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脑海
不知怎么的，听了这个话，季雪如的脑海里便不自觉浮现了乐菁的身影，脸色自然就有些变了。将这微小的变化清晰的看在眼里，季昕然再也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季雪如，你也不过如此嘛！” “滚开！”勐地，一声低喝从身后响起，黎乔烨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过来。 季昕然面色一怔，阴狠的恨意闪过双眸，脚步却无法挪动。“滚开！”黎乔烨以为她没听懂，再一次重复。季雪如张张嘴，想要阻止他这无情的态度，转念一想，或许她阻止了，昕然只会认为她不过惺惺作态，变着法子在炫耀，反而加深误会。 于是，她索性没有出声。 见季昕然仍是没动，黎乔烨怒了：“季昕然，下次再来拍卖会之前，请先看看你父亲的账户的数字是多少！万一失手，不要逼得你年迈的父母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 “你……！”闻言，季昕然终于忍不住转身，冲他怒目而视。黎乔烨冷笑，“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说完，他走上前，一把拉过季雪如，便朝外走去了。“季雪如！”没想到，他们已走下了台阶，季昕然仍是追了出来。她尖利且愤怒的叫声，吸引了旁边所有人的注意，“我看你能得意多久！”这难堪的场面，季雪如是想要越快离开越好，但黎乔烨却陡然停住了脚步。 她惶然一怔，却见他转过身去，面色沉冷的看着不远处的季昕然。那眼神中的残忍与冷酷，几乎让人恐惧到忘了唿吸：“季昕然，你给我听好了，”当着这么多旁观者面，他发下毒誓：“如果你敢动季雪如一根头发，我一定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这不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地狱修罗吐出的咒语，让人不寒而栗。季昕然呆呆的看着，听着，直到他们转身离去，也无法在说出半个字，做出任何动作！ “何必这么无情？”在车子发动前，季雪如终于还是忍不住这样问。她还清晰的记得，当他说出那句话，旁观者那不约而同的吸气声。 “我不无情，她只会更加为所欲为！”他这样回答，一边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季雪如摇摇头：“她不是别人，她是你的前妻，你曾经爱过的女人，难道你都忘记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为了她，你心甘情愿的被婚姻套住，你曾经在那么多人面前跟她许下一辈子的誓言……”更多更多，相信他自己比她更加清楚，“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你在质问我？”勐地，他踩住刹车，陡然的停止让车身勐烈的震动了几下，瞬间将车内的气氛升温。而季雪如仿佛瞬间清醒过来，唇角一丝笑意即闪而过，“我无意质问你什么。”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她是想要为昕然讨个公道，还是为了自己？！ 她在乎什么？为什么要在乎？难道她还在期待着什么吗？ 数个疑问让她的内心顿时一片仓惶，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的心灰意冷，突然间的动摇让她非常后悔。“雪如……”当他开口，她便匆匆打断：“你什么也不必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她不想听到任何解释，她必须再一次坚定自己的信念，那就是他的任何解释都是花言巧语，意图掩饰着什么。 不过，黎乔烨想要说的话，她又怎能阻止。“雪如，你听我说，”他侧身握住了她的双肩：“今天换做任何人想要这件珠宝，我都会跟他争抢到底，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喜欢，你想要！” “谢谢你！”她虽这样说，但他知道，她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雪如！”他有些着急了，如果不解释清楚，两人间的误会必又加深一层；但要解释清楚，除非：“雪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季昕然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由自主的想要说出来，紧要关头，终于还是忍住了。 然而，季雪如却听出了端倪，“她什么？”她勐地抬头，正好来得及捕捉到他眼里的隐忍。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立即意识到，他似有什么隐瞒着她。 “没什么！”然而，他却这样说：“我想说的是，你根本不了解真正的季昕然，你不能这样评价我！”闻言，心中的冷笑立即盖过了那些许的疑惑，她真想说：原来你对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无暇去了解她；到想要抛弃她的时候，反而对她了若指掌了！这样的话说出来，除了引发争吵别无它用，她便作罢了。 “是啊，”她附和着他，“我跟她虽然同父异母，却和陌生人一样的陌生，我刚才……刚才只是太激动了！” 黎乔烨没再说什么，暗中调整了自己的唿吸，便继续发动了车子。 他大抵知道的，这并不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因为这件事，她对他的误会更深。但他能怎么样呢？当她还是按照他们的计划跟他一起准备着迎接婚礼，他又能怎么样呢？ 平静与美好如此难得，他非常珍惜，不舍得浪费一点一滴的时间，与她争辩。 不过，到了第二天晚上，一个难题还是摆在了他们的面前。然然要不要出席婚礼？然然一直都知道爹地妈咪要办婚礼了，还问过他们，到时候他是不是和一个漂亮的小meimei一起做花童？如果不让然然出席，该用什么理由呢？ “怎么可以不让然然参加？”一旁的夏蕊摇头：“爹地妈咪的婚礼，他现在还不知道什么，长大了回想起来，岂不是很伤心？”如果是出于这个理由，季雪如多想告诉她，不让然然看到他们在婚礼上的宣誓，以后他们分开，他反而不会觉得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能在心里，现在可不能说出来。 “我也觉得然然要参加，”瞿天泽与夏蕊持相同建议：“然然的存在是瞒不住的，何况也没必要隐瞒，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对，对！”诸子篱一个劲的点头：“然然可是你们爱情的结晶呀！”这么多人说话，就他一个人没正经！ 夏蕊瞪了他一眼，才转头来看季雪如：“雪如，我们都是建议，然然是你的儿子，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了！” 黎乔烨伸臂搂过她，柔声道：“我听你的，如果你不想让然然出席，由我去对然然解释。” 季雪如还愁着没有理由说服他们呢，既然他给了她这么大一个台阶，她当然立即顺着下来了：“那……那就要麻烦你了，我暂时还不想让然然曝光。” 闻言，黎乔烨的眸光一黯。但他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还微笑着点头：“好，我会跟然然说，你放心。”然后，他又转头来看着几个兄弟和夏蕊、小芯：“明天晚上还来这里集合，一个都不准漏！”婚礼后天就举行，他们这些伴娘伴郎可不能有什么临时状况，所以从明天晚上开始到婚礼将诶书，他们的时间都交给黎乔烨了！ “知道了，老五！”几人受不了他紧绷的神经，诸子篱拉起他：“好啦，别紧张了，带我们去你的酒窖里找几瓶好酒喝喝！”“就知道喝！”黎乔烨反手拍了他一下，“迟早被酒误事！”话虽如此，他还是和几人一起往酒窖里去了。 留下季雪如和夏蕊、小芯三个女人，倒可以说说悄悄话。 “雪如，”夏蕊有什么说什么，“为什么不让然然参加婚礼？你没看到刚才你这样说的时候，黎乔烨眼里的失落有多深，眸光一下就黯淡了。”小芯也看到了，只是不敢说，现在既然夏蕊提起，她才敢点头：“对啊，雪如姐，黎总看起来……很不开心呢！” 让他开心，她不就为难了吗？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个牺牲的必要。 夏蕊将她眸底的冷光看在眼底，不由地一叹：“雪如，都要结婚了，还不能原谅他啊？”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季雪如，她将心底真实的情绪表露得太多，不是存心惹得小蕊和小芯为她担心吗？“小蕊，没有那么严重啦，”她故作轻松的道：“婚礼上的人太多又杂，也不知道有没有记者混进来，我不让然然参加，完全是想要保护他。” “但愿你真是这样想！”夏蕊拍拍她的手：“无论如何，我呀，希望你会幸福！” “我也是，雪如姐！”小芯抓过她另一只手。 季雪如笑了，“我知道，我一定会努力的，你们别担心。”说完，她立即转开了话题：“我们去楼上啊，看看我的婚纱和珠宝，下午才送到的。”说起这个，夏蕊和小芯肯定都有兴趣啦，立即跟着她兴冲冲的上楼去了。 酒窖里，两瓶好酒已被打开，五个男人围坐在对海相望的露台，享受着美酒。他们先是说着与黎乔烨无关的事，比如瞿天泽最近被家族人逼婚啦，诸子篱也得到了同样的催婚令，至于另外两个，倒是幸运的不被家族限制，结不结婚、跟谁结婚都由自己说了算。 “真不想见见雨菱？”黎乔烨冲瞿天泽问道。至今何雨菱仍不知道，自己在他身边工作的事情，都是瞿天泽安排的。那个傻女人还以为自己躲藏得很好，瞿天泽至今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呢！ 这两个人，虽然分开了，其实都放不下对方。 瞿天泽想要借着这份工作，让黎乔烨代替自己好好照顾她；而她呢，之所以留在他身边工作，还不是想要找到与瞿天泽最安全又最靠近的距离！ 瞿天泽沉默片刻，“还是不要了，她并不想见我。” “你又知道？”诸子篱撇嘴，“说不定啊，她正等着你去找她，老大，女人等不了很久的，如果有一个吸引她的男人出现，她就会把你给忘记了！” 闻言，瞿天泽身形一怔，仰头咽下杯中苦涩的液体：“真是那样，我也没办法。” “你们啊，一个个都为情所困，到底累不累啊？”对女色敬而远之的老二不禁嗤鼻，却惹来诸子篱哼哼一笑：“老二呀，这种美妙的滋味你可就不知道啦，送你四个字自己参悟去吧，那就是‘乐在其中’！”说到这里，瞿天泽忽然便说了一句：“老五，我看雪如好像还不是很接受你啊！” “我也看出来了！”一直不语的老四跟着出声，其余几个亦立即点头。 黎乔烨苦笑，原来他们都看出来了。“没事，我跟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来。”这也算是自我安慰吧。 闻言，其余四人相视摇头，事已至此，做兄弟的只有一句祝愿可送：“但愿你真能坚持一辈子！” 距离举行婚礼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夏蕊和小芯在化妆师和化妆助理的帮助下，依旧十分忙碌。 尽管如此，夏蕊还是忙中偷闲，非常后悔的抱怨着：“我说啊，雪如应该从我家里出嫁，这样我们还能为难一下黎乔烨呢！”小芯一边给夏蕊喷发胶，一边忙着点头：“对啊，黎总那么有钱，应该敲一个大红包！”季雪如一笑：“那你现在去把房门给关了，这个愿望应该还可以实现！”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芯赶紧转身跑上前将房门给锁了。对啊，虽然没有迎亲，但黎乔烨总还是要来房间里接雪如姐的哦！ 想到这里，小芯不由地大笑出声，“能够捉弄到黎总，我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的呀！” 那张俊脸上虽然总是带着笑意，但那双眼深不见底，看一眼就像要被吞下去似的，小芯从来不敢直视！ 哎，想来也只有雪如姐这么优秀的女人才能俘虏他，看他在雪如姐面前那温顺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撒娇的老虎！ 想到这里，小芯忍不住又笑了。夏蕊拍了一下她：“傻笑什么呀，快点想想待会儿我们要怎么捉弄黎乔烨吧！”小芯赶紧点头，立即就想到了主意：“等会儿啊我们给黎总提三个问题，如果都答好了，我们才开门！”她连问题都想好了，还不让季雪如知道，而是凑到夏蕊的耳边偷偷说了。 看夏蕊一边听一边发笑的模样，季雪如也不禁微微一笑。她们开心很好，至少她们认为她是幸福的！收回目光，她看着镜子中这个人。她们都说她是自己见到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可是漂亮有什么用呢？曾经，她多么渴望为他披上这一袭白纱，将自己的一生交予他手中；但是，爱过、痛过、绝望过之后，心里的期待就像沙沫，被吹散了，从此无影无踪，再也无法集聚。 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这一场婚礼，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好了，”化妆师为她别好头纱，所有的装扮便完成了，“这套婚纱配季小姐，真是太漂亮了！”“谢谢！”季雪如把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化妆师和化妆助理，这是黎妈交代的，今天见人就要给红包，图个大吉大利！ 化妆师两人笑着先离开了房间，她们要先赶去宴客的酒店，酒宴开始之前季雪如还要换衣服。 不久，小芯也帮夏蕊这个伴娘给装扮好了，“夏蕊姐，我可羡慕你了，”她一边收拾化妆用具一边说着：“你一个伴娘配四个伴郎，而且都是超级大帅哥！你艳福真不浅啊！” “臭丫头，”夏蕊使劲捏她的脸：“还敢取笑你夏蕊姐，我这还有套裙子，要不你也换上？” 小芯也想啊，可就自己这身材……“我还是不要站在你们俩身边显丑了！”她们两个可都是大明星，哪是她这个小助理能比的！ “小蕊，”闻言，季雪如转过头来，柔声道：“可惜定做伴娘礼服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不然哪能少得了你？” 偏偏黎家什么都讲究，礼服必定得定制，临时买的都不行。小芯三天前才来，当然是赶不及的。“雪如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小芯赶紧摇手，又嘻嘻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很开心很开心啦！” 可爱的小姑娘，夏蕊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啦，等会儿我们一定大敲黎乔烨一笔！”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黎乔烨的声音：“雪如，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闻言，夏蕊一跳而起，也不管自己脚上穿的是高跟鞋。“雪如，你别出声！”她低喝一声，和小芯跑到了门边。 “新郎官，你想要带走新娘吗？得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夏蕊高声说道，相信声音应该穿透房间门，到达了黎乔烨的耳朵里。果然，外面静了一下，顿时一片哗声。看来，不止黎乔烨，跟随而来的伴郎也都听到了。“好啊，你们想怎么样？”黎乔烨开心的笑问道。 夏蕊与小芯对视一眼，由小芯道：“你得回答我们三个问题，我们觉得你回答好了，才开门让你进来！”外面又是一片哗声，然后一阵哄笑，那些伴郎猜到她们俩要捉弄黎乔烨了。黎乔烨也挺无奈的，但门被锁着，他又能怎么样，只能说：“好吧，你问！” 夏蕊清了清嗓子：“第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爱上我们雪如的？” 季雪如微愣，没想到她们问出这样的问题，然而，他明朗的声音已从门外传来：“我也不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心里……心里已经都是她了。”如此rou麻的答案，立即惹来伴郎们的嘘声。小蕊拿不定主意的看着夏蕊：“夏蕊姐，这个答案好不好？”夏蕊笑眯眯的点头，“我相信他这是心里话！”说着，她迅速瞟了季雪如一眼，满意的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微颤。 闻言，小芯也拍拍手，“那我来问第二个问题！”待门外安静下来，她便道：“最喜欢雪如姐哪一点？”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他了，静了好半晌，他才道：“她温柔又可爱……善良，美丽，吸引人……”“不行不行，这都有很多点了！”小芯着急的否定。 黎乔烨也有些慌了：“你让我怎么说，总之我就是爱她，无论哪一点都爱，都爱！”孩子般的急躁让伴郎们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老五，”不知谁在那儿大声取笑：“你就不能矜持一点，懂吗。矜持一点！”又是一阵哄笑，小芯都脸红了，一个劲问夏蕊：“夏蕊姐，这个答案怎么样，怎么样？” 夏蕊笑道：“还能怎么样？很好啊，快，快，咱问他要红包！”小芯点头，再次提高了音调：“新郎，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得看看你的红包厚度过不过关！” 这个简单！立即有两个红包从门底下塞了进来。两人赶紧掂在手里，嗯，分量不错，但还不够！“不过关！”夏蕊“权威”的宣布。“老五，再塞，再塞！”有伴郎催促道。于是，又有几个红包连续的塞了进来。“啊啊，这次得了大便宜啦！”小芯两手抓着红包，拿都拿不过来了，还跑过去先放在了随身包里。季雪如笑得摇脑袋，没想到，小芯骨子里其实还是小丫头呢！ “好啦，”总算让两人满意了，小芯大声道：“我要开门了，你们别挤啊！”真是句蠢话，夏蕊瞪眼，这个日子谁跟新郎挤呀？“快开门吧，别废话了！” 闻言，黎乔烨亦在外大声道：“老婆，我要进来接你了！” 看着门一点点被打开，季雪如心里涌荡起一阵奇怪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她像是回到了第一次穿上舞鞋的那一天。那时候她感觉，似有一扇大门冲她打开来，里面金光四射；而此刻，那种感觉又重回心间，与上次不同的是，当金光再次闪烁，一个人从金光中走了出来。 那个人，是黎乔烨！ 她不由地有些怔忪，不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而他已大步走到了她面前，用热切且激动的目光看着她：“老婆，今天你好漂亮！”话音落下，他竟单腿跪下，抓过了她的一只手，低头在她的手背印下了最炙热的吻。 “哇，”小芯眼神梦幻的瞧着，羡慕不已：“王子跟公主求婚的仪式！” 门外的伴郎团都受不了了，一个劲的喊：“老五，快抱起美人儿出来吧，别误了行礼的时间！”黎乔烨这才抬头，眸光深情的看着季雪如的：“老婆，我们走了！”然后他起身，一把将她横抱在了怀中，大步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