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0 流溢于战斗指令下的温柔
“那个……”擂台上，与对面欲哭无泪的墨绿发少年对视片刻，小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桐叶先生您不是培育家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桐叶无力垂头。少女“一定要赢”的呼喊声如同魔音穿耳在脑后回响，令桐叶只好暗自叹息一声。 “……真是辛苦您了。”虽然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这次小夜对面前的少年前辈抱以了完全不同的情绪。 训练家前辈与新人一同旅行并予以指导，是新人快速步上正轨的捷径。对于新晋的旅行者而言，前辈的经验是十分宝贵的东西；而作为指点的回礼，新人往往会包揽旅行中做饭、打扫卫生一类的杂物，这是自由训练家之间默认的潜规则——因此，明明没有多少实力，却依靠资历欺骗新人的前辈绝不少见，也常有新人会抱怨自己同行的年长者过分压榨。 现在小夜倒是不担心类似的不平等事件会发生在小云身上。这位看起来非常好欺负的前辈，似乎只有被小云压榨的可能。 “那么，请多指教，桐叶先生。”小夜向少年微微欠身。 “请多指教。”桐叶以同样端正的礼节回应，随即轻翻手腕，将红白相间的小球抛起。 身为训练家这一职业的前辈，在与后辈进行对战时，大多会率先派出宝可梦，令对方可以根据种族和属性选择合适应战的宝可梦。尽管没有什么前辈架子，但凡是前辈应该做到的事，桐叶全部都一丝不苟地妥当完成。 在白光中的身影浮现前，率先传出的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彩虹市的香水店很出名，甚至在这座小学的运动场中也飘荡着淡淡的香水味。但是，来自白光之中的气息与任何香水味都截然不同，其中蕴含着令人精神一振的力量，仿佛置身草原一般心旷神怡。 据说，大竺葵呼出的气息中蕴藏着让枯萎的花草复苏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只城都地区的草系初始宝可梦安静地站在主人身边，眸光平和，与周围争斗迭起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点头向桐叶致谢后，小夜没有客气，直接派出了自己最强的搭档，“火恐龙。” 赤色小龙在之前的战斗中并未受伤，损耗的体力也已经通过橘橘果快速补回，此时正精神奕奕地摇着尾巴。对手是草系的大竺葵，使用火系宝可梦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桐叶的本职是饲育家，对于战斗的兴致似乎也很低，但小夜没有丝毫轻视这位好脾气的少年的意思。 对方身为训练家的前辈，无论是经验还是阅历都远远超越还是新人的自己。况且，能够被小云叫上来“报仇”，其实力一定远高于小云。 说不定刚赢到的钱马上就要还回去了。小夜暗暗耸肩。 “你先请。”桐叶微笑着向小夜伸出手。 “谢谢。”小夜点点头，没有推辞，直截了当地对火恐龙下达了指示，“火恐龙，烟幕。” 火恐龙深吸一口气，吐出nongnong的黑烟。 干扰招式开场，对火恐龙而言并不是常用的战斗方式。不过，自幼培养出的默契令火恐龙轻松地读懂了小夜的意图，在烟幕出手的同时便起步飞奔，向大竺葵接近。 它的远程打击力不弱，但还是更擅长于中近距离的作战。 开场使用烟幕屏蔽对手视线，以达到先发制人的效果。这种简单的部署甚至称不上是战术，对小云或许会生效，但用来应对桐叶就有些勉强了。 桐叶的话语声隐没在四周擂台传来的爆鸣之中。但大竺葵听清了主人的意思，无形的旋风环绕周身展开，带着清浅的芬芳，将烟幕阻断在外。 在小夜判断出大竺葵所使用的招式前，火恐龙的异状率先映入视线中。 前进的方向没有变化，但脚步却渐渐变得松散，仿佛用不上力一般充满了异样的违和感。 ……甜甜香气？ 小夜的思维卡壳了片刻，直到甜腻的气味传入口鼻，才辨明了对方使用的招式。 甜甜香气是一个很冷门的辅助类招式，通常被用来在野外引出野生宝可梦。在战斗中，甜甜香气同样可以对宝可梦起到轻微吸引的作用，但仅仅能够少许降低对手的回避能力，并无明显用处。 用甜甜香气形成风的屏障，以阻断烟幕的传播，这是小夜闻所未闻的招式使用方式。若不是处于战斗中，小夜说不定会拿出记事本将这罕见的一幕记录下来。 甜甜香气并非攻击招式，令其达到能够卷动气流的程度，足以看出桐叶的大竺葵拥有着何等可怕的招式控制力。 那么，就更不能在战斗中掉以轻心了。 “蓄能焰袭。” 火恐龙不似大竺葵那般擅长各类辅助招式，能够做到的仅仅是以直截了当的方式来尽量化解甜甜香气带来的影响而已。置身于蓄能焰袭的火焰中，甜甜香气中所蕴含的草系能量被灼烧殆尽，令火恐龙力量涣散的气味也渐渐消散。 面对火流星般迅疾冲来的火恐龙，大竺葵的动作依旧和训练家的声音一样从容。“反射壁”的指示传来，大竺葵立下半透明的光之墙壁，正阻断了火恐龙前进的路线。 蓄能焰袭能够随着施展时间而增幅使用者的速度，而这种增强在战斗中带来的不仅仅是正面效应。火恐龙完全学会这个招式并不长，对于增幅后自身的速度也未能完全掌控——根本来不及转向，赤色小龙一头撞在反射壁的光罩上。 在日光森林中与火箭队的魔墙人偶一战后，无论是小夜还是小天等三人，都变得对屏障类招式有些敏感。好在大竺葵的反射壁倒是不似小夜想象中那般坚固，火恐龙的脚步被迫停顿了片刻，半透明的墙壁已经在火焰中破碎。 如此一番波折，蓄能焰袭的冲击力去了大半。晃了晃撞得发晕的头，火恐龙正试图重振旗鼓继续攻击，便看到一条青绿的藤鞭轻飘飘地飞来。 和妙蛙草有着开山裂石般气势的藤鞭不同，大竺葵所使用的每个招式都轻灵而柔和，连攻击招式藤鞭都不例外。纤细的鞭影带起晶莹光点，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平平无奇，看起来丝毫没有威胁性。 火恐龙几乎不假思索地举起拳头，火苗熟练地缠绕而上，耳边却传来了小夜急促的指示。 “后退！” 赤色小龙一脸茫然地连连后跳，避开藤鞭的扫荡范围。 这种软绵绵的攻击为什么要躲？ 场边，小夜注视着大竺葵无害的神情，眉头紧锁。 直到火恐龙即将与大竺葵正面碰撞，小夜才察觉到藤鞭的异常之处。闪耀在鞭影周围的光点并非什么故意为之的华丽效果——那是沾染在藤鞭上的毒粉。 碰撞产生的冲击会令粉末腾起，一旦中招陷入中毒状态，就很难再翻盘了。 桐叶的战斗方式正如其培育家的职业一般柔软，但不强硬绝非等同于软弱可欺。小夜能够感觉到，这位性子温和的前辈并未全力以赴，仅仅随手而为的攻击便令她陷入捉襟见肘的危险情境中。 ……不，恐怕并非简单的随手而为。 这种步步紧逼，却又恰到好处地维持战局平衡的感觉，小夜以前也曾经经历过——在尼比市的岩石道馆中，与武能战斗时。 指导战吗。 小夜仰起头，向对面墨绿长发的少年笑了笑，不出意外地收获了桐叶不明就里的茫然表情。 绝大多数强大的训练家在面对弱小的对手时，往往会选择雷厉风行地结束战斗。进行指导战来帮助对手成长，这是道馆馆主的本职工作，普通训练家绝不会做这种费心费力的事，也根本不会试图了解应该怎样进行指导战。 愿意不辞辛苦学习指导战的方法，并且指点陌生后辈的训练家，或许大多都是老好人一般的稀有物种。 果然，是位很温柔的前辈呢。 将对方的好意默默记在心中，小夜将视线再度转回战场。 面对愿意帮助自己的前辈，最佳的回应方式便是全力以赴地战斗。 下一个指令正待出口，从侧面突然蔓延而来的黑雾令小夜和桐叶同时一怔。 转头看去，这阵莫名的烟尘来源似乎是运动场中央附近的一座擂台。不知是不是对战中出现了什么问题，涌动的雾气不断向四面八方蔓延，运动场大半的范围都随之暗了下来。 “怎么回事？” “快让阿柏蛇停下！” “它、它不听我的指挥了！” 隐约有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黑雾最浓郁的方向传出。 宝可梦在激烈的对战中失控，这并非少见的现象——在交流为主的绿野杯上打到这个程度倒是有些稀奇。 见阿柏蛇的训练家一副无措的样子，周围的训练家有意出手相助。但黑雾弥漫的速度快得有些异常，很快便将视野彻底遮蔽，整座运动场中的人都陷入了茫然混乱之中。 “诶诶，这是怎么了？”小云的大嗓门在烟尘中依旧清晰。 桐叶皱了皱眉，右手扣住了腰间的精灵球。 无论如何，现在首先应该把黑雾清除…… 思绪未落，诡异的阴风悄然而至。在低沉的啸声中，运动场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脑海的尖锐剧痛。 起风了。 ==================== 小剧场： 对于新晋的旅行者而言，前辈的经验是十分宝贵的东西；而作为指点的回礼，新人往往会包揽旅行中做饭、打扫卫生一类的杂物，这是自由训练家之间默认的潜规则——因此，明明没有多少实力，却依靠资历欺骗新人的前辈绝不少见，也常有新人会抱怨自己同行的年长者过分压榨。 小云：（欢快）桐叶，今天做饭的任务就交给我！ 桐叶：（惊慌）啊啊啊停下，火太大了！锅要被烧焦了！！ 小云：（欢快）桐叶，我提前买好了接下来的路上需要的食材！ 桐叶：（呆滞）为、为什么全是辣茄果？ 小云：（欢快）桐叶，晚上打扫卫生就由我…… 桐叶：（眼神死）不不不，请务必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