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魇魅人偶(2)

    乔慧脸上臊得通红，对勾老板和徐小七轻声说道：“麻烦你们将这几个木偶拿下楼去，待我做法事来消除这种木偶祝诅术吧。”

    勾老板神情郁怒地将那两个相交的男女木偶拿在手中，徐小七将另外两个男木偶拿在手中，乔慧不再说话，低头从楼梯爬下去，三个男青年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瞅着乔慧，好像乔慧也是光着身子似的……

    乔慧从石水缸中舀了一盆水洗了手，勾老板、徐小七及另外三个男青年也都洗了手，拍去了身上的灰尘。

    乔慧在大门口外地上铺开一块红布，让勾老板和徐小七将四个木偶放在红布上。左邻右舍的乡人听说这事后都纷纷赶来看稀奇。乔慧为了不让小孩子看见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叫勾老板用几张草纸遮住了木偶。

    当着勾老板的面，大家虽然不好明说，但都露出会心的眼神，俱各明白勾老板之所以家风不好，原来都是这三男一女的光身子木偶在作怪！

    其中有三个男人的表情很奇怪，原来他们分别与勾家几个女人背地里都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生怕乔慧这个女法师做了法术之后，自已从此便会与勾家女人断绝了关系……

    乔慧让勾老板在大门口内放上一只炭火盆，并生上一堆柴火。勾老板一言不发，手脚麻利地折了一些小树丫，用火折子点燃了，拿一把火钳拨了几下，火焰转眼间就高了起来，发出毕毕剥剥的燃烧声。

    乔慧在红布上放上两土碗清水，微合双目，喃喃念叨起解冤结的咒语：“众生多结冤，冤深难解结；一世结成冤，三世报不歇。我今传妙法，解除诸冤孽；闻诵专心听，冤家自散灭。”

    众人竖耳谛听她念咒语，目中都满含尊敬之意。徐小七默默看着乔慧不施脂粉的素颜、苗条的身体，他的眼神与平常有些异样。

    乔慧念咒毕，右手捏成金刚指诀，对着两土碗清水画符。

    众男女乡人各怀心思，观看乔慧施展法术。几个小女孩乌黑发亮的眸子中波光闪动，她们的小小心灵受到了莫大的影响！其中两个小女孩暗下决心，将来也要学乔慧一样做让人尊敬的女法师！

    乔慧蹲下身去端起一碗画了符的法水，口含法水，对着三男一女木偶身上一一喷吐；待一碗法水喷完后，又端起另一只土碗中的法水，全部泼洒在大门上。放下土碗后，将四个木偶投入火盆中焚烧。

    勾老板不断向火盆中添加树丫，直到将四个木人烧为灰烬。乔慧粲然一笑，对勾老板说道：“请你大步跨过火盆，跨出门槛来！大吉大利！”

    勾老板从前只知道倒霉的人，在回到家中时，要抬腿从火盆上跨过，意味着晦气被驱散，才能进入家中。

    现在乔慧却反其道而行，要他从屋里跨过火盆迈出大门来，虽然心中有些不解，但他对乔慧已经十分信服，此时也不多问，便依言大步跨过火盆，迈出了门槛。

    乔慧喜笑颜开道：“好了！邪魔已除！家庭兴旺！婚姻幸福！财源茂盛！”

    勾老板听了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众乡人交头接耳议论，因为这是端正家风的法术，所以大家也不便过来道贺。

    勾老板对乔慧感激不尽，要回家去做一顿好吃的饭菜表达谢意，遂与乡亲们告别，锁上大门之后，同乔慧、徐小七一起向客栈行去。

    三人边走边兴致勃勃地交谈，乔慧告诉他们说这是一种工匠魇魅术。

    乔慧好奇地问道：“大师伯，你这老屋看来也不是很旧啊，应该没有修多少年吧？”

    勾老板道：“这老屋其实是重修的，因为从前的老屋被水冲垮了——那一年夏天发大水，邻近几个村的人户房屋多被大水冲垮了，于是大家互相帮助，重新修建了新房屋。为了避免水灾再次侵害，我们大家出钱出力，共同维修了防洪堤，这些年来才能得保家宅平安。”

    乔慧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么修建这栋房屋时有没有元家的人参与呢？”

    勾老板仔细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在木匠师傅中其中就有一位姓段的，他就是元蛊婆的表妹夫！因为大家是互相帮助修房，只管饭不出工钱，所以我们家人也没有防备他，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丧尽天良的人算计了……”

    徐小七和乔慧听了没有说什么，勾老板气狠狠地道：“这位段师傅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坏事，难怪他不得好死——几年前姓段的因为去捅一个马蜂窝，反而被马蜂蛰死了！真是报应！”

    徐小七虽然不知前因，但他从所见所闻中，已经猜出个大概情况了，叹惜道：“想不到一个工匠居然也懂得这种害人的法术！”

    乔慧道：“你们有所不知，工匠中有不少居心不良的人，专做坏事的。不过这事情明显是元蛊婆授意的，而且我们刚才的确遇上了元蛊婆的凶灵……”

    勾老板和徐小七听了这话，都有些不放心起来，勾老板问道：“乔姑娘，元蛊婆的凶灵以后会不会回来又加害我们家人呢？”

    乔慧道：“我已经将凶灵赶走了，又做了化解冤仇的法事，元蛊婆的凶灵本是依附在木人身上的，现在木人被烧了，元蛊婆的凶灵无所依从，随风而遁，自然再不会回来了。以后大师伯就会家宅平安，你们一家人也会苦尽甘来的……”

    勾老板霁然色喜，连连称谢。徐小七与乔慧互视一眼，乔慧感觉徐小七看她的眼神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乔慧芳心窃喜，暗盼晚上和他结伴赶尸，好亲热说话……

    勾老板感慨地说：“幸亏乔姑娘是一个法师，懂得破除这种害人的法术，我能遇上乔姑娘这个师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乔慧抿唇一笑，心中不无得意。

    原来安放木偶害人之法古已有之，工匠们因为忌妒雇主家庭富裕，为了发泄心中的仇恨，往往使用这种方法谋害雇主全家人。

    唐代以后特别是明清时期，一些巫术意识强烈的的木工、泥瓦匠、石匠时常借助职业之便，将偶像或其他厌胜物品秘密置放于新造的房屋、家俱、船只之中，让雇主家人身染怪病，最终家破人亡。

    宋代时，工匠魇魅术在苏州、常州一带相当流行。人们在修筑房屋时，虽在盛暑天时，亦会教家人监视工匠的作业过程，就是为了防备泥瓦匠在瓦下放置厌胜之物相害。

    明、清两代，是工匠魇魅术最为活跃的时期。时人传说：“梓人（木工）造屋，必为魇镇。”明清流行的工匠魇魅术以放置偶人为主。许多人认为，工匠内部自有世代相传的安置偶人害人的方法。

    明代人高濂曾说，有些木工刻成人像，写上咒语，用钉子钉在屋上。钉子钉在人像的哪一个部位，则房主人的哪一个部位就会受到伤残，“钉眼眼瞎，钉耳耳聋，钉口令哑，钉心令有心疾，钉门使房主不得在家”。

    清代乾隆朝的名臣纪晓岚举例说，其堂弟纪东白的一所住宅里每夜发出可怕的叩门声，某日大门旁边的院墙突然倒塌，“出一木人，作张手叩门状，上有符箓”。

    工匠还常用画像实施厌镇。清代东轩主人说，昆山李佐君请工匠修理墙门，用粗食相款待，被工匠暗中放了厌镇之物。后曹某迁居此住宅，家人多病。康熙三十五年（1697年），墙门倒塌，家人发现墙壁内木头上画有一绿衣判官，将画刮去，始得平安。

    乔慧和徐小七回到客栈后，钓鱼杆见徐小七衣服脏了，便问情况如何。

    彼时，勾老板的小女儿勾银杏也从邻居家串门回来了，听父亲含糊说了发现木偶的事后，又是吃惊又是生气，便主动说要替徐小七洗衣服以答谢他的帮忙。徐小七不由羞红了脸，忙说自已没有帮上什么忙，这都是乔慧的功劳。

    勾老板明白小女儿的心事，便也叫徐小七快回屋更衣，并说衣服洗了一时不可能得干，以此为由挽留客人多住一天，明晚再走不迟。钓鱼杆巴不得与勾银莲多快活一天，好趁便向师父提起同勾银莲的亲事，于是也假称自已的衣服都脏了，没有换的，要去河边洗衣服。

    徐小七回屋去换衣服时，勾老板便吩咐大女儿勾银莲帮着自已做晚饭款待客人。钓鱼杆见勾银莲不去洗衣服，便又改口要帮忙烧火煮饭，坐在灶前同勾银莲眉来目去说话。勾老板察颜观色，见大女儿勾银莲与徒弟孙松说话亲近的样子，心中暗自高兴。

    乔慧本想今晚就走，一来徐小七的衣服脏了需要洗；二来自已脚后跟伤口隐隐作疼，不能走长路；三来钓鱼杆似乎想向他师父提起亲事，大师伯又再四挽留，乔慧也不好独持异议。

    徐小七更衣出来后，勾银杏巴巴地走到客房门外，要拿徐小七的脏衣服去河边洗，徐小七连忙推辞，说自已会洗衣服。勾老板只装没看见。二人正争执时，乔慧忽然走过去说：“小七，我也想去溪边洗衣服，咱们一起去洗吧。”

    勾银杏是聪明的女人，立时猜到乔慧的心思，便不再坚持，知趣地走开了。徐小七于是和乔慧一起到小河边去洗衣服。

    二人穿过桑树林，来到河边洗衣服。山谷翠**滴，鸟语间关，让人心中好生惬意。乔慧低眸说道：“我帮你洗衣服吧。”

    徐小七脸上一红，讷讷的道：还是我自已洗吧，你自已的衣服也有两件呢。”

    乔慧嫣然一笑，说：“你一个男子汉洗什么衣服，我帮你洗吧。”说着便拿了徐小七的衣服，挽起袖管洗起来。

    徐小七怪不好意思，也蹲下身去，略一迟疑，说道：“你帮我洗衣服，我也帮你洗衣服吧。”便伸手去木盆中拿乔慧的一件衣服。

    乔慧又羞又喜，口角噙笑说：“你真会洗衣服啊？”徐小七道：“我从前和小六姐经常一起洗衣服的。”

    乔慧轻轻一笑，也不阻止徐小七拿自已的衣服。徐小七看着乔慧的一件白色碎花衣裳，目光闪动道：“我想起第一次你同我们到泸溪去时，身上穿的便是这件衣裳！”乔慧心中一甜，没说什么。

    徐小七瞟了一眼乔慧的胸前，说道：“我记得那时你也挂了这个银项圈和一个长命银锁的。”

    乔慧眼中乌光流转，说道：“你倒记得还清楚！”

    徐小七目中有了笑意，道：“我还记得你那时也梳了一条不长不短的辫子，还扎了红头绳。羞羞答答的样子。”

    乔慧脸上一红，抬起眼来瞄着他，二人四目相对，此刻他和她的脸相距好近！徐小七好想搂住她亲她的嘴，摸她的胸……乔慧也是春心暗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