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访道

    【】未來.应该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换个角度想.君门关的血案、宋城五万枯骨与她又有何关系.她何不好好的、快快乐乐地度过接下去的时光.为什么要让自己卷入那些复杂的政治斗争之中.若不來这王都一趟.她还有两年的性命；到这王都走一遭.硬生生折腾掉了一半的命.

    还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丢掉..心心念念的梦想.为圣人继学.为万世开太平.那些梦想.一如霁青的逝去.消失不见.

    以及自己的感情.也许她从沒有从踏枝哥哥身上得到过丝丝感情.也仅有死前的一句：我喜欢你.

    让她记了那么久.久到自己都快忘记.

    她这辈子本來就不长.剩下的时光.不为肚子里的破虫.也不为其他人活着.这一次.只为自己.

    你.要有意义的活下去.就算只有一点点光阴可留.她.也应做有意义之事.

    日落黄昏.阳光洒落.遗落在世间最后一刻.她重新踏上云禅山.梦想依然.此心何惧.

    这一次.未來看起來顺畅多了.她顺利见到云禅观的清风道长.清风道长白面长须.仙风道骨.苏湾湾细细看去.竟是那日晚上见过的只言“不可说”的怪道长.

    不由得在心里惊了一声.随后巧笑倩兮.微微施了一礼：“那日在林中所见的怪道长竟是久负盛名的清风道长.清风道长有礼.”

    清风抚须而笑：“哈哈.沒想到竟是你这小娃娃要來看望我这老不死的.姑娘.怎么称呼.”

    她会心一笑.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想隐瞒.开口时也显得自然了许多：“尹晚晚.”

    原來.说出这个名字.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他有些讶异.心里好奇怎与那日平原雪称呼的不一样.湾湾.晚晚.兴许是口音问題.他并不细究.只摆礼将她引向客房.边道：“晚晚姑娘请随贫道來.”

    苏湾湾与清风道长聊了许久.多是聊些家常.生活事.不谈佛理.清风道长讲得微言大义.也不觉得无聊.日头已经完全沉了下去.苏湾湾也打算拜别清风道长.因此也问出了久久以來缠绕在她心中的疑问.

    “今日与道长相谈甚欢.受益良多.......有一个问題困在晚晚心中良久.这个问題.仿若迷雾一般.迷离朦胧.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着.道长.湾湾最后有此一问.”

    他摇摇头.笑道：“姑娘请问.”

    她起身.从云禅观高处望去.黑夜长空.难以看清一切.良久.她缓缓舒了一口气.细细说來：“从此处望去.黑夜长空.黑漆漆一片.只虫鸣在耳.人活这一辈子.生存的意义究竟在何处.是为了责任.为了爱情.为了......自己吗.”

    她这问问得突然.清风道长一下子被问道这个生存还是毁灭的问題也难住了.此问.多少人穷极一生.寻找答案.他心中所想的.是真正的答案吗.眼前的这个女子.又为何有此一问.不过.他向來不问求道者來的缘由.只望助她们堪破红尘.

    清风道长笑道：“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亲情.那只是每个人必须经历；也不是爱情.那只是两个人的相互吸引；也不是为了自己.那只是逃避现实的做法.......人生的真谛.在你的心里.”

    苏湾湾心里的疑惑更深.“怎么会在心里.”绝情蛊嗜心.难道这真理在那破虫嘴里.她被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忙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清风道：“人生的真谛.是为了此心光明.启蒙众智.”

    她浅浅笑道：“恕晚晚愚钝.不能明白道长个中意思.此心光明.又如何能光明.经历了那么多.还怎么光明得起來.启蒙众智.空有那份心.却沒有那份力气.”

    清风却哈哈笑了几声.不明白就对了.讲明白了他这道观也做不下去了.他道：“晚晚姑娘.你现在年纪尚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经历.记住贫道一言.向着心走.向着天下苍生走.便是人间真谛.”

    她认认真真地在心里喃喃地念了几遍.向着心走.向着天下苍生走.便是人间真谛.

    不一会儿便与清风道长在道观门口相别.“今日.多谢道长.”

    “哈哈.无须多礼.小姑娘年轻.且有慧根.可要对得起贫道方才的那一番话.”

    苏湾湾颔首称是.刚想离去.却碰见舍利蹦蹦跳跳地从道观出來.依旧是毛茸茸的.不过这次却看得更加真切.看它扑闪着颇有灵气的一双眼睛.竟与人有些相似.她不禁好奇道：“敢问道长.舍利是.......”

    他走到舍利身边.轻轻的摸了摸他柔顺的毛.笑道：“哦.此乃贫道几年前外出云游时带回來的.嗯.......哈哈.好像这几年以來也沒有认真地研究过它是什么物种......因此便不能向姑娘介绍它了.”

    苏湾湾不觉有什么.本來也是乘兴而问.既然清风道长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也许舍利真是从外太空飘过來的也说不定.她告辞离去.

    直到苏湾湾离去很久.清风道长才对着舍利笑道：“一晃七年而过.还想念她吗.以前的小姑娘.竟也长得这般大.以前还老是笑这小丫头长不高呢.”

    舍利仿佛听懂清风道长话里的感叹.点了点头.

    月朗风清.清风道长继续道：“七年了.你都沒有说过话......到现在.还是说不出來.还是.你不想说.”他又哈哈笑了两声.直直地往道观而去.空余一道清朗如兰的声音留在皓月长空之中：

    何以长相思.何以生别离.何以复來归.舍利.贫道的昔年好友.贫道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再重新活过來.

    那道声音划破长空.舍利竟也有所感知.眼角有泪悄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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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湾湾一人一剑一马往飘渺门而去.不几天便到了飘渺门.飘渺门依旧.与她离开时别无两样.依旧是树木森森.风景依旧.飘渺门在穹桑之巅之上.依山傍水.是开国皇帝平原隐祈求和平而建.到现在.已经百年有余.而程国.并不和平.一百年便换了五位帝王.照现在这态势看來.新帝.不久便会诞生.

    她远远地站在青石台阶上.仰望穹桑之巅.飘渺门.我回來了.

    穹桑之巅的百里杏花依旧茂盛.并沒有人趁着渺渺先生不在而擅闯飘渺门.也是.飘渺门机关遍布.江湖中人哪里又会那么容易闯进來.

    苏湾湾进门去.只看见一小童在屋内打瞌睡.她并不叫醒他.又环看屋内.一切依旧.此前.她与姜玉、渺渺爷爷生活在此处.现在却因为她.生别离.

    拿起放在正位的一把青铜长剑.却不小心磕碰到桌子.小童猛然惊醒.

    小童以为有贼.刚想拔剑防备.定睛一看是苏湾湾.惊讶变为惊喜.脱口叫道：“湾湾小姐您回來了.啊..真好啊.小姐吃过饭沒有.需不需要我去做点什么.啊.我都忘了.你们不在我都沒有心思做饭了.厨房已经许久沒开锅了......”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收好青铜剑.微笑道：“青玄.你别忙了.....我不饿.对了.我离开飘渺门这么久.有沒有什么人上來捣乱.”

    青玄笑道：“自是有人來.不过都被我赶跑了.话说这几日他们沒有來我还闲得慌呢.咯咯.湾湾小姐回來青玄便不会闲得生霉了.对了.湾湾小姐这次回來.还会走吗.渺渺先生、姜玉公子、惜禾小姐.他们沒有和湾湾小姐一同回來.青玄怎么沒有瞧见他们.”

    苏湾湾微微一笑：“青玄.你其实想问的是惜禾吧.她不回來了......你若是想她.可以去王都看她啊.她应该也很想你.”

    青玄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笑道：“湾湾小姐看玩笑了.....不说这个.小姐走时.我又种植了一片杏花.现在正发着芽.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又种植一片杏花.青玄真是有心了.知道她与惜禾皆喜欢杏花.自她來飘渺门他便开始种杏花.两三年过去.飘渺门便有了“百里杏花”的美名.

    她往前的步子一顿.走了两步又停住.回首笑道：“算了.不看了.”“青玄.你跟我说说.都是些什么人來过飘渺门.”

    青玄偏偏头.又摇摇头：“姑娘.你知道我有这个毛病的.不想记的事情总是记不清的.嘿嘿.记不得了.”

    呀.怎么把这茬忘记了.眼前这人.记得之人.除了他们.便是谁也记不得了吧.

    她喃喃道：“记不得也是好的.....对了.青玄.现在我回來了.你若真是想念惜禾的话.便去看看她.她前些日子受了很重的伤.....前两日看她.心里都不是很舒服呢.咦.你这家伙.怎么就突然跑了.”她不由会心一笑.估计青玄早就想去看望惜禾了罢.

    只不过.当初他们几人把他一个人留在穹桑之巅.他出于责任才沒有离开.

    望着青玄急匆匆的背影.青玄.你一定要好好对惜禾.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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