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决心
“你来做什么?” 许欢颜怔了许久,又转过头去,神色淡漠。 琉璃抿唇淡淡笑着,并不在意她的冷淡,“你不欢迎?” 手指搓着衣角,甚是无聊,“谈不上,只是意外。” “我以为你会想赶我走呢。”琉璃在梳妆台前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如画的眉目攒着清浅的笑。 许欢颜歪着头看她,笑意颇为讥诮,“如果能赶得走,还真想试一试。” 琉璃错愕了一瞬,冷笑道:“看来我真的没办法喜欢你这种性格。” “彼此彼此。” 两人视线相触,又迅速挪开。 许欢颜从窗户上跳下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眉间尽是冷淡,“说罢,到底有什么事,别告诉我就是来串个门。” “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受了这么多折磨也不死,当真令我佩服。”琉璃不去看她,眸光滑过梳妆台,方寸之间,五脏俱全,唇脂、面脂各种胭脂水粉应有尽有,还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明知许欢颜不会用,但心意却是齐全得紧。 秀致的指尖悄无声息地掐入掌心,蓦地又松了开来,难免又多了些怨怼和嘲讽。 这种事情早就应该知道了,又何必置气?更何况,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曾属于过她,他眼里永远都只能看到许欢颜。 抬眸,眼风落在她稍显清瘦的脸上,清理动人,秀致如初,稚嫩的眉眼在时光的打磨中透着成熟女子的妩媚,比起当初,越发地漂亮了,难怪会让林墨宸这种人也神魂颠倒。 许欢颜拖了张椅子坐下,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坐没坐相,懒散至极,“我自然不会死,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 琉璃平静的眸光有了裂痕,敛眸,幽幽地笑道:“呵,是么?现在我要你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别,我还是很爱惜这条命的,有话就快说,我没闲工夫陪你耗着。” 许欢颜不相信琉璃当真会痛下杀手,她的话说得并无错处,可她不屑于这么做,因为她得保持在林墨宸心里的形象,更何况,她若是死了,那林墨宸就真的忘不掉她,琉璃不会愿意自己爱的男人心里还留着另一个女人的痕迹,都说死去的恋人最难打败,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这种蠢事。 “你可真是放心。” “因为我相信你的智商。” 琉璃哑然,愣了许久才道:“我今日来是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许欢颜惊觉有阴谋,大老远地跑过来若只是为了说一个故事,要么是脑子有坑,要么就是脑子有病,她仔细地盯着琉璃几秒,也没看出来她有任何不正常,心下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漫不经心,“若是当说客那就罢了,若是两年前,兴许还能有转机。” 琉璃打断她,“听我说完了,你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可我不想听,怎么办?” 许欢颜也颇为不耐烦,直接出声赶人,“要是没有其他的事就赶紧走吧,我老毛病又犯了,没精力陪你耗着。” 琉璃也不恼,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捋顺,如冰雕玉琢的眼眸里滑过幽深的光,“林墨宸曾经数次救你,可你对他也未免太无情了些。” “..”许欢颜无话可说,起身,撇下琉璃自己一个人往外走了,可琉璃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停下脚步。 “你以为没有他,简歌的事会这么轻易解决么?你也太高看了自己。” 语声含着讥诮,不刺人,可听了心里头着实不大舒服。 许欢颜蓦地回头望着琉璃,那张妩媚与柔顺并存的无双容颜之上攒出潮湿的笑意,散漫的眼神却透着笃定。 笃定她一定会回头听完这个故事;笃定她一定会按着她说的去做。 许欢颜心里头有些烦,很想借着这口气冲出去,可又忍了下来,在原位坐着,听琉璃娓娓道来,那些关于林墨宸为她做的努力。 房间里很安静,琉璃说得断断续续,并不连贯,有时还会停下来,歪着头露出思索之色,似乎将尘封的记忆翻出来叙述一遍是件很困难的事,她要花很多时间去想,将她所知道的东西一点不漏地告诉许欢颜。 眼见着她如繁花般绚烂的笑意慢慢凝住,变得苍白如雪,琉璃反而加快了语速,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柄利刃,精确地洞穿她的心口,直到她双肩颤抖,眸中蓄起了水泽,琉璃才停了下来,眼里闪烁着快意而怨毒的笑,旋即,又自嘲地叹了口气。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早已经冷透,她毫不在意,润湿了唇瓣,这才慢条斯理地喝茶,眼风逐渐趋于平静。 许欢颜扬着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良久,才听见自己高风掠过枯叶似的声音,“你一定是在骗我。” “真假与否,你心里不是早就有了定论么?”琉璃以手帕擦了擦唇,动作轻柔细致,堪称完美,眼角却划过一丝妖魅的笑,在她身前站定,指尖滑过隐忍倔强的眉目,咯咯地笑了起来,“许欢颜,你自负能掌控一切,不信天不信地,如今终于知道人生被人左右是种什么滋味了吧?”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锁住了,发不出声音。 “你对他的伤害,他不舍得讨回来,我就帮他一把。”琉璃扬手照着她脸上甩了一耳光,干脆利落,许欢颜一时被打蒙了,愣愣地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琉璃,扬起手想要还她一巴掌,可怎么也下不了手。 她怔然,“你就不怕我听了这些会因为歉疚而答应他的要求?我已经孑然一身,别无回报,除了以身相许。” 琉璃眼底滑过一抹厉色,轻蔑地笑道:“你若真会有这种心思,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可我既然敢说,自然就笃定你不会生出一丝一毫这种心思,因为啊,你没脸见他,也没勇气面对这份沉甸甸的喜欢。”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推开门,才发现日暮西垂,冬天的阳光遥远而肃穆,落在身上也没有多少温度,她却长吁了一口气,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