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绝望，既是开始
离王爷在第三日便出了房，两位皇子直接被压上京，由武将军领着，武将军上京请命驻守此处，白云里跟随。 那位将军眼里藏不住的悲痛，离王爷一句话未说，允了。 大约五日左右，一群人便启程回京，吴太医也知她跟随来，心里知晓她是为何事，冷冷对待，未斥责一句。 回京路上半月，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夏季的燥热只是午时有几刻。 她越发的清瘦，吃不下任何东西，吴太医给了她一包酸果，许是看她甚是可怜。 刚踏入宫门，离王爷前脚刚离开，萧妃宫里的宫女前来，孙太医点点头，放她离开。 她知道萧妃是所谓何事，不是萧将军的阵亡，而是……真正的原因，她定是不相信，却…… 那憔悴的模样竟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怨不得她不信不是吗？ 她跪在那憔悴的女人面前，萧妃半坐在软塌上手撑着下颚，闭着眼，脸色雪白，眼下有青痕，未着丝毫妆容，整个人像是大病了一场，只有憔悴两字。 栖玉看了看萧妃，俯身，“娘娘。” 听至，萧妃掀开眼帘，眯着眼看着地上跪着的她，片刻，伸出手，栖玉扶过萧妃的手，在她身后放了个软垫。 “你先起身说话。”萧妃嗓子微哑，半靠在软垫上。 怜薇站起身，没抬头，没去看萧妃此时的表情。 “半月前，宫里传出消息，咳咳。”萧妃咳嗽了两声，栖玉上前，抚了抚她的背，看了怜薇一眼，走过去，为萧妃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娘娘注意点身子。” 萧妃摆了摆手，见怜薇低头的模样，接着说道:“宫里传出消息，萧将军叛国，被离王爷亲手……砍下头颅，可否是真？” 她一动不动，不做任何回答。 “他将我爹烧成灰烬不留全尸，可否是真？”萧妃语气激动，站起身，挥开栖玉伸来扶她的手，“他抄我萧家满门，连三岁孩童不放过，可否是真？他手夺兵权，将我囚禁于此，可否是真？” 怜薇一下跪在地。 萧妃一句一句质问，像是一把利剑在她心头，深深划开，真真假假，却由不得她说。 萧妃摇晃走到她跟前，她蹲下身子在她面前，未涂朱丹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将她头抬起。 她见她眼中含泪，却迟迟不肯落下。 “我萧家人世世代代忠心赤胆，可有过半分越距之心，他竟如此对我，他竟如此对我萧家人。”那眼泪终还是落下，并没有嘶吼，只是愣愣地看着怜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与她说。 栖玉站在萧妃身后，抹着眼泪。 萧妃站起身，摇摇欲坠的身体往前走了两步，竟就这样倒下。 “娘娘！”栖玉惊喊到。 怜薇立马站起身，萧妃晕了过去。 孙太医赶来，隔着珠帘把脉，萧妃已经醒来，坐在床头，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什麽。 栖玉等在孙太医身后，见孙太医收回线，便上前问道:“孙太医，娘娘她？” 孙太医面上有些难看，看了看隔着珠帘的萧妃，似乎要说的话难以启齿，站起身，收起药箱，与栖玉互换了眼神，转身打算出去。 栖玉跟在后。 “不必避讳本宫，本宫要知道。”萧妃突然开口，怜薇将珠帘拉开，萧妃偏头望向孙太医。 栖玉看了一眼孙太医，孙太医脸色为难，栖玉笑笑，“奴婢与太医出去，兴是也要拿药。” 萧妃不说话，盯着太医。 孙太医犹豫了片刻，抬头看向萧妃，“娘娘有喜了。” 这话一出，让栖玉怜薇皆是一惊，向萧妃瞧去，萧妃却没什么反应，似乎就预料到。 萧妃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微微一笑，栖玉见状，送孙太医出去。 怜薇看着萧妃。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 她记得曾经小脂和她说过，萧妃不可能再有孩子，她能说出这么肯定的话，想来也是众所周知，可如今，却在这个时候…… 栖玉走进来，合上门，看了怜薇一眼，走到萧妃身旁，拉上丝被好好与她盖上。 “娘娘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得注意点，小主子可是得小心。”栖玉说话声音轻快，想是让萧妃别想太多，“娘娘何时知晓有了小主子？” “何时？本宫记得……就是那日爹的消息传来那夜。” 怜薇看向萧妃，她眼神又如刚刚那般，空洞无神，手却捂在肚子上。 “娘娘……”栖玉知道自己说错话，也收不回。 “我那日便打算告于他，是我们的孩子……可是爹死了，他还赐死了所有人，却除了我，除了本宫！” “娘娘！”栖玉直接抓住萧妃的手，“娘娘莫怕，娘娘还有小主子，如今还有小主子。” 萧妃眼神移向栖玉，惨淡地一笑，“你觉得我还会要他吗？” “……娘娘。”栖玉怔怔地看着萧妃。 怜薇站在一旁，看着这女人的笑，亦然是绝望。 “让太医拿一张堕胎药。” 栖玉说不出话，怜薇根本无话。 只有四人知道的存在，在第二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端到萧妃的面前。 萧妃端起药，看着。 “娘娘……小主子，小主子还是无辜的。”栖玉在一旁忍不住出声，那碗汤药似乎被她含在嘴里，嘴里发苦得厉害。 萧妃低着头看了看肚子，又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另一只手却端起药放到唇边，一口饮尽。 药效很快，两个时辰，萧妃就见血了，疼得难耐，怜薇在身旁忙着，栖玉去向孙太医拿药。 怜薇擦着萧妃额上的汗，她一下紧紧抓着她的手，轻声说:“本宫一切完了，所有都放下，该做决定了。” 几日，萧妃宫里宫女太监都别上一只白花，连屋外的灯笼罩都换成了白色，萧妃一声白衣跪在佛前念经，是与萧将军念，与萧家人念，更是与那未出世的孩子念。 宫里做白事是忌讳，皇上未曾踏进这宫里半步，也未差人制止，想是也是默许了。 只是其他人都不知有那个孩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