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节 给你的教训
他看见,他的父皇将厉淳压在身下,从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太多,昭帝高大的背影,几乎遮挡了少年的身影,但他听出了厉淳的声音,他惊慌地,带着哭腔的嗓音。【】 他在哀求,在拒绝,向着他一贯敬重的男人。 可这个男人,似乎迷失了心智,他粗暴地制住他的手脚,撕扯他的衣物。 衣料的撕裂声,惊惶地哀求声,将这个冷殿熏染得冰冷残酷。 厉宵吓坏了,一腔怒火都瞬间被眼前惊人的一幕浇灭个干净,只剩下满心地惶恐。 按理说,他应该在昭帝犯错之前去阻止昭帝。 但他没有,他浑身颤抖,血液倒流,脑子里除了惊慌,就是恐惧。 并且很快想到,要是被昭帝知道自己发现了这件惊天丑闻,饶是自己是他的儿子,他也不会放过自己。虽不见得会杀了自己,为了不走漏消息,极有可能会将自己软禁,再不济,也会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监视控制自己。 一想到自己会过上那种牢笼般的生活,他就觉得无法忍受,身体先一步行动,竟是拔开脚步,匆忙逃离了现场。 这个时候的他,想到的都是自己,因为怯弱,堂而皇之地将他唯二的两个亲人推向了地狱。 但他从未为自己的自私感到自责,有的只是庆幸,因为,谁也没发现他在那个夜里去过那个宫殿。而当晚当值的两个侍卫却被寻机处死了,尽管,他们有的人在那一晚确实没去过宫殿,也真的一无所知,但只要存在某些可能,他们就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此事由张德亲自处理,就是昭帝授意。即便犯下人伦大过,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责,而是掩盖,因为,一国之君,不“允许”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过错,至少,在天下人眼里,他不能存在这样一个污点。 事后,厉宵每每想到此,都一阵后怕,若非自己溜得快,那几个守卫的下场不定就是自己的写照。 平复了心情,转而又开始幸灾乐祸。 他终于知道厉淳为何如此得昭帝喜欢,因为昭帝根本就对他抱有龌龊的心思,怪不得将厉淳养成那样温软的性子,不定早想着这样做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羡慕厉淳,反倒开始可怜他,若是获得圣宠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他宁可不要。 虽然他没看到最后,但当时一定发生了更为严重的事,不然,厉淳不会性情大变。 且自那日之后,厉淳将自己关在寝殿内三天三夜,据说滴水不进,可急坏了他的贴身嬷嬷及一众宫侍,昭帝也派张德多次前往,却始终未曾露面。 可惜,厉淳似铁了心,谁也不肯见。 沉重的雕花木门紧闭了三天,才徐徐打开,厉淳躺在榻上,短短三日,人便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如受重创。 这样子,真无半点绝世美少年的风采。 厉宵曾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厚着脸皮来瞧了一回,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就是那个漂亮如仙童般的玉人。 那如朝阳一般地神采完全被掐灭了,死寂的眼神,宛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在厉宵看来,整一个被糟蹋过后的样子。 当时,厉宵心里或许有过惋惜,为一样美丽饰物的逝去,永不复还。昭帝对厉淳的这种伤害是致命的,在这三天里,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厉淳会撑不过去,继而一命呜呼。 意外的是,以厉淳那样软弱的性子,居然撑过来了。 厉宵惊讶的同时,莫名有一种心安,也许,在潜意识里,他也那晚自己落荒而逃的举动感到自责,且,他如今的平安,是以厉淳的牺牲为代价的。虽然这种感情很隐晦,到底是存在的,这个时候的厉宵,对厉淳的感情界限是模糊的,时而憎恨,时而平淡,还有一种隐约的向往。 现在想想,厉淳当时是很不情愿吧,不然,他也不会在遭遇此事后性情大变,乃至于对昭帝避如蛇蝎,原本和睦的父子关系,也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两人之间,势同水火。 此后,厉淳开始公然反对昭帝,表现出这个年龄段独有的叛逆激进,与原来乖巧柔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并且深表担忧。 对此,两个当事人却一点也不当回事,一个继续叛逆,一个无线纵容。 在厉宵看来,昭帝的这种纵容,多少有些赎罪在里面,只是,有的事,一旦做错,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亦如覆水难收。 而厉淳,真真让他惊讶,他以为,厉淳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遭受此等屈辱,最多也会用死亡来反抗,哪想,此番变故,如同涅槃重生,展现出了难得的刚烈血性,竟与昭帝对着干。这对于昭帝,倒真真是一项莫大的打击,至少,昭帝第一次发现厉淳的变化,乃至于对他的敌视时,伤心了好几天,身体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慢慢虚弱的。心有郁结,如何能老当益壮。 不管厉淳和昭帝是什么心思,厉宵是乐于坐山观虎斗的,最好,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但是他低估了昭帝对厉淳的宠爱及包容,即便厉淳处处与他唱反调,他也从未想过要对付他,甚至尽可能地迁就他,在天下人都认为,昭帝是个难得的慈父时,厉淳不屑一顾,厉宵则气得牙痒痒。 因为,两相一对比,昭帝对厉宵,也太忽视了,甚至可以用薄待来形容。 每当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用昭帝对厉淳的龌龊心思来安慰自己,觉得自己就比厉淳幸运得多,有什么是比信仰摧毁,尊严践踏更让人痛苦的呢! 想要什么,他自己努力争取就好了,但若身体和灵魂受到了玷污,那就一辈子都洗刷不掉,永远也无法解脱。 还有一点他没想到的是,厉淳此番不但性情变了,对人对事也大不一样,就说对他吧!以往,就算厉宵对厉淳表现出排斥,厉淳也对他很宽容,至少,每次见面,还会给个笑脸,几乎没有什么攻击性。如今可不一样了,往日里,如和煦春风的微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冷笑,这种冷,夹枪带刺,让人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服。且他眼神犀利,对之对视,就好像随时要被看穿,怪不自在。 厉宵不喜欢跟这样的厉淳打交道,更确切地来说,他害怕厉淳,在他锐利的目光之下,仿若无所遁形,更会生出一种退缩的心理。 厉宵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厉淳,故而无意识地避着他。 但是,背地里还是会对付厉淳,毕竟,他要皇位,就得踩着厉淳上位。
对此,厉淳也不再是姑息的政策,而是采取了激烈的反攻,有好几次,厉宵险些招架不住。 奇怪的是,每当这时候,厉淳就会收手,与其说,后继无力,不如说是对他看不上眼。 如此,厉宵表面庆幸,在心里则越发憎恨厉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将他踩在脚底,为此,他结党营私,欺上瞒下,将自己带上了谋反的不归路。 直至今天,他提剑站在厉淳面前,耀武扬威。 只是,事情似乎超乎他的预料。 当他发泄出长久以来内心深处的不满,厉淳没有像预期的那样惊愕无措,惶恐不安,继而跪下求饶。他只是彻底沉下了他那张漂亮的脸,豁然从座上站起,猛地拂开厉宵。 厉宵猝不及防,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险险站稳脚跟,后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厉淳。 他不是被下药了么?怎么还会有力气。 刚知道厉淳回来的时候,厉宵其实是很害怕的,并且有些打退堂鼓的心思,还是他的追随者们极力怂恿,权衡利弊,他才敢孤注一掷。 继而绞尽脑汁地想对付厉淳的办法,还真让他给想出来了。 此前,他在东宫内安插了一个眼线,以往,几乎不怎么启用,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终于派上用场,那人在内殿服侍,他让她在厉淳食物里下毒,居然成功了。 转而又想到,下的是化功散,不是软筋散,便又释然,心里头有了底气,便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厉淳。 厉淳冷冷一笑,斜睨着他,就像看一只跳梁小丑,高傲的姿态,犹如一个免冠王者,“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敢在我面前叫嚣?” 厉宵刚想回话,却被厉淳截断道:“就凭外面那些乌合之众?” 闻言,厉宵也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下子刷白。 像是为了验证他所想,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厮杀之声,那声音太杂乱,以至于厉宵根本不能区分谁占上风。 很快,一个身穿侍卫服的清秀少年匆匆走进,他提着一把剑,剑上还染了血,鲜红的颜色,刺得厉宵眼睛疼。 少年对着厉淳,单膝跪地,嗓音掷地有声,带着一种旗开得胜的兴奋激动,“启禀殿下,已将乱党全部歼灭,部分投降者,已压往大牢。” 至此,厉宵的脸色,已然变成了死灰色,倏然砖头,瞪着厉淳,不可置信似地,“怎,怎么可能?” 厉淳只是冷笑,语气嘲讽,“你真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难道,你就没想到,你之所以这么顺利,是我和拿人有意给你放水,为的就是请君入瓮,一网打尽,真是愚蠢!” 闻言,厉宵像是失去了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厉淳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种蔑视地,警告地语气,“记住,你没有资格指摘我的过去,也没有资格辱骂我的母妃,这是给你的教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