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共戴天
林墨宸在噬牙狱狱口站了很长时间，一身风雪水汽将衣服浸得深沉，他凝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眸色变化莫测。 他能做的保护，也只剩这么多了吧？ 林萧忽然冲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他轻拍着心口低低地说道：“师兄，山下又来了好多人。”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波上门寻仇的人了，总之每天都能见到形形色色，不同门派的弟子长老，脾性好些的还能礼遇一番再直入主题，脾气大的直接开口要人寻仇，都是让他们将妖女许欢颜交出来。 林墨宸的回答也很简单，人在噬牙狱，想要自己进去拿，出了什么事云雾海一概不管。 噬牙狱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小，很多人都知道那是何等凶险的地方，云雾海并未安排多少人看守，但贸贸然闯进去的人，极少有能活着出来的。 其中不仅仅是凶险的机关阵法，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不是精通奇门八卦之术者绝不可能成功走过第一关，而本身修为不高者那便不可能通过接下来的几关。 曾有不相信许欢颜真的被关在噬牙狱内的人不怕死但闯了进去，但他再也没出来，第二日尸身被送饭的人拖了出来，在此期间，没有第三个人进去过。 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时间长了之后，上门寻仇的人渐渐少了，但是麻烦也不少，至少林萧觉得自己还挺郁闷的，再看看林墨宸深沉的模样，就更觉得许欢颜关在噬牙狱是个大祸害。 二人离去，谁都没发现这个山头悄然出现两个人影，赫然是简歌和潘素心。 简歌看着林墨宸的背影低低冷笑，“你这种小把戏还能逃得了我的眼睛么？想这么护着她，怕是有些困难。” 潘素心目空一切，并不关注林墨宸，只是在简歌说那句话时，眸色略有变化，他也敏锐地感觉到了。 “怎么，你觉得我很阴险？”他微一挑眉，颇有些讥诮，“我这不过是向他讨个利息罢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你什么意思？你要复仇我不管，为什么要牵扯上许欢颜？她一个小丫头，你至于这么算计她么？”潘素心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她和许欢颜认识的时间粗粗一算也有五年，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在不长的时间里建起了革命友谊，虽说最终她也没能成功扑到潘灏轩，反倒被人算计，惹他怀疑。 想起潘灏轩那日说的话，她就浑身发冷，眼里掠过一丝哀色，旋即镇定下来，依然被简歌发现了。 他轻笑出声，拨了拨她鬓边发丝，声音放得极轻柔，“素心，他既然伤你如此深，为何还要再想他呢？说不定他此刻正和那个贱女人卿卿我我，根本忘记了有你的存在。” “你闭嘴，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潘素心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双肩微微颤抖，不仅仅因为潘灏轩伤她伤得极深，也因为眼前这人和记忆力的简歌完全重合不起来，变得太多，以至于压根不认识了。 “呵，你不是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么？我告诉你，但你真的能承受得了？”简歌声音噙着清绝的魅惑，笑容里也满是蛊惑，潘素心一时发了怔，像是预料到某种危险的来临，她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慌乱地摇头拒绝，但简歌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里，似是怜惜地叹了口气。 潘素心又愣了，旋即反应过来，拼命挣扎也挣不脱他的禁锢，那双书生气很浓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她攒出一抹讥诮冷笑，“简歌，你放开我。” “素心，我不会伤你，就让我抱一下，就一下。”简歌没放，反而抱紧了，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乞求意味，她心下一软，也就随他去了。 每个江湖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江湖，她的江湖是潘灏轩，如今江湖已远，爱随风去，外人的世界再如何动荡不安，她也无所谓了。 简歌只抱了一会就松开了，眸间笑意两点恍若静海沉碧，潘素心淡然一笑，装作不知道他的心意。 怎么都没想过简歌竟然会看上她，相识数年，她和潘灏轩之间的事，他也知道了七七八八，半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到了这等紧要关头才翻脸，真不知该说他蠢还是说他城府太深。 “素心，你对我了解多少？” 忽然听到简歌的问题，潘素心愣了，望入他的眸子，无法回应他的期望，因为除了名字、出身，其他的极少了解。 她干干地笑了起来，有些讪讪，简歌扯出一抹惨然笑意，低低地说道：“你眼里永远只看得到潘灏轩，其他人于你来说都是局外人，早应该料到你不可能知道多少，可真的见到这个结果还是会觉得讽刺呢，我认识你九年将近十年时间，事无巨细，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本以为能走得更近，现在想来反而推得更远了。” 潘素心无言以对，听他继续说，他声音很轻，山风一吹就散在冰雪里。 简歌和林墨宸几乎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是谁都不知道的隐秘。 简歌的母亲叫简水柔，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林墨宸的母亲历雪妍和她是关系极好的姐妹，是简水柔从山下救回了重伤难治的历雪妍，花了很长时间给她调理身体，历雪妍无以为报，执意给她当婢女，简水柔推拖不得这才答应了，但从未将她看做婢女，反而当成亲姐妹似的对待，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历雪妍的一个阴谋。 紫霄山内有一块紫霄凰玉，其内藏有不世武功法诀，但因功法太过霸道极少有人练成，一直封于紫霄凰玉内，历雪妍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以这种办法混入紫霄山，为的就是得到这块紫霄凰玉。 简水柔并不曾防备过她，但在她得手那日发现了她的诡异行踪，当即出手阻拦，简水柔处处容情，还身怀六甲，但历雪妍却招招狠辣，直取性命，终于将她打倒，揣着那块紫霄凰玉扬长而去，从此消失在江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