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人生三大错觉，不外如是（上）
里恩风驰电掣般地在山道上疾行了百十亚矩，恰是在一转弯的拗口上缓下了脚步。遥遥忘去，蓝色的屏障外，这月之僧院门墙前的算不上太宽阔的空地上，竟是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数百名与他在旧城区路口击昏的那半魔人化混混实力相仿的存在，看样子，旧城区内的不良团体的成员们，怕已是被一网打尽，也不知道自己和自己还算相熟的瓦鲁多以及他的忠实小弟莫特，有没有幸免。虽说这种最多不过C级水平的战斗力在此刻里恩的眼中也就是一剑放倒一个的杂兵级存在，但是数量一旦多起来，还真是有点小棘手。毕竟，选择了单兵突入的他并不想要在进入僧院遇到真正的敌人前消耗过多的力量。 喟然一叹的里恩抽出悬挂在腰间一侧的白夜，略略朝前点了点，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太刀反手插入了自己身后泥地上的影子。一阵颇为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过后，里恩身后的影子模糊着分作了两团，其中颜色较深的一团，竟是扭曲着化作了一道身影。 “出来的还真是爽快，本以为还要费上一番周折呢。”里恩转过身子面向来人，将白夜重新收回了鞘中，可气机却是牢牢地锁定了对方，一旦他有所异动，便会面对更加凶悍的拔刀之斩。半年没有当面，不知为何，里恩在看着对方时不知为何反倒是有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那位从阴影中化出的不速之客，赫然便是半年前强杀过里恩的魔人杀手。 “虽然早就起了疑心，不过确定的时候是在旧城区出手的那一次。”里恩坦然回答道，却是换来了对方的沉默，“现在想来，我在黑月的时候之所以会暴露，怕也是你做的手脚吧。” “不要太想当然了，就你那三脚猫的隐匿功夫，还需要我动手脚。”用沙哑的声音配上这娇嗔的语调，颇为让人恶寒，不过想到对方极有可能是位女性，里恩也就释然了。 虽然遭到了干扰而减弱了里恩的感应，但缇欧的情绪现在应当还处在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似乎性命无忧，再加上途中女孩最终隐约传来的“月圆之夜”这个信息，里恩强自压下心中的烦躁，发出了最后的通牒“这一切都无所谓，不论你是想要取我性命还是有其他什么图谋。我都会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将你排除，是选择现在离开，还是倒在我的剑下，你还有三秒钟的决定时间。三，二……” “我的目的，可以说和你是一样的，那里也有着我重要的存在。”这一次，对方回答的有些急促，甚至仓促到来不及变声，带上一分原本女儿家的清脆声线。 还真是意外的回答。不过，在上次遭受到对方的袭击后，里恩也详细地查找过东方传说中的这位魔人的资料，总结起来，大约就是——虽然不是惩恶扬善的侠士，却也不是酷爱杀戮的暴徒，偶尔也会做下一些善举，这种说法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似乎看出了里恩眉宇间的犹豫之色，对方又立马加上了一句誓言：“我以空之女神和历代先祖起誓，在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前，绝对不会对你有不利之举。” 竟然堵上了空之女神和先祖的名誉，折让里恩心中原本的三四分信任又提到了差不多一倍，自己一人之力终究是单薄，而金师傅和盖伊哥不知道何时才能感到。这样的情况下，能够争取到这样的强援，或许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好吧，那么，就让我们暂且同行吧。那么，不知道存在了百年的魔人，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在无损的情况下，通过那群乌合之众的阻拦。”里恩指了指僧院大门前那熙熙攘攘的半魔人，提出了一个略微有些刁难的问题。 …………………… 还真是大胆的策略，面对里恩的挑衅，对方最终的选择，却是强渡。当然，并不是蛮不讲理地冲进魔人中间杀出一条血路，而是用锁链架起了一道桥梁，屏气凝神隐去身形，从他们的头顶上凌空而过。这些被药剂强行拔高了实力的半魔人们，虽然野兽的本能被拔高到了极点，但也付出了身为人类智慧的代价，即使其中有一两个察觉到了异常，也只是不安地在地面上烦躁地挑来跃去，最多也就是对着空中干嚎两声。一旦闹将得狠了，反而会被自己的同伴群起攻之。果然，已经没有资格再被称为人类了么。 倚靠着杀手的锁链，两人算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被屏障包裹着的大门前。这一次，却是轮到对方用有些挑衅的动作撩拨里恩了，似乎，他也有着确定自己要营救的对象是否安然无恙的秘法，此刻也显得还算从容。 “麻烦帮我稍稍阻挡后面这群家伙片刻。”或许是那几份被当做错觉的亲近之感在作祟，里恩从锁链下跃下后，果决地将后背托付给了对方。 而杀手，也很是尽责地，挥舞着锁链轻松地阻拦了发现了生人气息后前仆后继冲上来的半魔人们，当然，他还是分出了一丝心思来注意里恩的行动。 “灭！”似慢实快，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剑，却将力与技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还融入小半年来里恩对于势的泰半揣摩。而当剑刃与屏障相交的那一刻，原本受到巨力应当凹陷轻松卸去力道的屏障，却是发出了咔咔的不支之声，瞬间便如同镜像一般碎裂了开来。 “呼！”长长吐了一口浊气，里恩收剑低语道：“我暂时切断了屏障的魔力供给，捉紧时间。”话音未落，便当先窜了出去。 而就在两人相继通过了裂口之后，她也蠕动着缝合了起来。而那些半魔人们，虽然不像两人那样会被屏障所阻隔，却仿佛畏惧着什么高位存在一般，一直到里恩推开石门又再一次合拢，都没有一只半魔人尝试着追击他们。 空荡荡地底层，并没有里恩预料中的那般热情迎接，除了零星飘散着的几朵鬼火，就别无他物。但是，其中弥漫着的来自深渊的沉重气息，明明无色无味，却让里恩有了一种直欲呕吐的恶心感觉，微微调理了片刻，才将其压制了下去。反倒是蒙着面的杀手，似乎没有显出什么不适的症状，在一旁摆出了一副等待的姿态，让里恩怀疑，他脸上的面具，是不是还有着过滤的作用。 进入了僧院之后，不仅与缇欧的心灵感应陡然加强，里恩同样也能略微感知到了桑桑和芙兰熟悉的气息，与特别被分割开来位于顶层的缇欧不同，桑桑和芙兰则是一同被关押在了二楼右侧庭院的位置，而且，在他们的身边，同样还存在许许多多陌生的人类气息，想必，其他被绑架的少女，也是被关押在了哪里。究竟先去哪一边呢，里恩陷入了两难之中。幸好，默不作声的杀手，为里恩做出了决断，披着斗篷的他，轻盈地几个腾挪，便攀上了通向二楼庭院的走廊，虽然动作依旧和往常没有多大差别，可是在腾挪婉转之间，却是显出了几分焦急之感。 恐怕，关押桑桑姐和芙兰的那边，情况已经危及了起来，里恩也只能赶忙跟随了上去。 ……………… 庭院的一角，少女们被集体关押在了一个巨大的围栏里，而周边的守卫，不过是寥寥的几“人”，且大多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即便苏醒的少女们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他们也是依旧不闻不问，似乎完全不担心她们会脱困而出。 “桑桑姐，我们不会怎么样吧。”初次遭受到这般阵仗的芙兰惊魂未定地缩在桑桑身后，怯生生地躲闪着守卫们偶然瞥来的零星目光。 “没事，这些家伙再怎么看上去也是人类，总比楼下那些不人不鬼的玩意好多了。你安静地在这里呆着，我试试看能不能和他们沟通一下，套出点消息。”胆气稍壮的桑桑，摸了摸胸口红绳系着的平安符，站起来身子。 不过，她刚刚想要行动起来，便被身旁猛地伸出的一只手拉住了身子，“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冒失的好，那帮家伙啊，可是要比楼下的野兽还要暴躁凶狠得多。”说话的人是一位将容貌大半都隐藏着，仅仅露出来了兜帽下垂下的几缕银白色发丝的少女，“我醒的比你们稍微早上那么一些儿，所以看到了，守卫中的两个，好像只是因为对方阻挡了自己前进的道路，就和同伴厮打了起来，而失败者的下场……”接下兜帽露出了她秀丽容颜的少女努了努嘴，指向了围栏外一团大概只能称作rou泥的玩意。 “你……是艾莉·麦克道尔，那个，市长阁下的孙女。”虽然只是曾经在远处匆匆一瞥，但桑桑还是一眼认出了少女的身份。 “嘘！”艾莉伸出食指在嘴唇前轻轻点了点，“爷爷他应该会很快就发现我失踪了，所以，大家只要安心地等待救援就好了。”嘴上如此说着，可偷偷跑到旧城区的艾莉心中同样没有太多的底气，只是，在这个时候，总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应该做些什么。 就在少女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守卫们之间却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sao动。 原本东倒西歪地四散躺着的守卫们，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大人物一般，集合起来歪歪扭扭地排成了一条竖线，对着来人躬身行起了礼。 “哈哈哈，现在知道对老子低头了，当年抢地盘的时候怎么那么嚣张……可惜啊，晚了。”雄浑的笑声中，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光头男子随手一拍，便将排头的一个瑟瑟发抖的瘦高个打成了滚地呼噜，接着，他却是饶有兴味地看向了被关押着的少女们，那道浑浊的目光穿透了人群，直直地对上了桑桑的眼睛，“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娘皮一定在这里。 “莫里斯！？你不是应该被关押在监狱里，而且，你的腿？”桑桑愕然地发现，来人正是几个月前因为抢劫自己而被愤怒的里恩打成残废，随即和他的小弟们一同被关进了监狱的光头男。 “说起来，还真要多谢你们呢，要不是那一顿毒打的话，我今天恐怕还没有机会爬到这个高度呢。”嘴上如此说着的莫里斯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感激之意，一脸狰狞的他重重地一脚踏在地面上，在扬起的烟尘中足足越过了数十亚矩，轰然落在了桑桑的身前，“所以，请让我好好感谢你的恩情吧。”那比原本还要粗壮了几分的手臂缓缓地伸向了桑桑的胸前。 就在此时，桑桑胸前的平安符发出了赤红色的光芒，艳丽的火花犹如灵蛇一般，缠绕上了莫里斯的手臂，他的皮肤表层顿时发出了焦臭的味道，“呵呵，还真是一个比我想象中还要火辣的**啊，真是让我，兴奋起来了啊，哈哈哈哈。”当焦灼的皮肤脱落之后，脸上毫无一丝痛苦之色的莫里斯反而露出了享受一般的表情。 “所以，才要更加愉悦地将你碾死啊。“随着他的话语说，原本只是比一般人稍微高大一些的身形迅速膨胀了起来，体表的皮肤连同衣衫一起被撑破，当变化完全停止之时，莫里斯已经成为了一个足足有六七亚矩高的巨大红**人，仅仅伸出了右手的两根手指，便提起了动弹不得的桑桑，“啊咧，还有敢于反抗的家伙存在么，那就一起来吧。恩，从哪里开始才能让你们的惨叫更加悦耳一些呢。”艾莉贴身藏起的导力枪，也仅仅是在魔人手臂上轰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点，便被魔人用另一只手提了起来。而直面魔人那骇人气息的两名少女，此刻已是产生了强烈的窒息感 “莫里斯大人，她们可是祭司大人要的生祭的……”一名见势不妙的守卫想要上前阻止莫里斯的行为，只是…… 还不待他将话说完，便被魔人一脚踩成了rou饼“恩，谢谢你的提醒，所以啊，我会收敛一些的，反正，数量也多出了不少嘛，待会也会留几个给兄弟们爽爽的。哦，还真是不小心啊，看来你的那份是可以省下了呢。” “那么，果然还是从桑桑你开始吧，不知道能够坚持几分钟呢，不，或许用秒来计数才更加好吧。”就在莫里斯摸索着准备加大手指的力道时，一旁斜刺里窜出来的锁链猛然绕上了他手臂，而他骤然加强的压力，即使是以魔人的粗神经也不禁发出了一声哀嚎，“啊，哪里来的小虫子，既然敢弄疼本大爷。” “送葬！”仅仅是莫里斯因为疼痛而分神的片刻时间，杀手鬼魅般的身姿就越过了一众守卫，挥舞着月轮投掷向了他狂乱的双眼。和魔人仓促合上的眼皮相交的双轮，不过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响声，便无力地掉落了下去。虽然没能造成有效伤害，可杀手也成功地利用对方依照人类残留本能松手捂着双眼的动作而将桑桑和艾莉安然放回了地面。 “这个家伙，就交给我吧。”随即赶到的里恩，高举着燃烧着赤炎的白夜，意图趁着对方狂乱的瞬间，做出决定性的一击。只是，腾跃在半空中的他，原本平稳的心跳，不知为何，却是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缇欧，难道……白夜，颤抖着被收回了剑鞘中。 “还有你，也让我一并奉还吧，卑微的蝼蚁！”缓过神来的莫里斯，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重重地一拳锤向了落地后便陷入了呆滞状态的里恩。 “呵呵呵，蝼蚁，是在说我嘛，真是有趣的称呼啊。”蓬然燃烧起来的苍蓝火焰，蜂拥着冲向了魔人迎面而来的硕大拳头，那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他的身体，一起被冲上了半空中。轻巧地跃上空中的少年，那神速的拔刀一击，即便是一旁的杀手也没能看到一丝轨迹，而当他再一次落到地面的时候，原本气势汹汹的魔人的生命，也在由里及外轰然爆发出的火焰中，走到了终点，“还真是，肮脏的烟火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头乌发尽白的少年那再次张开的双眸，有那么一瞬，不仅是瞳孔，连原本应该纯白之处，业已被鲜红浸染。 于此同时，克洛斯贝尔一处庭院的长椅上，噬身之蛇使徒第三位——白面怀斯曼张开了双眼，一脸惬意地摇晃着杯中的漆黑液体的他悠然对着天空发问道：“里恩·舒华泽君，如你这样的特殊存在，究竟是怎样的颜色，真是令人期待啊。” （恩，因为只有一半的缘故，所以和标题关联性稍小，今天由于兼职取消，所以更一章好了，明天么，就希望不大了。 白面的心理暗示就是里恩察觉到自己重要的存在消逝心情激荡的时候发动的，不过缇欧自然是不会死的，只是假寐而已，具体的下章再说。 感谢剑客08君，OKER君，柴都君，浪漫de祈祷君，温泉蛋君，绯红懒猫君，幻想的目录君，空之骑士君，苍の魔导书君，无殇之泪君，い逸い君，幻影刺杀君， Necronomicon君，wondersky君，命运ぜ无处不在君，极炫DE♂莮絯君，leo11026君，深蓝♀流星君，漆黑のKnight君，琉璃釔梦君。ERO☆MAX君的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