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棋错京华
佟牧之被约了出来，胡天明暗示地向他说明了一切，当说到在药膳中加写佐料时，佟牧之愕然失色，怒骂道：“这不是要置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吗？皇上待我恩重如山，我又怎可有不臣之心！胡天明，我见你是条汉子，今日之事我纯当没有发生过，你快走！” 当胡天明暗笑着从怀里取出一缕头发时，佟牧之惊呆了，这是思雪常常扎着的小辫子，这线头分明就是因为她不注意细节露在外面的，佟牧之一屁股坐了下来，回到了谈判桌上。皇恩浩荡，但思雪是他的命根子，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百倍，他知道胡天明这种江湖莽夫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这件事又重新回到了佟牧之的脑海里。 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那必然是死路一条，不按他说的去做，那佟思雪便必死无疑。佟牧之再三思量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行医数十年，这一天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天，因为这一天起，他不再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而是一个蓄意杀人的魔鬼。 佟牧之颤抖的双手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大夫来说，想要从权倾天下的丐帮帮主手里救出女儿来，简直比登天还难，除了照他说的去做，还能做什么呢？ 药膳送入皇宫后佟牧之便写下了遗言，只有十八个字：速离京，传医道，上天山，寻先祖，救世人，此生愿。这是写给自己女儿的，他将此锦囊交给了他的生死兄弟，一朝御医齐念诚，齐念诚的医术普普通通，但为人却是所有御医中最为忠义的，所以这也是他唯一能托付的人了。 至于百草寨，他也做好了打算，他连夜命人前往百草寨，遣散了所有医师和下人，一夜之间，堂堂百草寨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人间蒸发了，这不得不承认佟牧之管理百草寨还是很有套路的。 佟牧之将一切名利都抛之脑后，除了对女儿的爱，还是对女儿的爱。第二日，朝中便传出了皇上病危的消息来，胡天明大喜过望，通过朝中眼线仔细探听后，这皇帝老儿果然是不行了，佟牧之自然逃不了干系，当天便被投下大牢。 胡天明高兴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杨柔，对于佟思雪和岳书凡的看押便松懈了许多。书凡并不忌惮门外的十几条大汉，他唯一忌惮的便是胡天明。如今胡天明走了，那他哪里还能留在此处。门缝被悄悄打开后，俩个看管之人便走了进来，放下饭菜后便要出门锁门，书凡一个纵身飞起，两个大耳刮子便分别打在了那两人的脸上，两人均是八尺高的大汉，但身子却情不自禁地飘了起来。 那两人躺在一边后，书凡便一溜烟地窜了出去，一阵黑影，十几个人只看到一个黑影窜了出去，等他们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屋子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另一间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听着声音便知道这女人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思雪此时正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地打滚，四个粗腰大汉冲进来一看，均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思雪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快去给我请大夫。” 其中两人便匆匆赶了出去，另外两人便要扶起思雪，哪知此时思雪从腹部中抽出来的手中居然洒出了一大片白粉末。这粉末还未消散之时，那两人便已经倒在了地上。思雪刚爬起身子，门外又冲进来七八条大汉，见这场面，便知思雪从中作梗，那七八人便要冲上来。 思雪吓得打呼救命，其中一大汉石头般坚硬的拳头几乎就要砸在思雪细皮嫩rou的小脸蛋上时，一阵风吹了进来，一个结实的手掌紧紧握住了那大汉的拳头，那拳头居然连半分都没法再动了。谁也没看清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手里有多大力气，速度究竟有多快，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他在一瞬间，连续击退了他们七八人的攻势，停下的一刹那还稳稳地接住了那大汉的拳头。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人的所有表现无疑跟神灵一般，他们都畏畏缩缩不敢再向前。书凡侧过脸来，问道：“晚了吗？”思雪摇着脑袋兴奋地笑道：“不晚不晚！最好不过的时机了。” 书凡的脸是那么的俊秀，打斗的姿势又是那么的潇洒，不苟言笑的他如今也学会了照顾人。思雪在心底做过千万次的遐想，若是没有段帅的出现，或者段帅晚一点再出现，那她是不是就会爱上书凡呢？ 这样的时候是不应该思考这种问题的，但思雪偏偏就这么想了，她知道，只要书凡在她身边，那她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可言，除非。。。思雪在心底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真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书凡反手轻轻一扭，那大汉便疼的叫不出声来了，只见他裤裆里湿漉漉的一片，逐渐印了出来，几滴水珠滴落的一刹那，那人早已连人带尿地被死死钉在了墙上。而墙上也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洞来。那七八个大汉见状，发了疯似的往外跑，哪知刚要出门的一刹那，门倏地关了起来，接着就是各种哀嚎。 等到书凡跟思雪出来时，那些个看门的都已经成了霜打的茄子，奄奄一息了。书凡拉着思雪手，那样的温柔，完全不像一个嫉恶如仇的杀手。那一刻思雪似乎已经动了心，就是那么一刹那而已。 走到院子门口时，传来了一个雄壮的男声：“岳兄弟这是要到哪儿去？不打声招呼就走，不太好吧！”走进来的正是胡天明。胡天明心情很好，他觉得事情进展的很顺利，除了让家里这点事儿。思雪恼羞成怒地呵斥道：“怎么？我只好了柔姑娘的病，你却还派人来关押我们，你说这是谁的错？” 胡天明笑了笑，没有答话，转而问道：“岳兄，你这手，还能握起剑来吗？”书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转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胡天明若有所悟，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说着胡天明从背后的手下手里取来两柄长剑，其中一把扔给了岳书凡，继续说道：“岳兄，当年蒙山一战后，小弟对岳兄的剑法一直佩服之极，今日有幸，希望岳兄不吝赐教。” 岳书凡点了点头，一阵清风吹过，吹起他散乱的发丝，露出了他清秀的脸庞，这张脸上写满了冷淡，除了那双眼睛，那双女人看了都会为之而疯狂的眼睛。这双眼睛就像是一汪清泉，横埂在两个眼窝里，胡天明陡然一惊，他从来没有见过岳书凡的这双眼睛，他没有想到，一个绝情的杀手居然拥有这个世上最柔情的眼睛。 这或许也是岳书凡常常用头发挡住眼睛的原因吧，很多人都羡慕他的这双眼睛，但他却有一段时间是反感的，甚至于是厌恶。每次跟人敌对的时候，对手都会因为他的这双眼睛而走神，这对一个剑客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再后来，他也接受了这一切，就像接受了他放下剑的事实。 今天拿起了剑，是为了明天后天能够放下剑，这是书凡最大的心愿。蝉虫在两旁不断啼叫，四周死一般地沉寂，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个人，两个手持长剑的人。胡天明握剑的手显得有些拘谨，他是不擅长用剑的，练了十几年的打狗棒法，再拿起剑来，确实有些生硬，不过，他对自己的武功一向都是很自信的，自从段帅在长安将混元功赐予他后，他便如鱼得水，加上打狗棒法的威力，再有自身功夫的修为，真正能坐上江南第一好手的交椅。 风沙吹了起来，一道寒光从人们眼前掠过，两声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书凡的剑出手的很快，胡天明的剑却也是不慢，两人的长剑居然在同一时间，拼杀到了一起，反应几乎是一样的。书凡身子扭动的厉害，招数变换奇快，胡天明的剑势则显得格外刚猛，利用自身内功深厚的优势，招招都是力敌千钧之势。 五十多个回合交战下来，胡天明越战越勇，而书凡的剑招都显得有些凌乱了，脚步也开始有些紊乱，思雪的手心里早已捏出了一把冷汗，胡天明微微一笑，想到当年蒙山之上，出尽风头的岳书凡，如今却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正想着，手里的长剑猛地朝着书凡的喉头刺了过去，书凡一个踉跄几乎要摔了下去，胡天明的后手也不再保留，径直刺了过去，书凡此时眼光一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见胡天明拼尽全力刺出这一剑，不可能再有迂回的能力，便佯装要摔倒的样子，转而脚底一使劲儿，侧身跃起，胡天明果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长剑还未收回，一柄冰冷的长剑便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