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归白家
白静姝站在那装扮的精致的垂花门的前面，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然这样快就回来了。 当日云mama离开之后，便是了无了音讯。不过，白静姝却是不慌不忙，云mama当时的脸色她看的是一清二楚，总有一日，白家会派人迎她回去。 毕竟，她才是白家嫡出的正经小姐，如今病去康健，如何能够弃在庄子之上。 却是没有想到，云mama的动作倒是快，不过是三日的功夫，便带着车马丫鬟，来这荒芜的庄子上接她回去。 看着那装饰华美的马车，四角皆是缀着香囊玉坠，便可知白家的富贵了。 不过，这样的对比，也更是加深了白静姝心中的恨意。 我的好姨娘，咱们，就快要见面了。 “小姐，小心脚下。”冰心干净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这才将她的思绪来了回来。 她低头瞧去，面前正是个门槛，若是一不留神，只怕是摔了个狗吃屎也不足为奇。白静姝浅浅的笑了笑，又拉着冰心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 “谢谢冰心jiejie，冰心jiejie对小七最好了。”白静姝笑的甜甜的，像个孩子一般。 冰心并没有说话，只也是扯了一抹笑容来，便弯下身子，将站在地上的白静姝抱了起来，朝着老夫人的院落走去。 老夫人的院子就在二进的左手边，是二进中最大的院落。 绕过了九曲回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簇簇开得正好的白菊，白家的每个院落里，都种植着各有的花卉，就连那院落里的丫鬟，也是以花卉的品种命名的。 白静姝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在冰心的怀里，露出了一抹微笑来。 这副身子，虽然痴傻无知，但却还有着记忆。如今见这些场景，就好像在梦中相会一般，倒也算是熟悉。 沿着长廊走过去，便是一个大大的院子。 正首的牌匾上，写着“玉簟秋”三个大字。 要说这白家，虽然是皇商，满身的铜臭，可是家中的精致却是文雅的很，院落皆以词牌为匾，就连她们这些小姐的名字，也多是取自《诗经》之中的美好之意。 白静姝愣神之际，她们几个人已经来到了院子的门前。 眼前是一暗红色绣万字不断头弹墨锦缎的厚棉帘子，旁边站了好些个丫鬟，一个个笑盈盈的，抻着脖子就往她们这边看。 见冰心抱着白静姝走了过来，为首的连忙迎上前来，脸上的笑容不断，红唇微启。 “七小姐可是大好了，老夫人从早上起来就巴巴的等着，可算是将七小姐给盼回来了。”只见她笑容深刻，连眼角都仿佛染上了几分的喜色。不过是二八的年纪，却是生的婀娜多姿，面若银盘，却是极美的。 “七小姐也是想着老夫人的，这一路上一直跟奴婢说想祖母了呢。”冰心因抱着白静姝，倒是不用冲着面前的人欠身，虽则如此，但还是扬了一抹笑容来。“想来有墨菊jiejie的照顾，老夫人定也是极好的。” 白静姝这才知道，面前这个身着宝石蓝色小袄，秋香色襦裙的女子，是叫墨菊的。 看她的打扮气质，只怕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一等丫鬟，日后是有大用处的。 不过，白静姝并没有说话，而且还像是害怕一般的瑟缩进了冰心的怀中。 墨菊自幼跟在老夫人的身边，自然也是看着白静姝长大的，虽然对于她这副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倒是冰心有些微微的尴尬，脸上闪过了几分的不自然。 说说笑笑之间，几个人就已经走到了门口。一个身穿青色袄子的丫鬟，笑眯眯的拉开了外面的棉帘子。 “七小姐到！” 白静姝还没有进去，便是听到原本屋子里面热热闹闹的气氛，再听到这一声之后，变的寂静无声了。 她窝在冰心的怀中，利用冰心将自己挡住，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来。 进了屋子，迎面便是个一人多高的十二扇屏风，上面绣着福禄寿喜，山水花鸟。白静姝转了转眼珠，绕过了屏风，抬眼就看到一大大的紫檀木拨步床，上面坐着一个老人，正是白家的老夫人，白静姝的祖母。 只见白老夫人身穿墨绿色弹墨织锦大花锦袄，头上插着红宝石的簪子，一双眼睛十分的明亮，好像能够看透世间的万物一般。 她的下手，还站着几个丫鬟，夫人。白静姝转了转头，就见一个少妇，脸上带着盈盈的泪痕，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白静姝心下一紧，正是这副身子的亲生母亲，这屋子里除了她，怕是没有人真心关怀自己了。 “七姐儿可已经大好了？”白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冰心怀中的白静姝，心里却是暗暗的想着。 不过一个才五岁的孩子，竟是懂得了这么多的东西，还是说，是自己想的多了？ 冰心福了福身子，刚要开口说话，却是感受到自己怀里的七小姐不断的挣扎，脸上带着几分的尴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七姐儿莫不是有话要说，快快将她放下来。”别人还不曾说什么，倒是白老夫人先急了，连忙开口唤道。 在白静姝的记忆之中，这位祖母平日里就特别的疼爱自己。饶是自己是个傻子，不曾让人欺负了去。只可惜，母亲性子温婉，只会一味的顺从父亲，否则，她们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冰心听得老夫人这样说，哪里还敢停留，二话不说，连忙将白静姝给放在了地上。 今个云mama来的时候，可是将白静姝特特的打扮了起来。 淡粉色的绣花小袄，墨蓝色的长裙，腰间带着一个小小的荷包。梳着包子头，两边的发髻各带上一条水绿色的丝带。 随着她的走动，一飘一飘的，十分的可爱。 白静姝等这样的一日已经等了许久，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来。只是，还未等她开口说话，却是被一个娇笑着的女声给打断了。 她顺着那声音的来路瞧去，眸子不由得眯了起来。 一个绯色裙袄的女子就站在她母亲的旁边，头上珠翠环绕，那衣裳的料子一看就是上好的锦缎，只怕是上好的贡缎也差不多。 “三姨娘，你笑什么？”白老夫人的脸色有几分的不好，眼波凌厉的扫了那女子一眼。 “妾身见七小姐如今大好了，心里高兴。七小姐当初可是吓人的很，妾身还当就不行了呢。”三姨娘笑的心无城府，只是说出的话，却是十分的难听。 白静姝亲眼看到老夫人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就连一旁她的娘亲，都是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锦帕，恨不得撕碎了才好。 见老夫人想要发怒，白静姝笑了，看来，她的这位好姨娘，倒是从来不曾想过让她好过的。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又何妨给她面子呢？ 这样想着，白静姝露出了一抹无害的笑容来。将头转过来，一脸儒慕的看着老夫人。 “祖母。”她福了福身子，眼睛里仿佛有泪光闪过。“之前小七身子不好，让祖母担心了。如今小七大好了，想起之前的不懂事，十分的羞愧，还望祖母不要怪罪小七。” 白静姝才是五岁的年纪，声音十分的瓷糯，再加上她之前总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如今说话，却是有条有据，清快干脆。 在场的诸人都没有想到会从白静姝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皆是愣在了当场。 白静姝心中浅笑，将众人的惊诧都收在了眼底。 老夫人过了好半晌也缓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眼中带着几分的酸涩。 白家嫡出七小姐，是远近闻名的傻子，在南浔，怕是无人不知的。这些年来，让她母亲跟着cao碎了心。如今，却是眼见着好了起来，如何能够不让人欣慰的。 只是，老夫人毕竟是多年混迹在家宅之中的，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来。再抬头看向白静姝的眼神之中，也就多了几分的探究之意。 白静姝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本想迎着而上，却是倏地想起，自己不过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就算是因着这场病大好了，却也是不能太过的异常，否则的话，只怕是会被当作怪物的。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无数的念头在白静姝的脑海之中快速的滑过。 “祖母。”白静姝抬起头，眨着葡萄粒子一般的大眼睛，满脸无知单纯的看着白老夫人。“祖母干嘛一直看着小七，小七的脸上有花吗？” 一边说着，还一边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大眼睛四处的看着，好像在找什么一般。 白老夫人的心头一下子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这样小的孩子，哪里能够明白许多的东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这样的一场病，却是因祸得福，如今的七姐儿，哪里还能是当初的那个傻子了。 “祖母是好久没有看到过七姐儿，这心里啊，想的很，可不是要好好的瞧瞧吗？”老夫人的笑眯眯的说道，一副慈和的老奶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