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似故非故
赵玄跟在后面,虽然这里基本都是女人的衣服,可以他的眼光看来,确实不赖。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笑脸相迎,道:“我们店里有各种颜色款式的衣服,小姐相中哪件,可以到里屋试试。 随心一排排的看过去,还不时伸手摸摸,半响才抬起头问道:“老板,你这衣服是自己做的吗?” 老板忙笑道:“这些都是贱内拿着图纸亲自找绣房做的,您瞧瞧这做工,小的敢保证就是宫里的也做不出来……” 他这话倒不假,宫里的衣服胜在料子好,做工却保守,随心点头,道:“那可否让夫人出来一见。” 老板也算见多识广,观随心的神色,她应该是看上了夫人的手艺,这位小姐仪态不凡,定是名门闺秀,可是单大生意,立时笑的满面春风,道:“两位稍后,小的这就唤贱内出来。”说完也不避讳店里有人,直接进了里屋。 不到片刻功夫,里屋的布帘被掀开,一个华衣素裹的女人走了出来,女人三十来岁,姿色上乘,发髻简洁又不失别致,上插精巧的钗饰,这应该就是老板娘了。 老板娘抬眼看过来,笑道:“这位小姐……”她却突然停下,脸上的笑意凝结,眼睛只盯着随心的脸不放。 原来,自店老板离开,随心就将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想不到老板娘这么快就出来了,也没来得及戴上,随心虽美,但老板娘的表情也太怪异,并不像惊艳,倒像被吓着了。随心诧异,与赵玄对视一眼,赵玄眼里却全是提防,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快速拉上随心的面纱。 女人这才回过神,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道:“实在抱歉,小姐长得太像奴家的一位故人。” 随心心中一惊,和自己相像,莫不是?便问道:“夫人的故人年纪多大?” 老板娘却忽又燃起希望,以这位小姐的年龄,虽不可能是她,但若是……忙道:“敢问小姐的母亲贵姓?” 随心一惊,京城之中并无人知晓自己母亲的身份,她的表情又不像作假,难道认识母亲,心中犹然一喜,面上却不紧不慢,道:“家母娘家姓谭。” 赵玄只是隐隐知道随心的母亲叫玉姑娘,却不知名字,原来她姓谭。 却听老板娘惊呼:“闺名可是谭灵玉?” 随心浑身一震,她果真认识自己的娘亲。 赵玄见随心似乎情绪激动,在这闹市里的小店,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消息,设下陷阱,不敢掉以轻心,忙站到随心身前,道:“谭灵玉这个名字在下闻所未闻,我家小姐母亲的闺名自然也不是谭灵玉。老板娘手艺精湛,设计的衣服也很独特,就请帮我家小姐做几件吧?” 老板娘却还是看着随心,半响才喃喃道:“这些图纸本就是谭小姐赠与奴家的,这位小姐既然与谭小姐有缘,奴家就送小姐几件也无妨。” 随心脑中一闪,这些竟然出于母亲之手,随心对母亲记忆模糊,只隐隐记得,母亲总爱跟自己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母亲生前到底有过什么经历,随心不禁一阵好奇,但也明白赵玄的顾虑,不再多说,让老板娘量了尺寸,便与赵玄离开。 老板娘手中拿着皮尺,却仍然站在原地,长得像,气质也像,她肯定是谭小姐的女儿,算了,过几日她来取衣服的时候才想办法打探吧。 随心到下午才回了皇宫,赵玄心中不放心,派人去打探“彩衣轩”的来历,却很快就查清楚了,这家成衣店的老板、老板娘一年前从扬州来,在京城开了这家成衣店,店里生意不错,两口子也规规矩矩,也不见跟什么可疑的人来往。 看来是没问题了,也许她真的只是自己岳母的故人,只是一到随心的事,赵玄都是分外谨慎,虽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也不敢放松警惕。那日定做的衣服几日后赵玄派了人去拿,却得知“彩衣轩”已经不在,这次却什么也没查到,这家成衣店就像原地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赵玄只感觉诡异,将前后经过跟随心说了,随心只是低头不语,神情间似落寞似疑惑。 这事很快被淡忘,它就像只羽毛拂过随心的心,痒痒的,有些蠢蠢欲动。 赵玄也隐隐发觉随心似乎有了心事,她对自己甚至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赵玄心中空空的,手臂上的伤口却好得很快,不到两个月就结疤愈合了,心中不禁自嘲,半年时间不到,两只胳膊都受了伤,不过这两次伤倒帮了自己,也算因祸得福,虽说与公主未修的正果,但两人婚事已定,相信她早晚会接受自己的。
已经到了寒冬十一月,随心怕冷的很,无双阁里有地龙,暖烘烘的倒舒服,只是不敢出门。 但是皇帝昨天一直咳嗽,宣了太医,说是感了风寒,随心不放心,用完早膳,就披上了厚毛麾子,来到乾清宫。 乾清宫里虽也暖和,但清冷了很多,随心进了门,却听小太监说皇上在书房。随心皱起眉头,进了御书房,远远就听到咳嗽声,忙加快了脚步。 皇帝手中执笔,正在书写,一个小太监在一边磨墨,李德全立在旁边,空空荡荡的殿中就只得三人。 李德全怎么不知道劝劝父皇呢?随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德全接受到这一目光,心中无奈,只讨好的一笑,皇帝岂是我们劝的动的。 随心走到皇帝跟前,皇帝抬起头,对随心一笑,温暖如春,却又马上重新埋头苦写。 父皇勤政,随心虽然担心,却也无法,看着皇帝使劲握着笔,额头上还隐隐有汗珠,随心一阵心疼,轻轻的拿过他手中的笔,道:“父皇,心儿帮你写吧。” 皇帝摇头:“父皇没事。” 随心哪肯依,直接在皇帝身边坐下,娇声道:“父皇是不相信心儿,父皇你说就行了,我保证一字不差。” 皇帝知道拗不过他,也感动随心的孝心,这才同意。随心让李德全移了个软榻,让皇帝半卧在上面,自己则坐在一边,帮皇帝读奏折,写批阅,书房里充斥着随心清悦的声音,其乐融融。 之后,每日随心几乎整天待在乾清宫,端茶送药,贴身侍奉,督促皇帝休息,而大魏朝廷的奏折上就变成随心娟秀的文字。偶有大臣不服,上奏,随心只道:“本宫不行,那就换你吧!”大臣再无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