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十八节 鄙视
贾母跟王夫人两个都盘算了很久,当天午睡都没有睡好,所以晚上的时候,都推了。反而是贾宝玉跟史湘云两个,本来就会闹腾,又有个愿意在贾宝玉头上花钱的薛宝钗,他们和住在园子里的李纨、探春、薛宝琴、李纹李绮几个等日落了、大观园的正门偏门角门都关了,都来到了贾宝玉的怡红院,为贾宝玉庆生,又是喝酒又是击鼓,闹了个半宿,第二天好几个都没有起来。 不过,这跟邢岫烟和惜春两个没有关系,谁让他们跟着贾母住在前头,没住大观园呢? 贾母在小儿子家里住了七八天,直到月底,贾玖亲自来接,方才带着邢岫烟和惜春回去了。宫里的贾元春赐下端午节礼,只有贾政王夫人这边的,没有贾赦这边的,甚至连贾玖贾倩贾清几个都没有,贾玖也不在乎。 横竖他们已经分宗了,就是贾元春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也跟贾玖没有关系。 反而是长乐公主,对此十分不满,在端午节后出来避暑的时候,找上贾玖,才说了没几句话,就忍不住就跟贾玖说起了这事儿:“你应该知道了吧?那个贤德妃的端午节礼的事儿?” 贾玖从咬着丫头剥好的、道门送来的杨桃,道:“怎么了?” 长乐公主道:“节礼啊节礼!就是那个端午节礼!那个贾元春,这府里的老太太是他的祖母,那个王氏是他的亲娘,这也就算了。可没看他给自己的亲伯父,也没跟亲伯娘,倒是给那薛家的薛王氏送了节礼。甚至那个薛宝钗得到的东西跟你堂弟是一模一样的,反而是那个史家姑娘和他的亲meimei、还有其余的姑娘们一样,都比那个薛宝钗少了两件。” 贾玖道:“这有什么的好生气的。” 长乐公主恨恨地挪过来,在贾玖的身上点了点,道:“这才是我要说的呢!你们两家虽然分宗了,可是他那园子你就没有出银子?京里长耳朵的人都知道,他那个园子。你出了至少一千万两银子的财货。可以说。不止那个园子建起来了,就连他娘和那薛家都喂饱了。就你什么都没有!” 贾玖道:“这样不是很好?京里的人都知道,我对他已经仁至义尽。将来他有什么事儿,我也可以当做全不相干。” 长乐公主听了,这才笑了:“可不是。听说这个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听错了。可是他偏偏振振有词。说不结交外官什么的。可是谁不知道,根本就是人家看不上他罢了!还往脸上贴金。” 贾玖道:“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其他的娘娘家里……” 长乐公主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这话传扬开去,没有人不恨他的。这年头,宫里的妃嫔们。谁不是正经的官家小姐选进来的?谁家不是高朋满座,谁家不是诗礼之家、簪缨之族的?家里做官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满床笏可不止当年的郭子仪!也就他。一家子的罪人,就是粗使的宫人也瞧不起他。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贾元春是个有口无心的。跟史湘云有些相像。别的不说,就说省亲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那是他一个妃子可以说的?还用了一个十分暧|昧的词——不得见人的地方! 原先贾玖还没留心,后来听说了,就知道贾元春虽然还是皇妃,却也差不多了。 他当初进宫,又不是皇帝逼他进的,是贾政王夫人把他送进去的。如果真的不想进,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再跟别的人家的姑娘一样,求了上面的恩典,自行聘嫁,也不是没有先例在?宫里有的是人,也不缺你贾元春一个奴才,既然自己选择了进宫,又何必弄得好像被逼迫一样? 再者,你贾元春又不是没有出来过。之前皇后娘娘还开恩,让你回家去了呢?那个时候的贾元春,身上带着女史的女官官位,年纪也不是很大,正正好的十八岁。就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家里适龄的孩子少,可是每年科举取士的能人也不少。若是不想进宫,完全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堂堂正正地嫁出去。好歹也是个正经娘子、官家太太。 可是贾元春偏偏使劲了手段又回到宫廷,如今再来说这个,哪里不叫人恶心的? 不止那些宫妃,就连长乐公主也觉得恶心,更不要说当今万岁了。 长乐公主可是十分清楚,打元宵佳节之后,自己的父皇就再也没有召见过贾元春了,更不要说踏进凤藻宫一步。 现在的凤藻宫,跟冷宫也差不多。 端午节又来了这么一遭,不止是皇帝,可是把宫里所有的宫妃都得罪死了。 只是,让贾元春失宠容易,要杀他,或者让他死去却并不容易。无论是贾玖还是长乐公主,抑或是其他人,大家都知道,贾元春明着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伺候皇帝的人,其实他是太上皇的人。因为太上皇的面子,也因为太上皇对皇帝施加的压力,贾元春才得以安生。 只是,…… “只是那位大jiejie,绝对是那种不作不死的主儿。” 贾玖喃喃地道,不想,被长乐公主听了个正着。 长乐公主连忙道:“可不是。现在,宫里的人都在赌,这个贤德妃还能够蹦跶多久。还有人开了赌局呢。” 贾玖想了想,道:“如此,帮也下个注,明着就说他能够蹦跶三年,暗着么,就说三年之后,太上皇依旧健在。” 长乐公主听了,愣了愣,良久才微微叹息,道:“若是父皇知道这个,只怕又要彻夜不眠了。” 贾玖答道:“不是常有的事儿么?” 长乐公主道:“真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和皇祖父会变成这个样子。” 贾玖道:“我想好奇这个的,应该不止一人。只是这天家父子之事,没人敢多嘴。尤其是太上皇积威甚重,而万岁又是当今。” 长乐公主闷闷地应了一声。 见长乐公主兴致不高,贾玖也只是挑了挑眉。道:“对了,我记得万兽园里的比熊快生了?” 长乐公主一愣,立刻支起了身子,改成半趴在地上的样子,道:“你怎么知道,上林苑的万兽园里面有比熊?” 贾玖道:“不过是听人说过罢了。” 长乐公主道:“原来如此。这比熊看着乖巧可爱,可实际上脾气大着呢。好几个驯兽的太监被他们给伤了。倒是有个训狮女。惯会伺候这些猛兽。听说,如今的那些比熊都归他管着呢。” 贾玖道:“我听说,这比熊大多都是在六七月里产子的。也不知道真假。若是能成。我想要几只小崽子。” 长乐公主道:“这倒是不难。我回头吩咐一声便是。可是你这里没有竹子,只怕不好养。” 贾玖答道:“不是我要养,而是打算用来送人。” 长乐公主一听,脸上立刻放了下来。这声音也阴沉了几分:“你要送给谁?” 贾玖答道:“自然是我那表妹。林大弟弟眼看着就要科举了倒是用不上。林meimei、林二弟弟、林三弟弟、林二meimei,一人一只的话。少说也要四只呢。” 长乐公主道:“你倒是记挂着他们。” 贾玖道:“也许是最后一回啦。我也十五岁了,来年十六岁。大选过后,在家的日子就更少了。我就是想护着他们,也只到今年罢了。你看着好了。等大选开始,我这里还没进宫门,那头我们老太太就想着把我那个堂弟叫回来了。我那个堂弟。最是混账,偏生林meimei又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就是被冲撞了,只怕也是个不敢轻易开口的。比熊的力气大,长得也不慢。只要养得好,有只比熊在他身边守着,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折腾,难道还有人能跟只畜生计较?我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个了。” 长乐公主听了这才不说话了。 他很清楚,贾玖说的是实话。因为贾母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他高兴,或者他心头有什么想法,他可不管什么规矩、礼数呢,在他眼里,家里的儿孙都必须顺着他。可是那个林黛玉可不是贾家的人,真要顺着贾母的意思,他自己的名声被毁了是小事儿,若是害了林家百年清誉,害得自己的弟弟不能科举,那才是大事。
长乐公主虽然不喜欢贾玖把心思花在别人身上,可是他不得不说,这种防范于未然的事儿还是有必要的。 只是想到那个贾宝玉单薄的身子,再想到拍飞贾宝玉的比熊圆滚滚的英姿,长乐公主就觉得,那画面真是充满了喜感。 长乐公主想了想,道:“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回头,我就跟皇祖父和父皇说一声。想来,以皇祖父的仁慈和父皇的宽宏,必定不会愿意看到臣下鞠躬尽瘁之后留下的孤女落得没有结果的地步。只是你这丫头,好歹也把心思留点子在我身上啊。”说着,忍不住点了点贾玖的心口:“你这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位置?” 贾玖笑道:“臣女的心,公主殿下会不知道?” 长乐公主听了,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他道:“罢罢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纠缠这些了。我切跟你说,北面那边……” 如今的贾玖跟长乐公主在很多地方,利益是一致的,尤其是在北面的庄子上,更是如此。长乐公主也十分清楚,北面的这些庄子,说是他跟兰陵长公主、嘉善长公主两位姑姑联合起来弄的,可实际上,根本就是贾玖把自己的那份让出来,让给这两位姑姑的。即便两位姑姑基本不干涉这些庄子的事儿,可总有人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指手画脚。 长乐公主真是烦透这些人了。他可不管这些人是他的皇祖父还是他的父皇安插|进|来的,只要有人捣乱,他都是一概撵走了事。 他的这种做法,有人说他天真的,也有人嫌弃他,还有人在太上皇或者是皇帝的耳朵边上说三道四的。 那个贾元春就是其中之一。 长乐公主也不知道那个贾元春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根本就是个疯子,居然在皇帝的耳朵边上说,自己有异心。 自己有异心个毛! 自己乃是皇家公主,皇家就是他的娘家,跟贾元春一心为自己的娘家谋划一样,难道他长乐公主就愿意看到自己娘家不好? 再者,自己也没有个婆家,身边的人也是宫里出来,或者直接就是皇帝委派的,更甚者,自己连夫婿都没有,更不要说孩子了。长乐公主就怎么都想不明白了,这个贾元春是怎么得出结论,说自己想做皇太女的? 这宫里,还有人不知道自己已经畏男如虎了? 和亲的事儿,是朝廷的污点,也是长乐公主一辈子的噩梦。即便是如今好了许多,可是每到夏天的时候,长乐公主还是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所以,长乐公主才会来找贾玖。 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皇帝都深知这一点,也对长乐公主充满了歉疚,所以也默许了这件事情。 在长乐公主看来,那个贾元春根本就是疯了,没事找事儿地闹腾。 贾玖是郡君又怎么了?人家有本事,能够从千军万马中把他带回来,还为他报了仇,就冲着这个,长乐公主就能记一辈子。更不要说,贾玖能够得到道门的认可,那也是他的本事。 贾元春自己没本事,也没脑子,家里还有一堆只知道闯祸、拖后腿的主儿,还能怨谁? 难不成,他会遭遇那些,是贾玖害的?还不是自己作的? 他道:“罢罢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纠缠这些了。我切跟你说,北面那边……” 如今的贾玖跟长乐公主在很多地方,利益是一致的,尤其是在北面的庄子上,更是如此。长乐公主也十分清楚,北面的这些庄子,说是他跟兰陵长公主、嘉善长公主两位姑姑联合起来弄的,可实际上,根本就是贾玖把自己的那份让出来,让给这两位姑姑的。即便两位姑姑基本不干涉这些庄子的事儿,可总有人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