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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离开

    段兴言摇了摇头再次挪动了步子,保镖忙把救护车的后门打开,有人把凌霄接了上去,他跟着一起跳上去。

    救护车被护着很快便离开四中,风中隐隐只剩了一句话,声音沉寂无波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让她有事。”

    “哎,我说,她到底是谁啊?”封渊似乎是里面唯一一个轻松的,就连此时眼睛都是弯弯的带着笑,从车子里左边跑到右边,顺带着伸出指头要去戳凌霄的脸,却不想半路被段兴言挡了回来。

    “你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啊……我认识你多少年了,还能看不出你在生气?”封渊趁他不注意快速出手,终于戳中了凌霄的脸蛋儿,而后意犹未尽的又动了一下子,见段兴言的眉梢果然沉了下来,忙又再次跳开,这次说的却是英文,“你这人平日里哪怕对着仇人都能笑着慢条斯理的打招呼,今儿见了她们领导反倒是连寒暄都没有,本质暴露了吧,你的绅士风度呢?”

    段兴言目光瞬间便凉下来,却是用了半天才终于恢复,“她到底怎么样?”封渊的话要是不细问没几句是能兜得住的,刚才在医务室也就是不熟悉他的人才会把他的危言耸听当真。

    “哎你别差话,我说这孩子还没成年吧?”说着目光又在凌霄脸上溜了一圈,笑得跟妖孽似的,“没想到回国以后眼光倒是变了……”

    段兴言连看都不再看他,又伸了伸手替凌霄把领子抚平,声音开始变得懒洋洋的,“最近老爷子才在尼日尔投了一家医院……”

    封渊立即变了脸色,忙再次岔开了话题,“她没大事,就是醒过来估计会头疼一会儿,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幸好桌角没有扎进去,否则才是真的麻烦。”

    “应该?”段兴言挑眉。

    “一定……是一定”封渊极为委屈的蹲在车子里画圈圈,肩膀跟着就垮了下来。得了保证段兴言这才坐回去,车厢里的压抑骤然消失不见。

    “但是她昏迷的时间有点儿长了,还是去做个ct吧……”这话刚说完就见凌霄睁开了眼,手跟着抬起来就要去揉太阳xue,封渊忙站起来止住了她,“别动,我知道你脑子可能有点儿疼,但是这块儿已经破了,最好不要再用手压迫……***,现在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凌霄本来没事却被他这语调狠狠恶心了一下子,眼睛眨了眨眉头一皱便是一疼,半天才止住食道的难受,慢慢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好像,没有……”说着一边往四周扫了一下,很快便明白自己正在救护车里,刚想再说些什么视线就停了下来。

    段兴言正微微抬着头,她视线一转便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你,来了。”凌霄也不知怎么了,看着他眼睛竟是鬼使神差的就去掉了‘怎么’两个字,明明该是询问的一句话被她说出来也成了陈述,自己却没有察觉到。

    段兴言冷冷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无大碍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像是不想跟她说话似的。但封渊看得分明,那一瞬间,他面部一直挂着的的僵硬终于放松下来。

    “我……”凌霄讨了个无趣,却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他好像是在生气,脑子里很疼,只得再次闭上眼睛,重新躺好,一边感激的冲着封渊笑笑,“谢谢医生,麻烦您了。”

    封渊的笑容立即变得欠揍起来,又开始东拉西扯的祸害人,“不麻烦不麻烦,***你以后可得注意点儿,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你肯定醒不过来了,撞得可是太阳xue,医术万一有一点儿不好说不定就得撞成傻子……”

    凌霄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扫成一落黑影,正遮住了眼中的后怕。但心里跳着却仍是有些心有余悸,当时只想着若是徐孟松扔椅子过来象征性地挡一下子就好,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便又迅速看了两人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欠下的,似乎又多了。

    救护车很快便进了医院,但直到凌霄做完脑颅检查段兴言都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而是直接跟着封渊去看片子,自始至终虽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但凌霄却一下子便捕捉到了他的不快。

    是非常不高兴。自从认识他到现在,凌霄根本没从他身上见过这样的情绪,却又不敢问,只得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瞄他一下,眼神极为无辜。

    封渊摸了把下巴嘿嘿笑了两声,眼珠子左右转着也不点破。他跟段兴言相识十年,甚至比tony跟他的时间都要长,自然多多少少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情,如今能见到他能露出合了年龄的情绪,心里竟是实打实的高兴。

    “不是只伤了那么一小块儿吗?”凌霄皱着眉垂着头小声抱怨,她脑袋上的伤被重新包扎,也不知封渊是不是故意的,纱布整整缠了一大圈,看起来相当严重,凌霄对着镜子扶额,这要是让奶奶看到,不吓着才怪。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封渊把纱布剪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欠扁样儿,“让你自己往桌子角上撞,忍着……”

    闻言段兴言默默扫过来一眼,凌霄赶紧冲他讨好似的笑笑,笑容却一时间僵在嘴角。

    那一眼过来,眼神太淡,仿佛眼里看不见任何人,不是傲慢,只是漠不关心。那种视线扫过你的时候根本映不出任何事物,却把自己的影子留在了别人的眼里。就是这样的目光,凌霄只觉的自己被狠狠扎了一下,然后心底,慢慢便浸上了一层委屈。

    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委屈些什么,明明一眼醒来看见的就是他,可是现在却被无视的彻底。凌霄慢慢调回视线去看封渊,睫毛有规律的慢慢眨动,大眼睛湿漉漉的看向他,眼中溢满祈盼。这一招是和凌空学的,虽然效果没小孩儿纯粹,但封渊还是被看得败下阵来,只得轻咳了一声,让凌霄凑过头来顺便降低了音调。

    “你还准备了录像,也就是说你明明知道那个人会打你,但是却没有躲。”

    凌霄眨了眨眼,轻轻点头,“是……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凌霄霍得抬起了头,弄得太阳xue又是一疼,但却顾不上了,“你是说,他……”

    “当时我被他逼着十五分钟就赶到了你们学校,***,阿誉以前从没这样过。”

    但凌霄根本就没来得及去细想他这话的意思,此时已经被‘阿誉’两个字惊到了,她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犯了个大错。

    “他叫……段,誉?是,哪个字……”

    封渊有些不明所以,抬眼看了段兴言一眼,见他依旧垂着眼,没有任何表示,便知道他已经默许,这才回答凌霄,“是,上兴下言。”

    “我从来没有用过‘兴言’两个字。”段兴言寡淡而略带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只是心里曾想过要这么用。”

    凌霄只觉的自己脑子轰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此时眼中的惊惧再也掩饰不住。

    段兴言慢慢走过来,脚步声不大,却一下下都像是踏在凌霄心上,她不敢回头看他,若是当初第一次见面叫出了他的名字她还能撒谎说是杂志上看到的,可是现在,她是没有喊错,却喊出了几个月后才会出现的名字,若说刚才还报了一丝侥幸,猜想也许,这个名字杂志上也出来过……可现在段兴言的话却实实在在打消了她最后一点儿坚持。

    那个被死死埋在她心底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的事……凌霄瞪大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向他,这一刻竟是真的,害怕了。

    封渊见达到了效果,便忙站起来侧身要出去,凌霄提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手有点儿抖,眼中是极为真切的可怜。

    他太聪明,聪明到让她畏惧的地步,从重生到现在,凌霄做了很多事都是依托了前世的记忆,若是心细想要去查,难保不会被他发现蛛丝马迹。这个秘密,是她最后的防线,她甚至没有一点儿勇气去拿它做赌注。

    段兴言默默看了封渊一眼,眼睛在凌霄抓着他的胳膊上停留半秒,后者忙抽出了自己的手,打着哈哈把凌霄扯到了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嘱咐了一句,“服软,撒娇。”言罢立马溜出了病房。

    服软,还有什么??

    凌霄眨眼,有些不明所以,注意力一被分散,紧张终于稍稍缓解,很快便明白过来封渊是什么意思,却不由打了个哆嗦……撒娇,天饶了她吧段兴言在她的注视下走上来慢慢拉上了凌霄的胳膊,她猛地抖了一下,全部感官便涌向右臂,每一条神经末梢忠实的将这种战栗反射回大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甩开了他的手。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干什么。

    段兴言退了两步重新坐回旁边的长沙发里,面上已是露出了十二分不快。凌霄咬牙慢慢走过去,一边纠结着怎么解释,一边想着是不是要用封渊刚才说的,脑中乱作一团。

    段兴言看着她一个人在那儿纠结,眉眼几乎都要皱作一团,便也不点破,不快收起,嘴角微微带了点儿嘲讽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出戏。他这表情刺激到了凌霄,心里一堵竟是有了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只是还没等她找出任何借口,段兴言便抬起了眼只一眼,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眸子太黑,仿佛一潭幽墨,能把人的灵魂都吸噬进去。凌霄离他很近,甚至能看清每一根细密的睫毛,还有眼帘间若有若无的责备。眉如远黛鼻若星垂,细致到每一条弧度的好看和,疏远……眼神清亮,从里面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自己无措的眼,便是霍得,脸跟着就红了,像是被蛊住一般。

    凌霄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移开自己的眼。

    “彬彬丢的时候不是你第一次见我。”段兴言重新握上她的手,眼睛始终。

    “是……”

    “那么你是在哪儿见过我的?”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凌霄被带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步,腿抵到了他的膝盖上。

    “……一本你做封面的杂志。”

    “但是那上面根本没有我的名字。”他慢慢把膝盖挤到她腿间,手稍稍一拉顺带滑到她腰间,一使力便让她坐上了自己的腿,动作始终很轻,皆是在问话的时候做出的,凌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应付他的问题上,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我,在棠大门口看到你然后,找人打听的……”凌霄咬住下唇,一个谎言出来就势必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填补,她不想让他误会,可是她没有更好的办法。“知道你叫段誉,可是我不喜欢那个小王爷的名字,所以……我把名字拆了,自己这么叫你……”

    “彬彬丢了也是你自导自演的,为了接近我。”他的双手慢慢揽过她的腰,将她固定好,两人视线终于平齐,他的眼睛始终扎进她瞳孔里,一刻也未曾离开。

    “……是。”凌霄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感觉十分难过,也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重重点头,一切太过巧合,既然自己费尽了心思去打听他的名字,若说不是耍尽心机去安排两人见面,任是谁都不会信的。他的问题用的全是陈述句,也就是说根本不要自己的答案,他已经早就下了结论。

    “后来发生的事也是你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特意搞出来的。”他将她慢慢拉近,两人的脸相隔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呼吸相闻。他的语气太冷,冷到都要把她冻伤。

    “是。”凌霄的差点儿就哭了出来,可是她已经没法子再回头,眼底的难受一点点儿沁出来,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被他冤枉,而自己根本无法辩驳的情境,却是这般伤人。

    “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凑近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上她的,手臂也在同时疾速收紧,从旁边看上去,凌霄已经被他完全抱在怀里。只是他的眼神始终是凉的,望进她的眼睛里,仿佛夹杂了极度的失望与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