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学生的生活作息基本上是这样的,周一到周五是冬至的昼,夏至的夜,起得晚,睡得晚,周末是极夜,全天死机,临考前是极昼,全天鸡血。【】 所以现在是周六的早上五点,路上看见个人都要仔细分辨一下是否有影子。可怜的沥水就这样被从暖暖的被窝里面拉出来,陪珍香晨跑减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感觉格外不舒服,但是具体哪里不舒服又说不准,绕着cao场跑了十圈就有点力不从心。两人穿着休闲的运动服往回走,在校门口看见一辆白色的跑车。 “大早上的怎么搁这儿停了一辆车?”珍香经过的时候好奇地停下来,往车窗看了看,发现能倒映出人的影子,遂就多晃悠了一会儿。不巧,车窗缓缓地摇下来。 许言若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黑色的西装袖子衬着腕上的真皮手表显得格外英气。他的眼窝下面有浅浅的青色眼袋,似乎带着一丝疲倦,云淡风轻又透露出新成的男人气息。 珍香赔笑着,“学长在啊,怪不得我看着车内似乎藏龙卧虎。” 许言若看了一眼沥水,“我也看着窗外竹林攒动。” 珍香干笑着退了一步,和沥水耳语,“看吧,学长都夸我像竹子一样瘦。” 沥水黑线,他好像说的是竹林? 沥水上前打了个招呼,“学长这么早出去啊?” 许言若嗯了一声,反手探了一下后座,打开车门,欣长的腿迈了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衣口上打了一条深蓝色条纹领带,周身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像彼此靠近变得蒙昧诱惑的气息。 他看着及肩的女孩发白的唇色,递过一袋牛奶。 沥水慌忙摆摆手,“学长,我不饿。” “这个也不是用来管饱的。” 珍香看着觉得这场景分外眼熟,后来想想以前在家里mama送爸爸去上班似乎也是这样的。丫的不过独处了几个小时就修炼成这般功力。 珍香本着拯救全校女生的责任果断拉走了沥水。回去的路上迎面划过一阵香气,抬头一看是明溪学姐。浅黄色的大波浪,樱红色的唇,肤若凝脂,眸若潋泉,手上一条珍珠腕表既知性又高贵。走在她身边好像所有人都会为她的光芒逼视得睁不开眼。沥水看着她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脑袋里电光火石地闪过那天在球场上看到的一幕,饶是她沥水再怎么不晓人情,也该知道明溪和言若既同是那么耀眼的星芒,也不该只是单纯地并轨而行了。 沥水的家境不错,爸爸mama都是工薪阶层,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按着两人份给孩子寄过来的,生怕孩子在外面吃苦受累。但是沥水想着既然已经上了大学,学业也相对轻松,就和舍友找了家五星级酒店兼职,一方面为了赚钱,一方面五星级酒店有时候也需要和外宾沟通,能够锻炼口语。 整个早上酒店的生意似乎都不是很好,直到傍晚时分,人才渐渐多了起来。沥水给六层的一个包间送上了红酒,退出来把门带上。走到拐角处,看见小北晃悠在一间包厢的门口。 “小北?” 小北看见沥水,像死死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沥水,你救救我!” 沥水觉得好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往里面瞧了瞧,也没见到什么刀光剑影,“怎么了?” “沥水,这么和你说吧,如果我进去点单的话,估计就直接成为盘中餐了。” 沥水不解,“你这么大块头要找一个盛你的容器也委实不易。” 小北撒娇地挽着沥水的胳膊,“沥水啊,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总之你帮我进去点一次单,我敬你一辈子。”说着半推半拉把沥水弄进包间,自己溜之大吉。 包间里的光线很柔和。许言若正在和投资方交谈,对方是一个年近四十的欧洲人,似乎很赞同他的观点,抱着手摸着下颌频频点头。包间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宋尘决和慕明溪,见她进来,四人都看过来,不过都是平常的注视,或者再多就是因为沥水可人的外表多停留了那么几分,唯有许言若的眸中深了几许。 他坐在沥水的斜对角,双手自然地搭在椅子的两侧,领带有些松,轩轩韶举,谈笑如云,完全退了学生的青涩,在长了十几来岁的人面前,丝毫不怯,像软笔走青花,进退得宜,处理得惊艳妥帖。 沥水微微有点吃惊,也纳闷为什么小北如此不情愿,但终究只是朝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几位请问需要什么吗?” 许言若朝那个欧洲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沥水为他摊开菜单,“excuseme,mayitakeyourorder”十分标准的发音,加之笑得得宜,显得又正式又体贴。
那个欧洲人点了几个菜式,接着他们三个也分别点了一些。期间许言若和那个欧洲人不时有些交谈,但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扫到女孩侧脸因着微微弯腰垂下的几缕头发。她专注地听着,记着,微笑着解说,却因着她终究是她,平添了撩人。 许言若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脸色有点微变,但马上又转过头交谈起来。 沥水到后厨交了订餐单,期间有几个男同事看着她的眼神分外不自然,沥水不明所以,往墙上的镜子看了看,精致的妆容依旧,无半分不妥,遂安下心,下到了二楼。经过五楼一个包间的时候,一双手把她拉了进去,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是看清来人又放下心来。许言若拉着她坐到椅子上,他的手掌和她的手腕交叠的地方稳稳地传来温暖的讯息。 他白皙细长的手指在桌上的一叠文件上轻轻地扣了扣,有点微喘,“能不能帮我翻译一下这份合同的内容?” “学长……”沥水想站起来,许言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已经和你们经理说过了,在我回来的这段时间你哪儿都不用去。”说着微微俯了俯身子,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声音有点低沉,眼中少了方才席间的那般温润如玉,多了耐心和专注,“知道了吗?” 处在包围圈里并手并脚的女孩盯着咫尺的那张脸,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