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虚情假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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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媛在楼道口与人说了一会话,才拖拖然走了进来,见到谷雨颓唐地歪在床上,眼中不禁透出幸灾乐祸的笑意,虚情假意寒喧道:“哎呀,大巫师,你在休息么?来得真是不巧,打挠你休息了,嘻嘻。【】” 谷雨只得坐起身来,望了甘媛一眼,不冷不热道:“怎么是你啊。” 甘媛脸上堆笑,眼中却藏匿着一颗绣花针似的,道:“几天前巫咸派人来找我,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我速速进城来面谈,我还以为是大巫师答应调我们两口子进城的事呢,谁知只猜对了一半我和章勇昨天就调进城里来做事了,巫咸想让我做蛊罗,我还以为是大巫师的安排呢,谁知道这是巫咸的意思……” 谷雨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中窝火:“她岑珂真是混账之极她又不是大巫师,她有什么资格让你做蛊罗” 甘媛瞅着谷雨的眼睛,说道:“谷雨,巫咸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真的是大吃了一惊哩哎,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啊……” 甘媛已经改口直呼谷雨的名字了,其实她本来就是故意先称呼“大巫师”,然后又立即改口直呼其名的,用意再也明显不过。 谷雨脸上不由泛红,心中微恼,自从她担任了巫朌后,十一年来就没有一个属下胆敢直呼她的名字了 甘媛拿眼扫视屋中,又瞥了一眼一旁的胥璐,笑眯眯说道:“妹子,我好像从前不认识你啊,你是新来的弟子么?” 胥璐听来人直呼大巫师谷雨的名讳,暗忖此人与大巫师谷雨一定关系非常特别,不由一窘,站起身来说道:“我是大巫师的侍者胥璐。” 谷雨因为适才心慌意乱,没有想到让胥璐进里屋回避,现在想给她使眼色,但甘媛挡在自已和胥璐之间。甘媛含笑对胥璐低声说道:“妹子,我和谷雨有些事情谈,请你暂时到外面去一会吧。” 胥璐讷讷的道:“我想……” 这时门口走过来一个女弟子,却是那个大嫂金秀,她对胥璐耳语几句,胥璐吃了一惊,望着谷雨欲言还迟,金秀拉了一下胥璐的衣角,要她跟着自已先下楼去。 谷雨此时再不好示意了,沉着脸不说话。胥璐忐忑不安地瞅了大巫师谷雨一眼,便跟随金秀出去了,并虚掩了房门。 屋中只剩下大巫师谷雨和甘媛,二人久未见面,互相打量了一下。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这话果然很有道理。当初谷雨与甘媛在杉树桠共事时,谷雨年方十四岁,离开时也才十五岁,身体还未完全发育成熟。那时谷雨的身高比甘媛要矮上一截大拇指,但现在谷雨反比甘媛高出一个小指了 经过了十七年的变化,大巫师谷雨因驻颜有术身材和皮肤又保养得法,显得比甘媛漂亮多了 甘媛因常年在乡镇,这些年又没有注意保养,体形竟有些臃肿了她戴着银戒指银手镯的右手也因做家务活而显得粗糙了而谷雨的手却线条柔美,白嫩光滑,很有女人味。二人相差只一岁,但看上去却好像相差了四五岁的样子。 甘媛见谷雨头上没有包青色头帕,乌黑柔软的头发瀑布般披垂在背后,弹指欲破的瓜子脸盘上,一双明眸宛如月射寒江。纤尘不染的雪白衣服上虽然没有佩戴闪闪夺目的苗家银花,但她身上仍然有一种高木清华的气质。 谷雨见甘媛今天虽然化了妆,却是庸脂俗粉,身上的穿戴也显得土里土气的。二人今非昔比谷雨心里有些感叹岁月在彼此身上造成的惊人变化。 甘媛不禁自惭形秽,避开了谷雨居高临下的目光。 有些女子在少女时代并不怎么抢眼,但成了少妇时,却风姿绰约,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成熟的魅力。在有经验的男人眼中,这种陌生的少妇甚至比同等姿色的少女更迷人男人见到这种陌生妇人,就会暗咽口水,心里总是会幻想别的事情......谷雨无疑属于这种女人。 有些女子在少女时代宛如盛开的鲜花,但成了少妇后,却变得俗不可耐,身体也不再有吸引力,恰如蔫谢了的花,又仿佛变馊的食物。 俗话说:“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层纱。”这话显然不正确,像这种庸俗的女人,就是她主动暗示曾经爱慕她的男人,男人也会假装不懂的。 甘媛心中有些不平衡,转移开视线,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下屋里,发现里面有一间小屋,便好奇地走过去看。 谷雨忙道:“甘媛,你有什么话,快快讲吧,要不我想进屋中小解去了……” 甘媛吃吃一笑:“那你先方便去吧,我们慢慢说吧。” 谷雨寒着脸说道:“你快些说吧” 甘媛知道谷雨不喜欢见到自已,也不欲长谈,所以才会不忙着小解,意思是要自已长话短说。 甘媛微微一笑,便拉了一张椅子不请自坐下了。 甘媛与谷雨目光相遇,为她娟秀的容颜所慑,不由低下眼眸。干咳一声,成心想刺激一下谷雨,目光闪动道:“哎,谷雨,说实话,我从前听见一些事情,心中很为你不平啊……我今天见到了夏紫燕和黄恩,我就问了他们一些情况,啧啧,原来都是真的呀……” 谷雨听她东拉西扯,言不及义,既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好奇,不知她提到夏紫燕和黄恩这两个昔年在杉树桠共事的弟子有何用意,便默不作声。 甘媛观察了一下谷雨的反应,又道:“谷雨,我知道你不久就要离开这儿了,我就好意给你提个醒吧,你以后还是不要让你男人一个人在外面了,你懂吗……我今天本来还想去见你男人说他几句的……” 谷雨心中惊惶,她此时脑子有些乱,没听清楚甘媛的话,悬挂丈夫洪小涛的安危,忍不住问道:“我外子怎么啦?” 甘媛见谷雨情急关心,心中偷着乐,故作神秘的样子,悄声说道:“你可能早已听说了吧,你男人在长沙养着一个女人黄恩和夏紫燕都替大巫师不值呢” 谷雨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气得怔住。 甘媛看着谷雨恼羞成怒的脸色,眼中闪过得意的笑意。情知谷雨已经再不可能左右自已的前途了,于是又火上添油说道:“黄恩还听说你男人洪小涛在外面养的女人不止一个呢据说在岳阳和郎州各有一个哩……你不会不知道吧?” 谷雨明白她的卑鄙用心,心中虽大怒如狂,却红着脸不吭声。 甘媛假意叹息一声,又道:“唉,男人都是这样的,你出去后心中明白就是了,这也是我们几个人看在大家曾经在杉树桠共事的情份上,才替你抱打不平哩” 谷雨忍无可忍,微愠道:“你今天不是只为来说这事的吧,你有话直说了吧,要不然我就失陪了” 甘媛脸上一红,皮笑rou不笑说道:“我是念在大家朋友一场,才先谈私事后谈公事嘛。” 谷雨见她竟敢来落井下石,心中火冒三丈,真想甩手打她两个耳光,想想又忍住了,不客气道:“你如果是来当说客的,请你立即走吧” 甘媛道:“谷雨,你先不要生气嘛,我今天早上见到巫咸时,巫咸才告诉我说,只要谷雨你肯到长沙去养病,并手书一道法旨,授命巫咸代管巫蛊门一切事务,巫咸自会立即释放了你的。巫咸说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巫宗司众位长老的公议。巫咸念在她和你师姐妹一场的旧情上,也不忍深究你的过失,请你理解巫咸的良苦用心才是……” 谷雨听了这话,低目半晌不语。她心中很想立即动身到长沙去质问丈夫洪小涛,但她素来知道巫咸岑珂的为人,明白自已一旦离开泸溪,这辈子就算彻底失败了这口恶气教她如何咽得下去?再说自已如果手书一道让位的法旨的话,自已很可能在半道上就会性命不保的
谷雨稳了稳神,说道:“既然这是巫宗司众位长老的意见,我想见一见她们,让她们亲口来对我讲吧” 甘媛虽然知道谷雨再无翻身之机了,但她一直在基层做事,不明白高层人物争权夺位的玄机,岑珂既然做出忤逆犯上的事来,她就不会让大巫师远走高飞的。甘媛内心深处既盼谷雨让位,又想谷雨就这么被软禁下去,让她多受些心灵上的煎熬。 谷雨素知巫咸岑珂这些年虽然网罗党羽,但她在巫蛊门中很不得人心,只要自已一天没有离开泸溪,岑珂就不能明正言顺地接管巫蛊门,也不敢置她于死地的,否则她就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 谷雨心忖:“现在巫礼熊念巫姑草鬼婆巫彭李雪霁以及巫宗司众长老这些人都还在看着事情的发展呢。我虽然有过失,但自身品德尚无亏,要想轻言废了我这个大巫师,她岑珂就会因忤逆犯上而失去继任大巫师的资格,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说不定还会招来灭门之祸的所以岑珂隔了这么些时日,只能软磨着想我自已让出位置来却不肯让巫宗司的长老们来和我谈话……” 谷雨心中为失去巫即杜娟深深痛心本来她打算将杜娟扶持起来后,等过一二年时机成熟了,就会拿巫咸岑珂开刀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杜娟偏偏阵亡了要是有巫即杜娟和巫礼熊念二人同在的话,就是借岑珂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巫咸岑珂这是在行险棋啊岑珂在十巫中只有巫抵郝巧巧巫谢赖莹二人听她的话,但这二人也对大巫师谷雨同时忠诚的;而巫宗司五位长老中也有三位看不惯岑珂的专横跋扈……所以从权谋上来说,岑珂算是一个愚蠢的人,但愚蠢的人偏会做出愚蠢的事来谷雨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岑珂千刀万刮灭她满门 大巫师谷雨想到这些深思熟虚过的念头,愤怒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决意不改初衷同岑珂耗下去,除非岑珂将自已害死,否则她休想赢这一盘棋 大巫师谷雨今天上午之所以让巫姑草鬼婆传话要见巫礼熊念一面,除了向熊念了解一些情况外,也是在试探岑珂只要岑珂敢让巫礼熊念和巫彭李雪霁来见自已的话,说明她已经有恃无恐了;如果她不敢让这二人来见自已的话,说明岑珂还没有力量消灭这些反对势力。只要自已见到巫礼熊念的话,自己就敢行险硬闯出去…… 甘媛见谷雨低头思索,忽然起身走向里间小屋,谷雨回过神来,心中一惊,慌忙说道:“你过来说话吧” 甘媛站在小屋门口处,转首瞥见谷雨目露惊慌之色,脑海中陡然闪过谷雨少女时的样子甘媛已经十七年没有看见过谷雨露出这种慌乱的神色了 甘媛这些年每次见到大巫师谷雨时,她都是一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样子,身上的高雅衣服和珠光宝气的穿戴,以及她脸上的淡妆都似在刻意要将自已比下去…… 甘媛不及多想,径自走进里屋,她成心要看一看大巫师谷雨现在的窘境,这才能让她受伤的心灵得到某种慰藉。 谷雨大惊失色,一时张口结舌呆在当地甘媛忽然吓得哇的一声尖叫 屋中的邵元节听见动静,也忙站起身来。二人愕然相顾,甘媛怔怔看了一下邵元节,又掉头狐疑地看向谷雨,见谷雨脸色紧张不安,甘媛立时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妒忌的神色,声音微颤地问道:“他是谁啊?” 邵元节此时也站在了门口,眼睛直视着大巫师谷雨,只要谷雨给他某种暗示,他就会立即结果了甘媛的性命 大巫师谷雨与邵元节四目相对片刻,又转看向甘媛,略带羞涩地说道:“你不要大惊小怪,他是我的人……” 邵元节和甘媛闻言俱各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