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少女的矜持（完）

    「真是超厉害啊，爱丽丝。」

    在经过了短暂的无言后，魔理沙终于吐出了这样一句朴实的赞叹。

    明明能够称赞的东西有很多，可最终脱口而出的却只有这堪称粗陋的赞言。魔理沙不禁在心中为自己的笨嘴拙舌而懊恼。

    可是，她却没法将心中的赞许全部转化成语言倾吐出来。她平时也善于难道这是因为嫉妒？

    确实，如果他人拥有自己无法拥有的事物，如果别人能够达成自己无法达成之事，那么人们会持有的感情无外乎只有两种。

    憧憬或是嫉妒。

    但魔理沙此刻胸中所翻滚的情感绝非后者，嫉妒无外乎因为自卑……虽然自己的确无法做到爱丽丝这奇迹般的魔法，但少女始终坚信自己所踏向的道路是一条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光辉之道。

    或许没心没肺、或许年纪尚轻，不过魔理沙却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宝贵特质————那就是行走在名为魔道的荆棘之路上所锻炼出的均衡且正直的人格。

    在魔法使中也实属少见的性格，不过无可否认的是……魔理沙是不会因人能达成自己所无法达成的功绩就心生嫉妒的。

    笑着送上赞叹，然后加倍努力的在自己的领域发起冲锋，这才是少女会做的事情。

    所以说，她只是单纯的在……疑惑。

    「但是，说起来，我有个问题啊，爱丽丝。」

    「什么事？」

    「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人偶呢？」

    这算不上一个特别困扰魔理沙的问题……但是她确实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在意这件事了。

    准确的说，从初识爱丽丝的那一刻开始，这个疑问就存在于她的心底。

    几乎不与外界联系，只是周而复始的在自己的领域内制作着人形的少女，用阴沉来形容似乎没有任何的问题。至少，魔理沙曾以为她是个阴沉的家伙。

    但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那绝非能用阴郁来形容的人……总是维持着沉静的少女，有着谁也无法比拟的高贵心灵。

    善良又优雅，高贵又矜持……她正像是童话中会居住在森林深处，给予主人公帮助的仙女那样的人物。

    但即便如此，魔理沙也始终感到不解。

    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某个行为，不是因为爱、恨，便是因为责任。

    可不巧的是，无论那一种情感魔理沙都没有从爱丽丝身上感受到过。

    她曾有幸目睹过爱丽丝制作人形的光景————可那到底该如何形容呢？

    将全副身心投入到制作人形上的魔法使，面上虽然带着微笑，可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强烈的感情。

    她确实可以说是喜欢人偶吧。但也仅此而已。

    魔理沙并不清楚是什么使爱丽丝对人形的制作如此执着，可她能确定那绝非是一个用“喜欢”就能解释清楚的原因。

    面对魔理沙探求的视线，爱丽丝困惑的眨了眨她那气质优雅的眼睛。

    「魔理沙……我没想过呢。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理由吧。」

    这份答案可谓如教科书般无可挑剔，就如爱丽丝所言，喜欢并不需要任何理由。魔理沙也不禁无奈的点头同意。

    虽然从她那上挑的眉毛中仍能看见明显的疑惑，但她也勉强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需要理由吗？」

    听到两个少女的对话，飞厉用二人无法察觉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喜欢不需要理由……这是多么动人的言语啊。

    然而，在飞厉看来，这不过是被爱情小说荼毒过多的少女才会说出的天真之言。

    既然因果是必然，那么喜欢也必定有着某种理由。否则仅凭一句不需要理由就将一切解释清楚，对这份情感本身就是一种冒渎。

    他很中意魔理沙，因为少女那爽朗又坚强的性格很合他的胃口，他也很中意爱丽丝，因为他很欣赏对方那善良矜持的身姿。

    为何钟情于某人？为何钟情于某物？源自内心深处的钟爱绝不可能毫无理由的涌现。用这种理由作为托词的人，不是内心不愿承认自己钟情的原因，便是还没意识到自己为何而喜欢。

    而爱丽丝……应该是后者。

    不论嘴上承不承认，孩子其实都很仰慕自己的父母。所以在他看来，少女只是想要成为其母那样的人物……虽然她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那并非是一条容易的道路，但至少可以被称为其志可嘉。

    嘿————如此轻笑了一声。飞厉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尚有余温的茶水。

    这味道算是好还是坏呢？还真是难以判断，不过这泛着淡淡甜味的清香味道……姑且就称得上是不坏吧。

    带着无所谓的心情咽下了自己所泡的茶水，飞厉开始倾听起少女们的对话。

    当然，他并非独自一人的听众。正坐在他肩头的小小人形，也与他一起安静的聆听着。看上海那兴趣盎然的样子，不用说面前的一切对她来说正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

    就这样，时间缓慢的流逝。

    斜斜射入的光给客厅投下了明暗的影子，壁炉中燃烧的火焰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的陷入了阴影。

    晃眼一看，简直就像是被遗忘在童话世界的褪色图片那般让人不禁感觉到陈旧的风景。与破败无缘，却能体会到独自一人的幽静氛围。

    但是，此刻在这里不会有名为寂寞的消极之物存在。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呢？这应该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那么，我也该走了。」

    男人看了一眼窗外，飘零着飞雪的天幕已经可以看见昏暗的颜色，这也意味着再过不久夜幕就会彻底降临了吧。

    他的话语将少女们从漫无止境的交谈中带回了现实。

    「你这就走了？」

    魔理沙的询问无疑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因为爱丽丝和上海所朝飞厉投来的无言目光中也饱含着类似的意味。

    对此，他只能无奈的怂了怂肩。

    「毕竟现在天色已暗，已经到了归家之时————我想我也应该回去了。」

    他当然也挺想继续和年轻的女孩待在一起，不过母亲大人还在等待着他，既然如此也只好选择离开了。

    况且，夜晚的雪景也算不错的风雅景象，他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说起来，爱丽丝……」

    飞厉将视线移到了少女身上。

    「你也不要总是待在屋子里，更应该多出去走走才对。」

    「您这是......建议吗？」

    爱丽丝歪头问道。

    看到这样的少女，飞厉微微的笑了起来。

    总是远离人群的少女，那并非出于高傲的秉性。

    「这当然是建议……如果总是待在家里、到最后可不会留下些什么美好的回忆。你可别变的像我家那位一样————虽然快乐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不过我还是认为不要像辉夜为好。」

    「……我会考虑的。」

    「————这算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呢。」

    留下心满意足的台词后，飞厉就离开了。

    代表日常生活的故事，在这段章节里落下了帷幕————接下来拉开的将是真正故事的序幕。