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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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乌木填漆描金彩绘的精巧小盘,静静置在堂中的小几上。盘中是一盏七宝银盅,流光溢彩的镶宝盅盖大大方方置在一边,任由盅口朝天敞开,里面是两丸圆溜溜的黑褐药丸,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众人面前,一如司徒逸对覃楠兮的猜疑和仇恨,明白到了连掩饰的心思都没有。 覃楠兮稍稍用了些力,将手腕从小飞手中挣脱出来,缓缓走向小几。阿素夫突兀的喉结一咽,两步赶上她,并在她身旁上前站定。 “将军,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小飞不忿,冲到堂中,顾不得覃楠兮制止的眼神,冲司徒逸大声叫嚷起来。 司徒逸听出是小飞的声音,只微勾了勾嘴角,默声等待。他知道小飞一开口必然是喋喋不休,他十分好心情的索性等她一口气说完。 “你,你,好歹你是堂堂的踏雁将军,满天下的人都赞你是金身战神下凡!可我瞧着,你还不如个乡野村妇!针鼻儿大的心眼儿!苏九一个女孩儿,你何苦如此难为她?她不过是错信了她家那个妖精样的嫂嫂罢了!她若真心害你,又何必急忙忙跑来这里?就算是她不当心,没堤防她兄嫂,可当初那封骗了你的信,是她嫂嫂交给我,再由我送到你的人手中的,她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若说责任,我倒是比她大,你怎么不给我下毒?况且你现在好端端的一个人,站在这里,可苏九呢?你看看她~罢了,你也看不见!”到激动处,也顾不上话的深浅轻重,一把扯过覃楠兮将她拽到身边,上下打量着她嘴里接道:“她比之前整整瘦了两圈儿!还不止!瞧这一幅小身子骨,恨不得风吹吹都倒了!你也忍心让她吃着伤身的毒药?万一,万一,你这药出了问题,怎么办?横竖,当初那信是我送到你手里的,错也是我,你定要给我们喂毒药,那这药,我替她吃…….”着就要伸手去取银盅中的药丸。 覃楠兮哭笑不得,嚼着一汪眼泪,扯住小飞的手感激道“小飞,别闹了,将军既然提出这个条件,必然已是深思熟虑过的。况且,柳先生的医术高超,这药定不会伤身的,你就放心吧。” 小飞臂膀一甩,瞪着杏眼质问:“什么生什么熟的?他自己被人毒瞎了,就要你陪着遭罪?” “不是,将军不是要我陪着他遭罪”覃楠兮打断小飞,抬眼凝着司徒逸淡漠的神色,缓缓道出她的猜测:“我陪阿素夫先生一道服药,才是将军乐见的。我若服了柳先生的毒药,我哥哥就会有所顾忌,着于将军的秘营和铁矿都是多一份安心。” 小飞又急又恼,忘乎所以道:“顾忌?你那哥哥会顾忌你的生死?那天晚上,你就在箭尖低下,你那好哥哥不是照样要下令放箭?” 她话音未落,就见司徒逸平静的眉宇间狂澜骤起,手中的箭簇狠狠一捏,微微抖动的拳隙里,顷刻渗出一丝殷红的血迹。那一晚,他唯一的表弟莫丹和疼爱他的程嬷嬷葬身箭雨…… “将军,这药的事……”一直静立一旁的柳七适时的开口,将司徒逸从痛恨中唤回。 司徒逸狠狠眨了眨眼睛,眉宇间的波澜顷刻熄灭。他转过身,不动声色的将渗血的拳头藏进阔大的衣袖,冷冷笑道:“覃的没错,她服了药,长安自然会有人投鼠忌器,是小姐的好哥哥也罢,好父亲也好。总之,我既然已落魄到这般田地,学着使些下毒、诳骗的招数,也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还算不上下作不是?” 凝着他冷肃的侧影,看着他削薄的唇角上满满的恨意,覃楠兮只能无望的咽下满心的难过失落,低声道:“楠兮虽胡乱猜中了将军的想法,可楠兮自愿服药,却不为其他,只求能打消将军的疑虑。试问这世上,谁会拿自己的性命玩笑?既然楠兮相信将军必然会给我们解药,那么也请将军相信我们,允许阿素夫先生替将军医治眼睛。” 司徒逸默然听罢,高隆的眉骨恍惚跳了跳,紧抿的唇角上,忽然幻起一抹久违的温暖,却也如烟遇风,转瞬消散无迹。 许久,才听到他冷冷的声音拒绝道:“我的眼睛固然重要,不过,眼下,还是先请小姐和这位神医协助若卿医治营中的时疫吧。” 覃楠兮失望的摇摇头,无奈道:“好吧,还望将军信守承诺,只要阿素夫先生全心救治营中兵士,将军就相信阿素夫先生相救的诚意,允许先生替将军解毒。”说罢,抬手就将银盏中的一丸药吞入口中。 司徒逸却像是听说了个笑话一样,满脸喜意道:“哈,小姐也是有趣的很。我自己的命和眼睛,我都不紧张,小姐何苦这么上心?你难道不怕我医好了眼睛,再不会对你的好哥哥手下留情?” 小飞眼见覃楠兮和阿素夫先后吞下药丸,又急又气,一面抚着覃楠兮的后背,一面急出眼泪,大声叱骂起来:“司徒逸,你疯了不成?她怎么能不对你上心?她是你的未婚妻,她对你上心倒是错了不成?难不成你是被他们关在了地狱不成?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变的鬼一样!是非也不分,好赖也不识!” 司徒逸听着小飞的骂声,却像在听个不好笑的笑话一样,只高高坐着,静等小飞劈里啪啦的骂完,沉默了许久,才冷哼了一声,切齿道:“未婚妻?司徒逸可高攀不起!” 小飞怎么都想不到司徒逸会这么说,挂着泪珠的脸颊,豁然转向身边的覃楠兮。只见她紧闭着双眼,死死咬住的唇角上,一丝淡淡的血痕混着脸颊上的泪,滚滚而下。 “苏~苏九~”小飞手足无措的扶住覃楠兮,后悔起自己不留余地的言语,无疑是将覃楠兮当众推到了极度的绝望和尴尬中。 司徒逸却漠然接道:“对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这药入了腹,药性就会随着时日累积,若三七之内不能服解药,那就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所以,覃小姐和这位神医先生,务必要在时限之内医好营中的病患才好。”
“二十一日?”覃楠兮顾不得拭泪,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司徒逸。 司徒逸点点头,淡淡道:“不错,二十一日。” 覃楠兮忧疑的回头,望向一直伴在身边,冷眼不语的阿素夫。只到见他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才放心下来。 已明知再多说也是无益,覃楠兮勉强稳住颤抖着的心神,紧握着小飞的手,牵着她深深一拜,丝毫不乱脚步的退出了司徒逸的正堂。 三人前后相随,出了门。 覃楠兮的单薄的背影,仿佛一抹恋恋不舍的影子带着十分的眷恋和不甘,却不得不消逝在刺眼的日光中一般。只是一个转身,她就遁入深深的黑暗中,连一丝痕迹都再寻不出了。 房中的司徒逸,空蒙的双眼虚无的望向门口的方向,忽然周身一滞,身子一仰就重重的跌坐在身后的主位上。 “牧云~”柳七听到异响,匆忙收回萦绕在门口的痛苦眼神,上前扶住司徒逸,替他把脉道:“拖二十一天也未必够,你身上的余毒我已试了半年多了,就是找不出解方。若到时再贸然服用阿素夫的解药,只怕药性相克,反而会雪上加霜的。” 司徒逸苦苦一笑道:“生死由命,若卿为了我的伤,已尽了十分力,不必再自责了。我不要阿素夫即刻替我医治,一则确实是因为时疫的事不容乐观,若卿需要帮手,毕竟,秘营中的这两千骑兵,是我们唯一的赌注了。” 柳七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取了一粒小药丸,送到司徒逸口边,淡淡接道:“还有另一则是为了什么?” 司徒逸别过头吞下药丸,微微有些赧道:“我,我也不想让楠兮知道,我这么复杂的伤情,是因为当初救她时被伤所致。” 柳七暗叹一声,带着些奇特的埋怨道:“哼!当着面儿,恨不得冷酷尖刻的话都迎头全抛给人家,背地里,又何必这么替人着想?” 司徒逸揉着闷痛的心口,苦笑道:“若卿,换你是我,你要如何做?她哥哥……若有一天,她再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杀他哥哥,我怎么做才好?” 柳七无奈道:“儿女情长,害了一次还不够!罢了,你既然不想她为难,不让她入云泽不就够了?又何必如此迂回决绝?” 司徒逸摇了摇头,低叹道:“你不了解楠兮,她虽是个柔弱的女孩儿,可心志却极强,若不是她自决心念,任什么恶劣情景都挡不住她的。” 柳七闻言,苍白的唇苦苦一勾,暗自惆怅,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她? “还有,楠兮这傻丫头,这次又做了长安那几个人的饵,我又何必不将计就计?”司徒逸微微挺了挺脊背,深锁的眉头里一抹成竹在心的得意隐约在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