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剪不断，理还乱

    ＂欲速则不达。＂

    淡淡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黎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就是莫卿。＂想起刚刚的一幕，黎安了然于心，知子莫若父，他的儿子，当然他最了解。

    孙玉珍讶异，他居然知道，看着妻子如此，黎安也是失笑，＂刚刚我已经见过，她也是张瑶的学生。”

    原来如此！想起老友孙玉珍也是心有戚戚焉，＂张瑶她怎么样？＂

    ＂就这几年了。＂三年，是他最乐观的估计。

    孙玉珍心里也不好受，当年的挚友，现在依旧孑然一身，父母皆已故去，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也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知人事听天命罢了，玉珍，我们都是医生，实事求是最好，另外，学校那里许攸会看着办。你不用担心。＂多年故交，许攸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黎安，要不要告诉，＂

    孙玉珍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忍住，这些年，张瑶一直独身，她知道她的心思，

    这个世间，有许多人输给了时间，输给了寂寞，输给了世俗的眼光，唯独她这个朋友仍然固执地坚守着当初的信念，只是，这份固执，也是害了她一辈子。

    ＂这件事，还得问问她的意思。＂张瑶的性子，一旦倔起来，也是九条牛都拉不回，和自己的儿子，倒还真是像。回忆起刚刚黎波鸿的毅然，他也是头疼。

    ＂我去看看她。＂黎安说得没错，这件事，还是得看张瑶的意思。

    可是，孙玉珍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就算她反对，自己也一定会坚持到底，生命即将走到尽头，那么，生前的遗憾一定要全部都弥补，不然，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张老师，您不要动，先躺好。＂

    病房外，孙玉珍停住了脚步，她挑挑眉，看来，客人还没有走，那她，就再等等。

    病房内，莫卿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张瑶躺好，麻药才过，这会儿张瑶的脸色依旧苍白，却还是挤出一个笑脸＂课题做的如何了？＂

    莫卿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人人都道文史学院张瑶教授是个铁魔女，三十五岁就已经成为Z大建校以来最年轻的女教授，可她认识的张教授却不是那些小道消息里的＂灭绝师太＂，张瑶虽然只教过她几年，但这个女子对学术，对科研的执着，却是她明白了很多。

    ＂放心，死不了，你还得做我的弟子，我怎么舍得死。＂张瑶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和往昔一样乐呵。

    莫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个时候，悲伤，是她们最不需要的东西。

    ＂张教授，您不用担心，课题的事，我和莫卿会办好。＂一直静静在一边的黎波鸿也是开了口，看着张瑶如此，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个老友的儿子，从小到大，一如既往的优秀，如果自己也能有这么个孩子，也不至于长夜漫漫，只能在学术中寻找慰藉了。

    张瑶眼神一暗，瞬间也是恢复如常。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以偿，自己早就应该明白的，不是吗？

    ＂回去吧，莫卿，这些日子，好好和波鸿合作。＂这双孩子，她能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教了这么多年学生，连她的同事们都看出她对莫卿这个孩子特别偏爱，其实，她们都不知道，那是因为，从莫卿这个孩子的身上，她也是看出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优秀，开朗，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不难想见当年在她的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那次迎新晚会的事她也略有耳闻，

    莫卿，和当年的自己，当真是像。

    可是，她不愿意莫卿走上自己这一条路，孤独是魔，会吞噬一个人的青春，将一个人的激情燃烧殆尽，到最后空留的只能是遗憾，自己苦了这么多年，够了。

    ＂瑶瑶！＂

    一声柔柔的呼唤唤回了张瑶的思绪，看着面前的人，张瑶笑了，＂玉珍，＂

    孙玉珍早已将刚刚病房的一切尽收眼底，那个女孩，尽管过了这些年，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她是莫卿，＂

    ＂玉珍，莫卿是个好孩子。＂对自己的老师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亲人，＂将来，也会是个好儿媳。＂

    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孙玉珍自然明白，＂七年前，也是在这家医院，莫卿的meimei，死在我的手里。＂这件事，告诉张爽也好。那段不堪的回忆，她至今都是心有余悸，

    ＂meimei？＂

    ＂嗯，叫莫艾，难产，再加上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手术没熬过来，最后一尸两命。＂

    孙玉珍语气沉重，张瑶忽然也是明白了什么，＂所以莫卿才，＂

    ＂波鸿，就是在那日见到的莫卿。＂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

    两个孩子，其实，都是受苦了。虽然这苦，不是他们彼此给予就是了。

    ＂所以，当初他才选择留在Z市，念了历史系？＂

    “嗯。”遥想当年，儿子执意留在本市，现在想想，也该是为了她才对。中国这么大，Z大虽然是一流院校，可比Z大更适合他的比比皆是，他留在了这里，为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莫卿，莫艾，这姐妹俩，和他黎家的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慧慧，张教授出事了。＂

    尹慧吓了一跳，“教授她怎么了？＂看莫卿的脸色，尹慧瞬间心里一沉，这是，出什么大事了么

    “黎院长的意思，暂时没有大碍，”眼下，她也不想让尹慧知道太多，“对了，代表团的事如何了？“莫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季林办的很好，你就放心吧，”

    “你多照看着点，”莫卿叮咛，季林办事她虽然放心，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止她们几个。

    “放心，我们会让你失望。对了，”尹慧没好气地拍着莫卿的肩膀，忽然想到了什么，“刚刚李晓真来过了。”想到这儿尹慧心里说不惊讶是假的，这个外语学院的系花和她们虽有交情，但却从未主动登门拜访过，今儿个却是奇了。“她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看你不在，她就走了。”她知道李晓真和莫卿也算熟识，可现在卿卿的脸色不对，尹慧颇是狐疑，“卿卿，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我去看张教授，在医院外碰到了晓真，”想起今日她的怪异，莫卿眉头皱的更深，

    那日迎新晚会的事她没有怪李晓真，毕竟她的怨气自己是知道的，可这一次却是，

    回想起今日在医院外的怪异，莫卿心里也是叹口气，

    晓真，但愿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