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夕夕成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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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落尘怔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拉起他的手,“那我们现在就去买吧。” 她拉着他走出草原,走上夜幕笼罩的长街。他们在街上一家家店铺找,一家家店铺问,可惜没有一家卖现成的嫁衣。 直到最后一家店也问过了,还是没有,宇文楚天不得不放弃,“算了,等过几日我们回到浮山,我让人给你定做一身。” “那还要很久,我买布回去自己缝,这样能快点。” 夜风吹拂她鲜红色的衣裙,他侧身看着她与裙子一样红艳的脸颊,她已经累得气息微喘,脚步却一点都没缓慢,目光在街上琳琅满目的店铺中急切地穿梭,眼角眉梢真切的笑意,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安静得有些虚幻的落尘,她变得那么真实,真实地属于他。 心中被一种沉甸甸的幸福填满,他不顾来来往往行人的目光,也装作没有看见街角处幽怨的注视,将她紧抱在怀中,“小尘,等你做好嫁衣的时候,我们就成亲。” 她在他怀中用力点头,等了这么久,她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落尘买了一匹红布和一大包各色针线,宇文楚天大包小包提着回了客栈。他们在客栈的走廊遇到了也刚回来的魏苍然,他轻轻扫了一眼鲜红的锦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说了句,“明日不急,休息好了我们再出发。” 足见他已看出他们今晚有的折腾了。 ****** 这一晚,落尘还真是不停地折腾,她兴奋地拿着红布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不时征求着宇文楚天的意见,问他裙摆要不要及地,问他绣什么在裙摆上好看,一会儿又问他袖口绣桃花好不好看? 他一直笑着点头,她白皙的脸颊透着米分红,比桃花还要娇艳。 她忽然想到什么,丢下一堆东西,“哥,我记得你很会画画的,你帮我画一下嫁衣的图案吧。” “画嫁衣?”父母还在时,他曾每日跟着父亲学写诗作画,可自从父母离世后,他一心只想练好武功复仇,早已没了当年诗情画意的心境。可今夜想起她穿上嫁衣的样子,他竟有些手痒了。 他让小二拿来纸和笔,按照落尘描述的图样细细描绘:“领口和袖口这里要踏雪寻梅图,衣摆要蔓藤缠绕,象征我们永不分离,最好再有一双蝴蝶起舞,双宿双飞......” 多年未静心作画,他起初有些生疏,画出的图案还可以看,笔锋总是不够流畅。落尘左看右看,摇头,“袖口的梅花太清冷,还是换成木兰花好了。” 他换了一张纸,继续画,她探头过来看,发丝间有种木兰花的暖香,让他想起浮山上花团锦簇的木兰。 这一晚,他不知花了多少张图样,总之改了又改,画了又画,他越画越娴熟,花团锦簇,栩栩如生,一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嫁衣呈现在眼前,落尘的脸色忽然暗了下来。 “怎么了?不喜欢?”他问。 “不是,喜欢,很喜欢!可这么复杂的图案,我要绣多久啊?!怕是日夜不停地绣,也要一年半载吧。” 看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宇文楚天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她搂过来坐在他的腿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嫁人?” “我不是迫不及待想要嫁人。”她认真地摇摇头,认真地告诉他:“我是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你!这两者的区别很大的。” “哦?有什么区别?” 他摆明了明知故问,而她又偏偏答不上来。有些感受真的很难言说,她想嫁给他,似乎有很多的理由,可真要说出个理由,好像又没有,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她的世界就像他画的这件嫁衣,浸染着最炽热的颜色,开满了五彩缤纷的鲜花。 “别告诉我你想不起来!”他咬牙切齿捏捏她的脸,一副她说不出就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她努力想,终于想到一个,“我想到了!嫁给你,我们就可以每天睡在一起,我就不用害怕梦魇了?” “......”他的眼神比梦魇还可怕。 她立刻板着手指细细数来,“我能陪我看日落,我累了,你能背我下山,我冷了,你能让我取暖,我病了,你还能帮我治病,哦,对了,我无聊的时候,你还能陪我聊天。还有......” “还有什么?”他意兴阑珊地听着。 “我想你的时候,就能看见你,不用再茶不思,饭不想,夜不寐,天天想你想得心口疼。” 他的嘴角终于扬起好看的弧度,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还有......”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窝,“我喜欢你这么抱着我,喜欢你......” 她的唇轻轻刷过他弯起的嘴角,起初是似有若无的磨蹭,渐渐越来越深入。他视线不经意扫了一眼窗外,双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搂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紧,双唇重重贴在一起...... 她闭上眼睛,感受他日渐悱恻是热吻,这种滋味就像是喝着蜜糖,甜得连吃一口玫瑰糕都觉得泛着酸楚。 结束了绵长的吻,他放开她,“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我的嫁衣还没做呢。” “明天再做也来得及,反正你一年半载是做不完的。” 提起一年她就xiele气,“要不你明天给我画个简单点的图样吧?” “好!” 她脱了衣服与他一起躺着床上。赶了一天的路,她本就累了,刚刚忙着折腾嫁衣,没感觉困,现在枕着他的手臂躺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便睡着了。 待她睡熟,宇文楚天为她盖好被子,缓缓起身,走出门外。 “你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吗?”他问。
一个女子从屋顶飞身而落,她婀娜的身姿摇曳着万种风情,绿色的长裙,极为简单的发饰,却显得干净利落,眉目间娇艳可人,眉心一点朱红,只是一个浅浅的笑,便是颠倒众生的美。 这里是北周,孟漫会找到他,让他多少有些意外,看来他必须重新评估夜枭的势力。 “几日没见,你们兄妹的感情倒是突飞猛进,这么快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你不远千里来这里,不是为了看我们的兄妹感情吧?” 面对着她,宇文楚天丝毫不见刚刚的温柔,只有一张比极北冬夜还阴寒的脸,她几乎怀疑刚刚在房间里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他。内心的嫉妒被压抑到了极限,她冷笑道:“我是想看你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他扬眉,语气不变的冰冷:“我有必要在你面前演戏吗?” “你!”孟漫深深吸气,换回讥诮的笑脸:“你不是在演戏?难道,你是真的想娶自己的meimei?这要是让陆家的人知道,让你那些北周的皇亲国戚们知道,说不定我就真有好戏看了!”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他依然不动声色,“她不是我的亲meimei!” “不是?谁能证明不是呢?你死去的父母?还是你找遍苗疆都没找到的龙族圣女?”孟漫走近他,想要看清楚他像冰冻的表情有没有融化,可惜,什么变化都没有。“你以为你说了,别人就会信?” “别人信不信,与我何干!” “那你自己信吗?你真的坚信你怀中这个千依百顺,任由你为所欲为的meimei,是兰溪和别的男人所生,与你父亲毫无关系......你与她共赴**的时候,你就不怕在你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是你的亲meimei?”她知道自己在玩火,她已经在触碰宇文楚天的底线,弄不好会落得**的下场,可她偏要这么做,她就是想看他被激怒,愤怒到拿剑砍她,那至少证明,她在他眼中还有存在感。 他勾了勾嘴角,眼中终于有了情绪,一种不易察觉的鬼魅般的笑意,她从未见他如此笑过,一时间竟心跳凌乱。 “你一定要知道我心中所想,好,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他靠近她,俯身贴在她耳侧,缓慢而清晰道:“我害怕,很怕,可我不管怎么害怕,我都控制不住想要占有她......每次她在我身下求着我‘哥,不要!’的时候,那种刺激,让我欲罢不能,让我近乎疯狂......这世上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能让我提起兴致。” 她在梦仪楼里听过见过的不堪场面太多了,比这更过分,更污秽的都有,可是此刻听着这番不堪入耳的话从宇文楚天的口中说出来,她全身都在发抖,牙齿都在打颤。“你,简直是,禽兽!” 他眼中的笑意更深沉,“受不了我做禽兽的事,以后没事儿就别来看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