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道缺，半步祖禁！

    还有一刀！

    山洞外，那位黑羽大人墨玉眸子瞬间湛亮，甚至有些刺目，比太阳还耀眼，本来以为已经山穷水尽，没想到还有变数。

    “刚刚那一刀，即便是在浩瀚星空，也足以与寻常圣禁之王媲美了，此子若是踏上星空古路，弥补缺失，功成圆满，怕是与那主人选中的六重领域境最强罪魂也相差无几了，放眼人族年轻一辈，足以跻身前五百位。”

    秃尾巴黑羽鸡深吸一口气，再看向那虚空之镜中的苏乞年，就露出几分郑重之色：“还有一刀，若是真的胜过那一位，就了不得了，这玄黄大地大道缺失，并不圆满，若是进入浩瀚星空，锤炼本源武道，臻至圆满，至少也是一位屹立在圣禁之王绝颠之上的存在，足以跻身人族年轻一辈前四百位，甚至可能，达到半步祖禁！”

    说到最后两个字，哪怕是以这位黑羽大人无尽岁月的阅历眼界，语气也有些凝重，半步祖禁至少也能跻身前三百位，至于祖禁，即便放眼整个人族祖地，年轻一辈中也堪称凤毛麟角，绝不会超过双十之数。

    整个人族祖地，人口太多了，以兆亿计，但祖禁至多也不过双十之数，每一个都是盖代天骄，成就神圣也有不小的把握，甚至有那么一丝极为微小的可能，登临那至高无上的人皇之位。

    山洞内，如墨的百里石台上。

    苏乞年手中休命刀长鸣如龙，而后又似乎化成了滚滚雷音，这雷音不同于寻常天雷炸响，落到三里之外的青年耳中，神庭祖窍中，竟呈现出来一幅开天辟地的场景。

    一身慵懒气质尽去，青年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手中缺口的木刀握紧，高高举起，一股仿佛可以贯天通地的刀道锋芒升腾，凝成一口能有十丈高的无形气刀，搅动空气，勾勒出真空刀形。

    “化身为刀，有了几分雏形了。”

    洞外，秃尾巴黑羽鸡赞叹一声，若非是早年桀骜不驯，种下大罪，何至于沦落到今日的下场，修为再无寸进，否则以其一身刀道，十之八九，已经成就准圣之位，再辅以延寿灵药以及神圣之气，活满一万载，未必没有朝着神圣迈步的可能。

    轰隆隆！

    也就在这一刻，苏乞年出刀了。

    刀鸣若雷音，非是真的雷霆之音，而是开辟之音，光明需要开辟，革鼎之音若雷霆，净化诸邪，上升清气。

    一抹刀光绽放，瞬间照亮了百里石台，光明高悬，岁月流转，红尘万象映苍生疾苦，若有邪祟横行，当革鼎易命！

    这是革命净化之路！

    这是光阴不灭刀第三十式！

    这一刀，是革鼎之刀，是净化之刀，是众生人心之刀！

    “这种刀法！”

    山洞外，也就在苏乞年出刀的瞬间，那位黑羽大人如同炸了毛一般，眼珠子都几乎要瞪出来，似乎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革鼎易命，净化诸邪，济世安民，这已经有了几分天命的味道，他区区一个顶尖元神人物，都未曾大成，开天辟地，怎么能够悟出这样的刀法！”

    在秃尾巴黑羽鸡看来，这样的刀法，就是纯阳绝顶人物，也不见得有几个能够开创出来，都是对于天命有了一定的领悟之后，才有可能偶尔得到一式两式这样的知天命的招式。

    本来，在其看来，苏乞年执掌时间本源，光明本源，刀道本源，这三大本源融入同一门刀法之中，无形中已经令得这门刀法高屋建瓴，不逊色诸多绝顶武学，甚至威严更盛，但苏乞年能够施展出来这一刀，就已经有了几分天命之象，不是指单纯的杀伐力，而是指真正有了几分天命气韵，这就无比难得，对于日后登临天命，窥见准圣之境，无疑有着巨大的助力。

    “斩！”

    百里石台上，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口无形气刀，勾勒出真空刀形，随着其冷冽且充斥着无尽锋锐的声音响起，如一口天刀临世，朝着前方斩落。

    轰隆隆！

    有雷音炸响，两股刀道锋芒在百里石台上空短兵交接，竟生出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万千银电如龙，在半空中绽放，冥冥中，仿佛可见开天辟地之象，混沌破开，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山洞外，秃尾巴黑羽鸡眸光如电，破开虚妄，神芒自显，这洞内的两人交手的气象，都不逊于浩瀚星空中七重开辟境的圣禁人物了，便是寻常八重武相境，只要不是圣禁证道，也能勉强抗衡了，当然，想要取胜就几乎不可能。

    雷鸣声不绝，百里石台上一直过去了十余息方才渐渐止息。

    刀光炽亮，锋芒蔽空，直到二十息过去才渐渐消弭，显现出来苏乞年与那罪魂青年的身影。

    休命刀回归神庭，苏乞年看向三里之外，那罪魂青年同样持木刀而立，两人皆衣衫不波，仿佛此前从未出手过，亦未离开原地半步。

    青年又恢复了此前慵懒的气质，道：“这是什么刀法。”

    苏乞年道：“《光阴不灭刀》。”

    点点头，青年道：“果然是好刀法，有几分天命之象，他年若能登临浩瀚星空，补全大道，当能稳固半步祖禁之位。”

    青年说着，又长吸一口气，道：“命运待我不薄了，这最后一次论武，有半步祖禁为我送行。”

    半步祖禁！

    苏乞年心念一动，从诸多只言片语，他隐隐猜测到，身在玄黄大地，与浩瀚星空之中，似乎有所不同，在玄黄大地，他被认为已经超越圣禁之王上，步入祖禁，但在眼前这来自浩瀚星空的罪魂青年看来，自己还不是真正的祖禁，只是半步祖禁，且因为身在玄黄大地，并不圆满。

    浩瀚星空！

    这四个字烙印进了苏乞年的神庭深处，那是一片广袤的天地，无垠星海，浩瀚星河，还有那被屡次提及，令他血脉躁动的人族祖地。

    数息后，苏乞年看身前静静悬浮的木刀，没有如此前那神枪与战剑的悲戚，这木刀似乎也与那青年一般，看似慵懒，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孤傲与固执，悲喜不形于色。

    “真想再回去看一眼啊！”

    青年最后露出几分回忆之色，又摇摇头，道：“也不必再看了，看了又能如何，尘归尘，土归土，今朝踏上黄泉路，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青年放声大笑，他一头黑发乱舞，青袍鼓荡，不羁而狂放。

    就在这笑声中，自其眉心神庭内，一缕火光浮现，晶莹神圣，瞬间席卷全身。

    这是光明道火，将青年整个身体笼罩，熊熊道火中，青年大笑不止，而后血rou消散，碎成点点光雨。

    三重考验，三场生死离别，虽然早已仅剩一道罪魂，但于苏乞年而言，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他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族群是怎样一种执念，他忽然有些明白，当初那自龙冢中走出的无名年轻高手说出那句我是人时，该是怎样的心绪。

    人族祖地！

    他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渴望，想要去看看，那到底是怎样一片大地，会令得这些沉沦了至少万年的罪魂，直到魂散的前一刻，也依然割舍不下。

    山洞外。

    秃尾巴的黑羽大人也生出感慨之色，它虽然不是人族，但跟随主人也有一万多年了，见证了无数部落、古城的兴衰，诸天战场上，也曾见过亿万人族埋骨，血流成海，于它而言，而今镇守这一处母地过万年，最大的收获不是为主人挑选到了几名记名弟子，而是真正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所在。

    嗡！

    下一刻，虚空轻轻扭曲，苏乞年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山洞外。

    秃尾巴的黑羽大人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道：“小子，真没想到，在这样的道缺之地，你也能迈进半步祖禁，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主人的记名弟子了，等那小姑娘考验结束之后，你就可以去挑选、接受传承了。”

    苏乞年抱拳一礼，道：“多谢前辈。”

    摆了摆漆黑的翅膀，秃尾巴的黑羽鸡道：“你已经是主人的记名弟子，不能再喊我前辈了，以后称我一声师兄即可，我是你黑羽师兄。”

    苏乞年微怔，随即再次抱拳道：“见过黑羽师兄。”

    “好！”

    秃尾巴黑羽鸡墨玉般的眸子露出几分郑重之色，道：“万年来，你是师兄我见过天赋资质最好的，不仅执掌时间禁忌，还有光明、刀道这样的至强本源，最重要的是，你迈入了半步祖禁，只要日后能踏上星空古路，花费一些时间补全道缺，半步祖禁真正圆满，到达人族祖地之后，便有资格成为主人的入室弟子。”

    似乎怕苏乞年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黑羽再补充道：“入室弟子，就有资格得到一缕神圣之气，只要你能够登临天命，有这一缕神圣之气，可保你活满一万年。”

    什么！

    这一下，苏乞年就不能够淡然了，天命准圣可以活满一万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在大汉，乃至四方诸国，众所周知，即便是天命宗师，若无延寿灵药，也活不过五百年，一缕神圣之气，可保活满一万年，简直比延寿灵药还要更胜无数倍。

    “神圣之气，难道出自圣人？”

    苏乞年问道，在武林中，对于大夏末代人皇，以及九大妖圣，就是以神圣来称呼的，不再是准圣，而是真正的圣人。

    这秃尾巴的黑羽师兄闻言顿时露出不屑之色，道：“不过初入神圣之境的圣人，神圣之气可没师弟你想的那么简单，浩瀚星空，远非是这玄黄一隅能比，不过师弟你眼下还是脚踏实地，先成就纯阳元神，才能有踏上星空古路的资格，现在就知道那么多，有利有弊，还是一步一步来。”

    苏乞年点点头，这神秘的黑羽师兄没有说错，即便真的有神圣之气，那也要有登临天命的境界，才能够活满一万岁，否则一切都只是空谈。

    随即，苏乞年二人皆将目光投向虚空之镜，同样一座百里方圆的漆黑石台上，刘清蝉亦已闯到了第三重。

    第三重考验，可不同于前面两重考验，即便相隔了虚空之镜，苏乞年也能够感到，此刻刘清蝉的对手，即便比之他当初身在一流混元境时，或许有所不及，但也不会相差太远，绝对是一尊屹立在圣禁之王绝颠的存在。

    至少，在玄黄大地，那是一名不逊色于当初四大妖圣后人，乃至当初九大妖圣年轻时代的存在。

    昂！

    瞬龙拳如同忽视了虚空之间的距离，即便只有十丈之地，但在刘清蝉的手中，十丈之地，她念动即至，更伴着炽盛刚阳的赤阳道则，虽然虚空本源尚未圆满，但对于赤阳本源的领悟，刘清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臻至圆满。

    时至而今，瞬龙拳在苏乞年看来，已经比当初草创时完善了不知道多少，在那拳锋之上，时而有拳光扭曲，时而有拳力炸裂，时而消失半个拳头，虚空本源的奥妙之处，在这一门拳法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咦，这个小姑娘身上好纯净的真龙血脉，难道她是五国皇室的储君？”黑羽这时看出一些端倪，目光又落到苏乞年身上，道，“师弟，你难道也是皇室中人？”

    苏乞年摇摇头，道：“清蝉她是我大汉镇妖王独女，汉阳郡主，不过我却是此前在龙冢之内有一些机缘，时间禁忌也是得承自龙冢那位龙族先贤。”

    “龙冢，原来是他！”黑羽墨玉般的眸子露出几分忌惮之色，道，“我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时间传承，龙族早年也曾是人族大敌，后来才渐渐交好，彼此通婚，人族与龙族血脉交融，不过后来被那一族种下了诅咒，拥有真龙血脉的，很难觉醒龙脉，你能打破枷锁，也是难得了。”

    苏乞年还是第一次得知这样的起源，原来人族与龙族之间，还有这样的纠缠，这神秘的黑羽师兄活过了至少一万载，所知晓的，与见识过的，都远超他的想象，这是一位来自星空彼岸的高手，虽然非是人族，但绝对可怕，苏乞年难以看出半点虚实，他有一种感觉，即便他睁开了元神天眼，也多半不能窥破，彼此之间差距太大。

    “小姑娘虽然真龙血脉浓郁，也rou身成王，执掌禁忌本源，但这第三重考验，胜负也只在五五之数……”

    黑羽墨玉般的眸子目光如炬，在它看来，刘清蝉虽然不俗，放到浩瀚星空中，也勉强能算是圣禁之王了，但她的对手，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圣禁之王，且在圣禁之王中，都不算初入的层次了。

    而浩瀚星空，与这玄黄大地，有时候相差的，并非是武力，而是眼界与目光。

    “师弟你看，小姑娘有几分胜算。”

    注意到苏乞年平静的神色，黑羽顿时露出几分好奇之色，它能看出来苏乞年二人的关系怕是不简单，而这位新晋的师弟如此神色，竟没有半点忧心吗？

    “十分。”没有犹豫，苏乞年开口道。

    “十分？”黑羽声音拔高，它是什么修为境界，苏乞年居然说十分，难道那小姑娘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功夫没有施展出来？

    漆黑石台上。

    刘清蝉身形闪烁，身法神出鬼没，却没有半点鬼魅之气，反而有一种堂皇大气，瞬龙拳霸道凌厉，更兼具赤阳本源的至大刚阳，不过她的对手，一名看上去约莫二十八、九岁的青年，身着玄黄甲胄，有些残破，气质沉稳，如同广袤的大地，立在石台中央，任凭刘清蝉出拳，他两只手掌如封似闭，无论是多快的拳头，都难以突破他的双掌落到身上，仿佛对于刘清蝉的拳路早有预料一般。

    这个年轻高手的本源，就是苏乞年从未见过的，形似土行本源，却又截然不同，形似而神不同，比土行本源更加博大，变化多端，甚至有一丝隐藏的霸道，尚未彻底迸发。

    “你不是我的对手。”

    接连接下刘清蝉四十九拳之后，青年摇摇头，第四十九拳被他双掌封住时，他大喝一声，如地龙翻身，一股沛然博大的力道迸发，他一头黑发激扬，残破的玄黄甲胄也发光，刘清蝉浑身一颤，就被震退数里之遥。

    山洞外，黑羽轻笑一声，道：“师弟你虽然是半步祖禁，但是这修为和眼力，可是不如师兄我，拳头打不破玄黄本源，又如何能够撼动玄黄之霸道，这最后一重考验，算是可惜了。”

    却见苏乞年摇摇头，道：“原来还有玄黄本源，玄黄霸道，自然更以霸道破之。”

    黑羽微怔，既而目光如电，就落到了虚空之镜上，但见刘清蝉被震退数里之后，身形没有半点窒碍，她抬脚迈步，足起如巨浪击天，足落如山崩地裂，她抬手捏拳印，同样一式瞬龙拳，相比于刚刚四十九拳，拳力竟一下提升了数倍不止。

    什么！

    黑羽亦瞪大了眼珠子，这一刻它分明看到，在那小姑娘莹白的拳锋之上，赫然出现了一点如针尖般大小的黑洞。

    针尖大小的黑洞，若是在外界，就显得微不足道，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虚空圣域，即便是纯阳元神，倾力出手，也难以打破这里的真空，不用说撕裂虚空，那黑洞虽然只有针尖大，波及范围有限，相应的威严也就缩小了无数倍，但那也只是相对于纯阳元神以上的绝顶高手而言，对于顶尖元神人物而言，恐怕寻常六重领域境，也要退避三舍，除非是大成元神，孕育出了元神小世界，才能够以小世界之力抵消这一丝黑洞之力。

    但显然，属于刘清蝉的对手，并不在大成元神之列。

    苏乞年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他却是知晓，那是属于刘清蝉的三分之一时光之心，能够逼迫她动用时光之心之力，说明真的遭遇到了对手，或许有几分胜算，但想要镇杀，就几乎没有半点可能。

    这也是这位汉阳郡主的性子，向来不服软，再霸道，她只会更霸道，这一拳几乎长驱直入，震开了那青年如地龙翻身的玄黄双掌，擦过眉心神庭，溅起一缕光雨，细碎如沙。

    “我败了。”

    青年先是一愣，既而就露出苦笑，再然后就深吸一口气，道：“日后若是踏上星空古路，代我再看一眼祖地……”

    说完，青年身化光雨，很快碎成一片虚无。

    “通过了！”洞外，那神秘的黑羽喃喃道，“小姑娘与虚空本源，居然契合到达了这样的境地，通过了，两个都通过了，加上此前的八个，主人已经有十位记名弟子了！我的镇守之期尽了，可以离开了。”

    说到这里，这秃尾巴的黑羽师兄就眉开眼笑，数息后，苏乞年也很快见到了脱离考验之地的刘清蝉。

    “从今日起，你二人就是主人的记名弟子，可以挑选主人留下的部分传承，并每人得到一枚虚空之心。”

    苏乞年与刘清蝉相视一眼，时至而今，两人如何不知晓，那位无名的师父，多半是某位伟岸的人族前辈高手，能够将虚空之心这样的至宝拿出来作为挑选记名弟子的赐予，这种手笔闻所未闻。

    “进洞吧，主人的传承就在洞内，该知道的，也皆在洞内。”既而，那黑羽就挥了挥黑翅，告知苏乞年二人传承之地所在。

    深吸一口气，苏乞年心中一块大石也落下了，此番进入虚空之地，最重要的，便是寻到虚空之心，眼下不仅得到了为数不少的虚空之晶，更在这神秘的虚空圣域得到未知传承，且窥见一丝浩瀚星空之秘，虚空之心也唾手可得，不是一枚，而是两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