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校园小说 - 书中自有小乖妻在线阅读 - 三十九章

三十九章

    沥水很多时候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然后梦终于要醒了。【】在那场梦的临界点,所有人都笑着,发自肺腑,温馨,以至于沥水在说起自己的爷爷叫陈树也曾经是八路的一员时她还是在笑,只不过就在一瞬没有人再愿意陪她笑下去了。

    失恋的第三天,沥水早上翻了个身把自己弄醒了,于是揉揉干的有点发痒的眼睛,躺在厚厚的被窝里面望天花板。帘帐里面灰蒙蒙的,只有放在枕头旁的闹钟滴答滴答走着,在空旷安静的清晨声声入耳。

    她闭上眼睛,把脑袋缩在被窝里面,十秒后,又重新探出头,穿衣服。

    冬天的天亮的比较晚,但是奇怪的是今天推开门竟然明晃晃的有点刺眼,与此同时从门的缝隙里面裹挟着寒气的冷风也一并涌入,吹乱了沥水的刘海。

    这几天恍恍惚惚的沥水错过了昨天关于明日会下大雪的天气预报,于是毫无预兆地迎来了这一年的初雪。

    沥水自幼生长在南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下雪,她吸鼻子,看着漫天无声纷扬的雪花,突然欣喜地掏出手机,点开对话框打了下雪了三个字突然像触电般地想到了什么,于是愣愣地等到雪花糊了手机屏幕才默默地一个字一个字删掉重新放进口袋。

    沥水裹着棉袄埋头往前走,细碎的雪花落在脸上因为体温的感化又悄无声息地融掉,她忽然想起来以前听人说雪花真的是六瓣的,于是猝然停下脚步伸出手小心接过。

    齐风看见女孩的时候女孩把棉袄的帽子扣在头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研究着什么,等他走进喊了一声沥水,沥水才抬起头,笑着拍掉衣服上的落雪。

    几日不见,她的黑眼圈深了一圈,原本就尖俏的下巴越发明显。齐风是知道他们分手的事情的,爷爷知道的时候也感叹两个多好的孩子。

    他笑,“下雪了怎么不打伞?”

    沥水嘿嘿,“我还不知道下雪也要打伞的。”

    齐风把手中的大黑伞递给她,“我开车,伞给你。”

    沥水接过,“你要去哪儿?”

    “去药店”,他想起了什么摆摆手,“不是我生病,别人感冒了。”

    沥水散落的头发上落了一两瓣晶莹的雪花,她笑得平淡,“红糖姜汤效果挺好的。”

    言若听见关门声,见齐风两手空空地回来,没在意,低头继续写。他的唇色有点发白干裂,穿着简单的牛仔衣,时不时咳嗽。

    不一会儿宿舍弥漫开一股呛人的味道,齐风端着一碗红色的汤放到他面前,手里马放到耳朵上捂了捂,“快喝吧,我第一次下厨就是为了你。”

    言若继续埋头,声音像是许久未开口的干涩,“如果我没记错你曾经烤了一条蚯蚓骗尘决是干牛rou。”

    齐风一副小孩子气地哼了一声,扭头,“是我今天碰到的有个人让我给你喝的,你看着办。”

    言若停了笔,语调低沉,“谁?”

    齐风略略怔了下,想起了今天早上看见女孩的模样,心内微酸,撇脸,“你们这是何必呢?”

    舍友迷迷糊糊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惺惺松松地睁开眼睛。

    沥水晃晃手中的早餐,“小北你的白面馒头,珍香你的玉米馒头,大姐你的红糖馒头。”然后自己端着全家桶啃。

    众人砸枕头,“小样的太薄情寡义了。”然后一溜烟下了床,也不刷牙就抢着全家桶吃。

    早上上的是高数课,四个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得和粽子一般踩着深深的积雪。大概是憋得慌,第一场雪竟然下得如此之大,一口气把世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两侧的路灯依然亮着,暖暖地晕开一小范围的光,像在阳光映射下的蒲公英。一树银白,一江落白,漫天飞雪。

    远远的有盏车灯亮着。小北跑过去,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了一眼沥水,“尘决说外面太冻了,他想开车送我们去教学楼,他正好也去上课”,气氛忽地有点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飘忽不定地看沥水。小北见状,忙又小声谨慎地补充了一句,“只有他一个人。”

    沥水知道这样的气氛是因她而起,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有免费的车为什么不坐?”

    尘决本来靠在车上,看见一众人走过来,一下子没了风气的抱胳膊,哈气,“jiejie们终于来了,小弟要冻成冰渣了。”

    小北狠狠地打量着他穿得单薄的身板,拍他的胳膊,“人家要风度不要温度,你倒好,风度和温度干脆都不要了。”

    尘决跳脚,“才不是,要不是今天有一个活动,我都恨不得把棉被裹出来了。”

    四个人坐在车后面叽叽喳喳讨论中午去哪里吃饭。

    珍香说去丁香园吧。

    沥水摇头,说丁香园多贵啊。

    众人七嘴八舌,“沥水,这段时间你不在学校吃饭不知道,丁香园最近来了一个很帅的蛋糕师傅,做蛋糕的样子迷死一批人,有点像那个谁,哦,对了,是吴彦祖,准确地说应该是年轻版的吴彦祖。”

    “对对对,他连名字都好帅,叫paul,前段时间听说教务处主任也去吃了,打着检查食品卫生的旗号,把paul当成食品一起检查了。”

    尘决怒,“顾小北,你消停会儿吧,把我当成什么了?”

    小北没听见,双手握拳在胸前,两眼冒红心,“他戴着白色的工作帽,围着咖啡色围裙,脸上有时候还会有一道可爱的面粉,笑起来真是暖化了。”

    尘决卷袖子,气呼呼。电话叮铃铃响了。尘决本来有点不耐烦,转念一想,计上心来,摁下接听键,“喂,亲爱的,晚上去吃饭吗?”

    小北自然是听见了,“尘决,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还约上人家了。到底是谁啊?”说着就去抢他的电话,气呼呼地吼了一句,“你到底是谁啊?”

    言若本来听见尘决黏糊糊的声音本能地把电话拿得远了一点,这时候那边一嗓子又把言若的耳朵震得发颤,他看了看手表,皱眉,沉声问,“喂?”

    小北一听,僵住了,手机都有点拿不住,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尘决,颤巍巍,“难道,我只是……你用来掩饰性向的工具?”

    沥水迷糊,抓起小北掉在地上的手机,那边还隐约有声音传来,伴着声波嘶哑作响,异常冷清。

    沥水急,递手机给尘决,“尘决,那边还没挂。”

    几乎是一顿,每一个字似乎都只是以声音的形式存在,没有本身的意义,只有声调,音色,情感,像绷紧的单弦,回荡在空旷的山谷。

    言若蹙着眉,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终于明白了时间的绵长,一分钟六十秒,一个小时六十分钟,而世界上永远存在着人所无法规定的度量,以细微的游移,汇聚成庞大的微观。

    如果她的爷爷不是陈树,又或者他的爷爷不是许向,又或者她的爷爷没有变成汉jian,又或者即使她爷爷变成了汉jian但是他爷爷的一条腿以及他的奶奶都不是因此而失,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和最普通的人一样,谈完恋爱生孩子。但是偏偏就是有这样多的或者,也不能圆满他们的一个如果。

    所以沥水和言若遇上了,便最终是要错过的。

    沥水打电话回家颤抖着求证的时候,爸爸握着电话,半晌,叹气,只道,“他竟然是许向的孙子。”

    言若抿了抿唇,摁下电话,放进口袋,指节冻得发白,他双手交叉,却不动声色捏得越来越用力。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件事情怨不得任何一个人,但是即使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还是需要背负一些东西,比如亲情,比如伦理。

    她们早上只有两节课,下了课一众人马不停蹄地往丁香园奔去。这个时点用餐有点尴尬,不像早餐不像午餐,所以食堂人比较少。

    珍香趴橱窗上,“阿姨,paul呢?”

    在里面和面的阿姨笑得一脸皱纹,“他出去了。”

    paul也是本校的一名学生,只不过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喜欢上了烤蛋糕,所以没上课的话就到这个蛋糕屋来做义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做蛋糕就好像在独自经营自己的一份甜蜜,一点一点,耐心精致。

    众人扫兴,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所以四个人分别点了一小块甜点,用银色的小勺子一点一点地挖着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沥水本来喜欢吃奶油,原是因为奶油入口绵柔,香甜可口,但是此番吃在嘴里却没什么感觉,无意识地一直倒蜂蜜。

    毛丹握住沥水的手,担心,“沥水,你这样吃会太甜,对身体也不好的。”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从她们身后闪过。

    不多时,一双手递上一个小巧的碟子,上面摆放着一块绿色的蛋糕,没有过多的装饰,简单宁静。

    珍香捧脸,惊呼,“paul!”

    保罗是中德混血,很好地继承了不同名族基因的长处,深邃的眼眶,修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又多了东方的内敛和祥和。他穿着白色毛衣,脚上套着棕色皮靴,一米八五左右的样子,休闲温暖。

    “试试这款蛋糕吧。”

    沥水顺从地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里细细品味。

    她皱缩着鼻子,带了点鼻音,“苦。”

    保罗笑,双手撑着桌沿,“还有呢?”

    沥水用舌头摩挲着含在嘴巴中的奶油,小心,眼睛忽地亮了,“中间好像是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