你们是要我夫君以俘虏的身份到洛阳城下,威逼王唯岳出降。” 段婉曦道:“正是。不过如此一来,就要委屈夏王坐一下囚车了。而且恐怕对夏王的声名……” “哈哈哈哈,”窦融爽快地笑道,“原来为此。窦某被擒之人,这条命本是拜殿下所赐,纵然捐躯也在所不惜,何况声名?个人声名固然贵重,但天下千万苍生之福祉,岂非贵重万倍?至于坐囚车,更是不值一提呀!窦某愿效犬马之劳!” “壮哉!”段婉曦赞道,“唯大丈夫能本色,婉曦佩服!夏王为大汤建此二功,我想朝中再也不会有人拿你当俘虏看了!” “能为天下苍生尽绵薄之力,窦某虽死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