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暗箭难防 三更
她沉下心来，与那只云豹对视，古剑浮于手中，她反手握紧剑柄，心底滋生出无限的勇气，她明白，如果有任何退缩，那今晚便成了云豹果腹的食物。 这一仗，不是她死，便是它亡，没得商量！ 没有深厚的内力，只能凭借精妙玄奥的招式勉强同它搏斗。 叮当几声，凝出的冰刃被挡开些许，但还是有很多穿透了她的剑围，落在身上，而这诡异的天气也是云豹最得利的条件，天时地利人和，她一个不占，凭借的也只有手中这柄被世人遗忘多年的古剑。 落下的雨丝因着云豹的玄气侵扰，尽数化成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砸在她瘦削的肩上，带起一阵刺骨的生疼。 “孽畜，定要杀了你！”许欢颜低叱一声，完全放开了防御，握紧剑冲了出去，像是激出了生平仅剩的悍勇和血气，长剑被她抡起，斩断了无数苍天林木，同云豹开始了近身战。 好几次，云豹尖锐的爪子都要拍在她身上却又被她躲过，几次死里逃生，终于抓住机会，从张开的两只前爪中贴近了它柔软的腹部。 只听见耳畔一阵阵疼痛的嘶吼，血色喷薄而出，她觉得脸上有温热黏湿的液体，瞬间又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干净，眼前铺天盖地的血色，似一场红樱的怒雨，洒在胸口，沿着纹路蔓开，一片刺目的殷红。 直到云豹摔在泥水中，血水顺着雨水向四方扩散，浸入土壤，阵阵剧痛侵袭她的意识，被尖利的爪子划出了严重的伤痕，她身体靠着树干，摇摇欲坠，一阵天旋地转，她倒了下去，冰冷的泥水打在脸上，她撑起眼皮，以剑撑地，另一手抓着树干，慢慢爬起来，一步一步朝前走了出去。 “颜jiejie，是你么？” 恍惚间，她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头顶盘旋落下，那是一个极年轻的女声，她抬头，看到一双葡萄似的眼睛里像是盛着满天星光，很漂亮。 “你是。。白薇？”许欢颜迟疑了片刻，才终于说出这个名字，艰难地挪开眼睛，几乎已经被完全掩藏的记忆突然间涌了出来。 少女站在树上低头看着狼狈的她，嘴角挂着干净恬淡的笑意，红衣红裙，静谧而立，年轻，也很有张力，明明没有撑着伞，倾泻而下的雨水却不能沾她分毫，全被护体玄气挡在外围。 这便是当年被帝释天带走的女孩么？看来真的被照顾得很好，那双眼睛不染尘埃，清澈得仿佛能照见世间所有的黑暗和人心，竟然还有了不俗的实力，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弟弟，你的心愿大概能了了吧？ 许欢颜抬头仰望漆黑如墨的夜空，繁星皆被浓云掩盖，她却看到了那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对他甜甜地笑了。 她闭上眼睛有些怅然，全然没想过，为什么这个娇俏少女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座久无人烟的山头。 白薇从树上一跃而下，红裙烈烈如火，照亮了一切黑暗，火红的战靴踩在泥泞中，整个人仿佛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红莲，她歪着脑袋看着狼狈不堪的许欢颜，笑嘻嘻地说道：“嗯，颜jiejie记性真好，我还以为你会不记得我了呢！” “对你的记忆是有些模糊，比我想象中确实变了不少。”许欢颜靠着树干闭目养神，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刺骨的冰凉隐隐穿梭在四肢百骸，大概下个月又得承受寒毒入体的折磨了吧？ 她苦涩地笑容被冰雨浸润，透着入骨的悲哀，白薇的眸光滑过许欢颜半露的肩膀，隐约看到衣服下凌乱的乌痕，眸色深了深，忽又攒出一抹笑意。 “颜jiejie，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先找个山洞避避雨吧？” 许欢颜无暇顾及她的小心思，又推开她伸过来的手，拒绝任何搀扶和帮助。 破而后立，这条道虽然艰难，但是她的选择，就是跪着也要死撑下去！ 白薇见她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心底有些讶异，又快步跟了上去，“颜jiejie，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去帮你揍他！” “算是吧。”许欢颜笑了笑，眸间冷意翻转，语调清冷霸道，“这份仇我自然会报，不需要你们动手，即便我现在是废人，终有一天会重新站在世界巅峰。” 她坦然承认她武功尽废，竟没有半分痛苦，朗朗清光乍现，白薇心下一惊，突然又明白了什么，眼底溢出些许落寞和哀怨。 “你怎么了？”许欢颜没有错过她的变化，淡淡的一句关心，白薇就乱了呼吸，使劲摇头，掩过心底的慌乱，泪光朦胧的双眼凝着许欢颜，哀声道：“颜jiejie，我只是担心你。” “无妨，既然死不了，那就赖活着，总归会好的。”她这份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的乐观让白薇看得一愣一愣的，真有些佩服她强悍的心脏，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灯，永远都有光和热，永远都是满满的正能量。 “走吧，还真有些冷了。” “嗯。”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路上走着，雨越下越大，许欢颜固执得不肯打伞，白薇也不再强求，个中原因心知肚明，说话更是小心翼翼，好几次她差点滑倒，也是借着古剑的支撑或是抓住路旁的树才勉强稳住身形，几次过后，手心就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血rou模糊，她看了一眼，依旧浑不在意。 白薇凝着她瘦削却倔强的背影，心里有些发酸，干脆收了玄气，和她一样淋着入冬第一场雨，刺骨的冰凉渗入心底，像一条蛇盘踞着温热的心脏。 她抹了抹眼睛，心想一定是雨太大，而不是哭了，作为杀手是不能有眼泪的。 她这么想着，眼中的温热却涌得越发凶狠，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透过朦胧的雨幕，许欢颜的背影清晰了又模糊，周而复始，脑海里浮起一张美如神祗的脸，悲哀地想着，原来你喜欢的人是这种样子，可我永远做不到，也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